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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就是我第一次打人啊，第一次觉得自己生下来是有用处的，第一次觉得自己那麽无聊的生活之中有了一点点的感动。」夏行军吐了吐舌头，「第一次知道自己未来如果找不到工作可以去打拳击。」
「不过这样说起来也不太正确，因为事後我们家派了秘书来处理事情的时候发现，那些被我打的人的家长和我们公司打了很多还没开始进行的契约，如果我们家收手他们就会凄惨落魄到连学费都缴不出来，然後事情就莫名其妙的结束了。」
夏行军露出了鄙夷的神情，「我本来想说就算被告还是怎样都没关系，也要让那群该死的少爷知道自己犯了什麽罪，反正以前菩萨都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了，我人生留下一点污点也没什麽──很多时候我都宁愿自己不是生在这种家庭，好像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没有後顾之忧一样。」
我轻轻点了点头，被夏行军握紧的手，意外的没有颤抖，明明最害怕听到这一类的事情，然而夏行军的手却温暖得让我忘记了被冰封在记忆中的苦痛。
「等老师愿意和我说，说什麽都可以，我都愿意听。」
夏行军温柔的笑著，笑容里有著不同於他年纪的成熟，我尴尬的点了点头，不知道要如何脱离这种莫名的气氛之中，直到一个声音敲了进来──
「小夥子，不烤肉啊？」
管彦武端了一盘食物递到我手上，我连忙抽开被夏行军握住的手，接过了热腾腾的食物，「我吃很多了耶。」
「才没有，你都分学生吃了。」管彦武笑了笑，「小夥子这麽黏老师啊。」
「当然。」夏行军冷冷的回应。
班上一群女生像是抓到了时机一样，突然跑了过来，对著夏行军说一些我听不太清楚的话，夏行军欲言又止的看著我，还来不及开口就被那群女生拉走了，也不知道她们想干嘛。
管彦武接著坐上了夏行军刚刚坐的地方，「如何？和学生交心的感觉。」
「什麽交心，他只不过在说事情而已。」
「是喔？」
「不然还能怎样？」我白了他一眼，「你是最近八卦杂志看太多？」
「啧，嘴巴还是一样爱酸人。」管彦武摇了摇头，「我就不信你没有觉得夏行军喜欢你。」
我愣了一下，连忙否认，「我不知道啊，我也不觉得。」
管彦武忽然认真的看著我的眼睛，我本来想要避开，但一避开就会被发现说谎了，只好若无其事的回望他，「怎麽？」
「没什麽。」管彦武看似失望的低下头，「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
「嗯？」
「你明明就很讨厌和别人接触，就连我你也不怎麽喜欢，虽然他是学生，但从刚刚你走到学生附近给他们吃东西的态度，就看得出来你还是很讨厌跟别人接触──那为什麽你还会让夏行军像那样握著你的手？」
「你想太多了，学生就是学生，有些学生需要你给他鼓励支持，你总不会希望我们学校有学生压力太大跳楼吧？」
管彦武沉默了一会儿，原以为他还会说些什麽，但他只是又露出了他一如往常的笑容，「也是。」
「那我去找学生玩了，不然学生都以为我只是来吃东西而已。」
我看著管彦武走向学生的背影，轻轻的叹了声，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你是不会当人吗 29
不久後夏行军又脱离了女同学的魔掌，小跑步到我身旁坐下，我瞄了一眼管彦武，对他刚刚的话语稍微思量了一下。
第一，夏行军是学生。
第二，夏行军小了我整整十岁，十年的距离有多远？如果我可以生小孩，小孩都已经国小四年级五年级了。
第三，人类有向光性，趋近於太阳，渴望成为他人太阳，寄盼得到太阳，但那只不过是出自於本能的反应，我在怎样低俗也是个人类，无可避免的正常反应，事实上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第四，门不当户不对──好吧这点只不过是凑数而已。
总之，光第一点就阻却了管彦武话中的疑问，根本不可能，没有机会，不会让它发生。
「老师，管老师刚刚和你说了什麽？为什麽你现在看我的眼神不一样了。」夏行军睁大双眼看著我，「一脸就是想要快点脱离我的样子。」
「一般高中生，谁会缠著老师不放啊？」我没好气的回道，忽然想起了我的身分，「我是说，一般的学生都不会亲近老师的。」
「哼，他一定又说了什麽讨人厌的话。」
夏行军鼓起脸，我才想起来他每次特定的情绪都会鼓起脸，但是也从来没看过他在同学面前这麽做──别想了别想了。
「不要想太多，我本来还以为你在班上人缘不好，结果好像很好的样子。」我无聊的问道。
「就说那些女生很无聊了问东问西，我又不能跟他们说我喜欢老师。」夏行军闷闷的看了我一眼，又转开视线，耳根子微微红了，「要不是因为要让老师不那麽难做人，我才不想理那些人。」
本来想回些什麽，但是话还没出口就想到管彦武疑问的眼神，那些回应就被吞了回去，「不过你跟蔡亚轩感情满好的样子。」
夏行军又看了我一眼，这一次停留的时间比较久，但最後还是移开，「算是吧，难得有聊得来的同学。」
我馀光瞄到管彦武视线抛向我这儿，我下意识的稍微坐离夏行军一点儿，清了清喉咙，「那个，夏行军，我觉得老师还是有一点责任，需要说些什麽对你比较好的建议……」
夏行军抬头看了看有一点儿距离的管彦武，没有回应我，过了几秒突然站起身，叫了附近的一个女生，那个女生就跑去找其他女生，最後一群女生跟夏行军交头接耳的说著话。
我以为夏行军生气了，但其实这样也好，如果生气了我可能就会比较好过一些，也不用再被管彦武误会什麽，太阳毕竟不是私有财，我也没那个勇气接受太阳的温暖。
但他在和那群女生讲话悄悄话之後又跑回我身边坐下，一脸得意的看著我，我整理了一下思绪，决定先把我想讲的话讲出来，但我才开口，我就听到管彦武的声音──
「啊，哎唷我知道老师英俊潇洒，你们要干嘛──喂喂，你们到底要干嘛啊！」
刚刚和夏行军讲话的女生追著管彦武跑，最前面的那个女生手里还拿著手巾，我愣愣的看著他们的举动，不明白她们到底在干嘛。
最後管彦武停下来喘几口气，那个跑最快的女生就抓住了他，「老师，你要把这个绑起来啦！」
「为什麽要绑啦！」管彦武无奈的闭上双眼，「好啦好啦，看在这麽可爱的学生要求的份上，我就陪你们玩皇帝扑宫妃的游戏好了。」
管彦武低下头，让学生绑起手巾，「我真的看不到了耶！」
那群女学生开心的笑了起来，我看到这里还是不知道她们到底要做什麽，夏行军这时候忽然握住了我的手，「碍事的人看不到了，老师，我们继续吧，你刚刚想讲什麽。」
我抽开突然被他握住的手，微皱起眉，「你到底在干嘛？」
「他跟老师说了很奇怪的事情，所以老师不像一开始那样对我微笑，我看了好几次，管老师一直在看我们这儿，我不知道你们到底说了什麽，但被瞒在鼓底的感觉很差很差，我不喜欢。」
「好吧，不管那些了，我继续我刚刚没讲完的。」我尴尬的避开和夏行军眼神的交会，「嗯……虽然你觉得自己是同性恋，可是其实，因为你们现在还是不定性的，可能你大学遇到欣赏的女性，你就忽然发现自己还是喜欢女人的，这很正常，毕竟同性恋还是一种很难以捉摸的性向。」
「这之前不就说过了吗？在图书馆。」夏行军皱起眉头，「我就知道老师还是不相信我。」
「这不是我相不相信你的问题，夏行军，这是你的未来，你还有很美好的未来，不需要拘泥在这种小事情上头，就任由他发展──啊不对，就尽量还是不要去碰那些事情，等你长大一点，能够负责了，再来谈，这样对你比较好。」
一口气说完憋在心里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