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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风骚 作者:颜廷瑞-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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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巷议论,无奇不有。有人说这篇文章是父亲当年在司马君实的府上写的,而且绘声绘色,如同眼见。”
  苏轼猛地抬头,惊惶地望着弟弟。
  苏辙嚅嚅:
  “他们说,父亲当年初至京师,司马君实宴请父亲于府邸,介甫亦在座。酒宴之后,客去,父亲独留,询问君实:‘适有国首丧面而谈诗书者何人?’君实曰:‘文坛奇士王安石,子不闻耶?’父亲语君实:‘以某观之,此人异时必乱天下。使其得志立朝,虽聪明之主,亦将为其诳惑。君实何为与之交乎?’说罢挥笔而成《辨奸论》以行世”
  苏轼喟然而语;
  “无中生有,居心险恶,栽赃苏门,移祸君实,伪造流言者一箭双雕,何其毒也!”
  苏辙似乎也觉得有理,大声说:
  “哥,此文若确系伪作,我们应以‘贴示’声明:此文决非父亲所著,乃别具心机之徒的诬陷!”
  苏轼一声叹息,摇头默然。
  苏辙愣住了。但从哥哥痛苦的摇头中,看出了哥哥进退两难之心:
  “是啊,能完全肯定这篇文章不是父亲的遗作吗?父亲精通‘六经’、‘百家’之文,深得《孟子》、《战国策》之益,长于政论,又乐于评说古今人物,并有随情为文、随手赠友的习惯。酒杯之间,以介甫之举止为戏,遂成此文以遗世,也不是没有可能啊!若‘贴示’声明之后,父亲手稿出现,何以安抚父亲之灵,自己与哥哥何以立足于世?况且,这样的无头公案,只能是越闹越乱”
  苏辙亦无可奈何地沉默了,唯于弯月、繁星、树影之下,陪伴兄长唉声叹气。
  琵琶不知何时来到身边:
  “先生,世上的事情原是一时难以说清的,别把委屈憋在心里,说给天上公正的明月、星辰吧!”
  苏轼猛地抬起头来,月色中,望着身边身着一袭银白长裙、怀抱琵琶的歌女,陡地泪珠滚落,喉头气噎,发出碎心裂胆的苦叫:
  “高明的伪造者啊,你借着‘死者’的名字著文‘辨奸’,居心良苦啊!这固然置王安石于难堪的境地,更置‘死者’的儿子于死亡之谷啊!你是胆怯的小人,你是卑鄙的懦夫,你是惧怕阳光,隐形隐影的螭魅魍魉啊!
  “介甫,我的密友,你遭受着品德上、人身上无法容忍的凌辱,我是无言作解、无语相慰啊!可我,何尝不因友谊遭受着无法诉说的伤害而滴血于心啊”
  夜深了。福宁殿御堂里跳动的烛光,照映着御案前正在参阅“奏表”的皇上。他的额头淌着热汗,眉宇间堆着愤怒,两眼闪着冷冽的目光,双手在微微发抖,手中的“奏表”“嗦嗦”地颤响。站在御案边值夜的宦值,诚惶诚恐,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皇上,似乎在随时等待一场雷霆的爆发。果然,皇上看完御案上的一份“贴示”,神情骤变,拍案而起,大声喝喊:
  “来人!”
  宦值闻声,一头栽倒听旨。
  “传苏洵!”
  宦值惊傻木呆。
  皇上望着一副蠢相的宦值,醒悟是自己失态出丑了。颓丧地跌坐在御椅上。
  “朕真地碰到鬼了”说着,年轻皇上身子向后一仰,疲竭地闭上眼睛。
  “怎么,连死人也弄出来了!王安石真的是罪在天下、罪在鬼神吗?苏洵的遗文,何以能流入街头?是苏轼、苏辙在借机捣乱吗?苏轼,坦荡之士,不会没入此流。可苏辙呢?城府深沉之人,难说。据讲,这几个月来,议‘均输法’而无语,议‘青苗法’而起争,今又出乃父遗文以谤世,情理可循也!苏辙,不忠之臣!如果王安石罪在天下,那朕不也是罪在社稷了
  “这一堆连篇累牍的参奏,喋喋不休的弹劾,所述王安石的罪过,也还是‘骄蹇阴贼’四个字啊!‘骄蹇’与‘卓越’的界线在哪里?‘阴贼’与‘奇崛’的区别是什么?人同有一双眼睛,为什么所见之差是如此的悬殊啊!御史、谏官们,你们为什么总是抓住‘骄蹇阴贼’四个字不放?连知审官院的司马光不也认为王安石之短,只是‘性情执拗而已’吗
  “讨厌的乌鸦们,你们为什么总是要反对‘变法’呢?‘变法’行先王之道,于你们何害?‘变法’富民强兵,于你们何损?朕在废寝忘食、劳神焦思地料理朝政,你们为什么总是鼓噪不停啊!‘均输法’推行一个多月,王安石已将漕运盈得的十万银两收入国库。十万银两,虽是区区小数,但毕竟是收入而不是支出啊!
  “吕诲,故相吕端的孙子!你的祖父忠于王事,一生以‘谨慎’而遗泽于世,可你,就是这样为朕知谏院吗?吕诲点火,御史添柴,谏官煽风,终于弄成了这样烽火连天的局面。这是为什么呢?难道真如王安石所讲,他们在与朕争天下之权吗?”
  御案烛台上的莲花烛蜡泪成堆,烛光摇曳着。
  三更梆鼓敲响。
  一名宦值禀报:
  “禀奏圣上,参知政事王安石请见圣上。”
  王安石在这场突发的、急风暴雨般的弹劾面前,始为紧张慌神,继而心焦恐惧,离开延和殿回到家中,走进卧室,连像平时退朝还家必冲妻子吴氏投以一笑的力气都没有了,一头倒在床榻上,什么事情也懒得再想。三个月来,他确实太累了。这场突袭,终于砍去了他身上仅剩的一点精神,他怕是真的要病倒了。
  夫人吴氏,时年四十八岁,体态丰满,神情端庄,白晰清秀的脸上,残留着年轻时的艳丽。她衣着平常,但极为整洁;发髻高悬,一支玉簪饰绾。她的音容、仪表、举止之美柔,与王安石的黑瘦、粗放、不修边幅形成鲜明的比照。但内心的相知相亲,使他俩夫妻情笃,结婚三十年来,恩爱不移。
  吴氏最了解自己的丈夫:这个读书、行事不要命的主儿,又累得力不能支了。她像往日一样,只是苦苦地摇头一笑,拿起一床夹被盖在丈夫的身上,希望丈夫能有一个好觉、然后,自己默默地坐在床边,凝国注视着双目紧闭的丈夫,在心中低语:“‘居之无倦,行之以忠’,孔夫子之语,你可真是躬行无遗了”
  就在这时,儿子王雱怒气冲冲地闯进卧室,把从街头揭下的一份“贴示”——《辨奸论》扔给父亲。
  王安石拿起一看,面色苍白,掀被而起。怒目圆睁,细细再看。看罢,挥手一扬,贴示飘落地上。吴氏惊骇,拾起《辨奸论》阅览。
  儿子王雱忍不住了,基地双膝跪倒,大声嚎吼:
  “父亲,士可杀而不可辱啊!苏轼、苏辙出乃父遗文污蔑诽谤,实属下流!是可忍,孰不可忍”
  王雱的话音未落,吕惠卿、曾布、谢景温、吕嘉问、舒亶等,也各拿着一份“贴示”,不顾前堂后寝之别,拥进卧室。他们都似乎忘记了吕诲的“十项罪名”和御史、谏官们的尖刻弹劾,而把全部怨怒集中在《辨奸论》上,齐声对苏轼、苏辙发起讨伐:有的主张著文批驳,有的主张深挖深究,有的主张罢官撤职,有的主张依律治罪。谢景温想出了一个绝招:召集御史台亲信官吏进入苏府,以找苏轼、苏辙辩论为名,抄查苏洵此文的手稿,只要罪证到手,苏轼、苏辙就罪责难逃了。
  刹那间,王安石的卧室,成了向苏轼、苏辙兴师问罪的大营,就等着王安石抛下令箭了。
  离奇的《辨奸论》的沉重打击,“变法”同仁义愤填膺的声讨呐喊,催发了王安石身上的潜在活力,使他神奇地振作起来。他突然变得异常清醒了。他看得清楚,如果按照儿子和支持者的办法闹下去,不仅救不了“变法”,反而会引起朝廷大乱,天下哗然。何况这是一桩无头官司,是无法找到被告的。他下床趿鞋,神情从容地说:
  “谢诸位关心。男儿,厅堂备酒设宴,我要与诸位开怀畅饮,庆贺吕诲大人亮出旗帜,庆贺御史、谏官张开嘴巴,庆贺这篇奇文应时出笼。”
  王雱愣住了。
  王安石又对吕惠卿说:
  “吉甫,奇文共赏!请大家解析一下这篇《辨奸论》。”
  吕惠卿等了悟,在王雱引领下离开了。
  夫人吴氏在身后牵了丈夫衣襟一下,悄声提醒:
  “这,这篇奇文,真的是”
  王安石转过身来,握了一把妻子手腕:
  “你又为我操心了。”
  吴氏怆然一笑:
  “相公,你认为这篇文字,真的是苏洵的遗作吗?”
  王安石神情一愣,眼睛转动起来
  “相公,你认为这些贴示,真的是苏轼、苏辙散于街头的吗?”
  王安石摇头说:
  “夫人,我正在想。
  吴氏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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