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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风骚 作者:颜廷瑞-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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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臣典范”司马光在送上谢恩呈表的第二天,便排除了几个月来积淤在胸中的不快、委屈和愤懑,在等待皇帝的“朝辞进对”中,紧张地进行着奔赴永兴军的准备。他让妻子张氏带着女婢返回涑水老家,以解其妻日后身居京都的孤独和寂寞,并拂照他年老的哥哥司马旦。他叫儿子司马康从户部借来有关西北边陲近年来的政情、民情文书,从兵部借来军情奏札。重任在肩,他不敢有丝毫的疏忽;不谙军务,他不敢有丝毫的侥幸。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废寝忘食地参阅研究,像在史料中探索历代的兴衰成败那样,在文书、奏札中思索着强兵安民的策略措施。他把一颗心全然置于一个新的职责,竟在一个多月内三次昏厥于书房,而不为家人所知。
  《强兵安民三策》终于拟定出来。
  腊月十五日,儿子司马康闯进书房,传禀了皇帝恩准“朝辞进对”。司马光闻讯而起,冒着漫天如席大雪,向大内延和殿走去
  大雪落着。
  除了驸马王诜敢来看望苏轼外,苏轼的表兄文同也不避风险地常来苏府。文同不仅用表兄弟的情谊宽慰着倒霉的苏轼,而且每次来访必然携带画卷一束相赠。文同以画竹著称,他也许想用他笔下的山石竹木、水波烟云为他的表弟解忧消愁,希望子瞻能在欣赏自然情趣中,忘却这庭院之外的苟苟营营。也许他别有深意,在他馈赠的画卷中,十之八九是“做千秋雪霜,阅古今之气”的高风亮节之竹。
  今日,文同又冒着大雪,踏破苏府的凄清,来到苏轼书房。进屋的刹那间,他惊愕地顿住了脚:
  这书房完全变了模样!洁白的四壁,挂满了自己笔下的竹子,书房成了千姿百态的竹林。主人苏轼也变了模样,长须散发,形容枯槁,活像一个脱却凡尘的浪迹散人。
  文同,字与可,自号笑笑先生,梓州永泰(四川盐亭东)人,时年五十二岁。其人皇祐元年举进土,工于诗、文,善篆、隶、行、草、飞白,尤擅画竹,是个多才多艺的人物,现供职史馆。他身高六尺,生性澹泊沉稳,木讷少言,言则有意,虽自号笑笑先生,但终日难得一笑,似乎已把自己的喜、怒、哀、乐和语言,全融于作画的意境。在朝廷“变法”的炽热争斗中,他一直置身事外,懒于参与,既不议论新法长短,也不议论流俗好坏,终日作画,逍遥于笔墨。谁知风雨无遗,祸从天降,因他与苏轼交往密切,近几个月来又经常出入苏轼府邸,前些天竟接到审官院下达的诏令,命他出知湖州。按惯例看来,这分明是对他的一种惩罚和警告,而他却泰然若常,依旧来往于苏府,依旧和比他年少十八岁、口无遮拦的小表弟品茶论画。
  苏轼半个月来,日夜坐卧在文同用笔墨营造的一片竹林之中,观竹、赏竹、思竹、念竹、琢磨竹,用以排解朝政纷争积于在胸中的块垒,抗拒压在头顶的厄运,驱散深夜惊悸乍起的恶梦,充实逝若流水的光阴。人啊,有血、有肉、有灵性,何必在牛角尖里发疯,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何必念念不忘那些已过去了的是是非非呢?远古是过去,近古是过去,去年是过去,昨天不也是过去吗?感谢文同表兄,他的这一片笔墨拯救了苏轼快要发疯、发癫、发狂、发魔的生命啊!
  苏轼在终日赏竹中,已写出了《净因院画记》《文同墨竹跋》论画的文字初稿。他没有示人,也不曾就教于行家里手,今天文同踏雪而至,天赐良机。文同刚刚落座,苏轼便兴致勃勃地谈论起来;
  “幽居方丈之内,无所事事,观赏表兄之作,聊有所思。小弟以为人禽宫室器用皆有常形,至于山石竹木、水波烟云,虽无常形而有常理。常形之失,人皆知之。常理之不当,虽晓画者有不知。故凡可以欺世而取名者,必托于无常形者也。表兄以为然否?”
  文同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眯着一双眼睛。他之作画,随心而挥笔,随意而泼墨,情之所至,从不考虑“常形”、“常理”之义。子瞻今日论画之语,乍听而觉无奇,细思之,始觉其语甚妙。是啊,山石竹木、水波烟云、自然风物,可由画者随心曲而创造,观者难以某一固定形态责之,故无常形,领略其情态也。“无常形”三字,道出了艺术之奥秘,乃超越自然之论。而“常理”之说,自然是“依乎天理”之“理”,也就是自然本身的情态了。他眸子一亮,“嗯嗯”两声,表示赞同。
  苏轼得到鼓舞,他立身指点四壁,手舞足蹈,高谈阔论:
  “虽然,常形之失,止于所失,而不能病其全,若常理之不当,则举废之矣。以其形之无常,是以其理不可不谨也。世之工人,或能曲尽其形;而至于其理,非高人逸士不能辨识啊”
  文同不动声色地静听着,思索着,不时地微微点头。是啊,当今画苑之弊,有人借画以售欺,有人于画而遗意。子瞻之语,中时弊矣!其实,今日朝廷,何尝不是此弊啊!他突然觉得,子瞻的论画而不限于画,而是在追觅着人世间一切事物含有的一种奥秘。
  文同正入深思,神情慌张的任妈推门而入,向文同打了个招呼,情急地对苏轼说:
  “大郎,闰之就要生了!”
  苏轼一惊,顿时颓然,依旧呆望着壁上的山石竹木,喁喁诉说:
  “任妈,请看,表见所画之竹,真可谓得其理啊。如是而生,如是而死,如是而挛拳瘠蹙,如是而条达畅茂,根茎节叶,牙角脉缕,千变万化,未始相袭,而各当其处,合乎天造,厌于人意,盖达士之所寓也欤”
  文同茫然。他慢慢站起,打量着神情深沉的苏轼,突然觉得面前这个才华横溢的小表弟,在这场朝政风波的煎熬中,确实变得成熟了。
  任妈当然不理解苏轼的画论,更无法理解这画论之外的哲理。但她明白,自己用奶汁喂大的大郎,在这半年的煎熬中,心血快要熬干了,即将出生的孩子,会在大郎心力已显不支的肩头,又增添了一份难以负担的重压。她心疼之极,咽泪而语:
  “大郎,朝廷的事,啥也别想了。闰之在床上叫着你的名字呢。”
  苏轼搀扶着任妈,强颜为欢:
  “生生不息!如是而生,各当其处,合乎天造啊!表兄不是外人,苏府要添人丁了,我们举杯以贺。任妈,我陪你迎接一个新生命的降生吧!”
  文同一时不知所措。他今天是来向苏轼告别的,告别的话还没有说啊,只好“嗯嗯”两声,又坐回竹凳上。
  苏轼搀扶任妈向门口走去,驸马王诜恰于此兴高采烈地闯进书房。他把手中的一坛杜康酒举过头顶,高声叫喊:
  “子瞻,好消息!水落石出了”
  大雪落着。
  皇帝赵顼一个多月来,在南御苑临时因围的“射弓场”里,冒着寒风跃马张弓,在禁军骑射教头的指点下,为即将到来的“御苑射弓”而刻苦习练。这异乎寻常的鞍马生活,不仅使他在骑射上有所长进,而且锻炼了他的体魄和意志。他自然明白,自己是永远不会成为高明的射手的,只愿自己的身体力行,能使“保甲法”切实实施,不再出现弄虚作假之弊,从而促发无数的神射手出现。所以,他的心境是愉快的。
  延和殿内,皇帝赵顼刚听完王安石关于“御苑射弓”具体安排的禀奏,深为吕惠卿的组织才能所鼓舞,更为南御苑即将出现的一场盛世壮举而醉心。
  不是吗?“御苑射弓”在隐没二十年之后,在自己的手里恢复了,朝廷将出现励武之风。这正是朕“励精图治”之所企啊!
  昔日的“御苑射弓”,只是年节期间君臣相聚的一种娱乐。今天,朕将借此对诸国使者进行别开生面的召见。朕要用行动告诉他们:大宋皇帝决非软弱之君,朕将以文治武功显示于四邻。
  这次“御苑射弓”,将是“菊花会”、“万灯会”后又一次对“变法”的张扬。“保甲法”中的义勇习武将以此为号角而推向庶民百姓;“募役法”实施后的卒伍将以此为法而严格训练。朕要以此而晓谕群臣,“变法”之举,朕不会再有分毫的迟疑了。
  皇帝赵顼欣然恩准了王安石关于“御苑射弓”程序上的全部安排,如置身于祥云瑞霭之中,周身轻松,心情舒畅。
  就在这乐之悠悠,忘乎所以的时候,司马光走进延和殿,跪倒在御案前:
  “罪臣司马光奉旨朝辞进对。”
  一声禀奏,打破了皇帝赵顼的陶醉,把他一颗飘逸入云的心,拉了回来,又装入那副经事不多的胸腔里。
  皇帝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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