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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赌一把亲情。
按住徐炜攥在手里的茶杯,愤怒解决不了眼前的态势,张雪萍缓缓开口:“苏湛,我知道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对我家天海也是真心,可是,人总不能光考虑自己,不考虑别人,先不说你们的……这样的一个关系,念在你们苏家也算有恩于我们徐家,过去的错误都是历史原因造成的,我也不想再提了,但报恩的心我们还是有的,你母亲的眼睛很不好,你徐伯伯已经请最好的大夫给她治病,听说不能再耽误了,否则你母亲的眼睛就真的失明了,你要她以后在黑暗中度过余生吗?百善孝先行,自古有之,我的意思,你考虑一下,不要因小失大,这才是你当儿子应该做的事。”
话音未落,苏湛额上的青筋已然暴起:“你们把我妈怎么着了?”
一个声音含糊响起,黏黏地甩进张雪萍的耳朵里:“卑鄙了点,妈,我都出汗了。”
徐炜的茶杯还是飞了出去,徐天海的反应的确很慢,嘭,不偏不倚,正中额心,茶杯碎了,一脸茶花开,出水玉芙蓉,徐天海湿淋淋地站在原地。
“徐炜,你疯了!”张雪萍失声而叫:“你怎么可以打他的头!”
对哟,我的头是最金贵的地方,怎么可以打我的头呢?徐天海冲着张雪萍咧咧嘴,临别一句,慷慨悲壮:“妈,疼,扛不住了……”
咣当,徐天海倒在了自家的地板上,姿态依然是苏湛熟悉的烈士英姿,苏湛傻了傻,连忙抱起瘫在地上的徐天海,愤怒地望向徐炜:“这就是你的手段吗,还不如一个抢糖果的孩子!”
“来人,警卫员,拉出去,拉出去禁闭!”
“徐炜,叫王医生,王医生……”抱住沉沉闭目的儿子,张雪萍瞬间失控,多年前的一幕惶惶而至,苏湛随之莫名地紧张,他从来没有见过张雪萍如此的没了风度,惊慌失措,而徐炜,更是两眼发直,脸色煞白,就像一个命中要害即将死去的老人。
一个徐天海倒下去了,惊动了徐家上上下下,在跑进跑出的人们中,苏湛茫茫地被警卫员拉出了房间,徐天海的头如此的不堪一击,一个茶杯引发的慌乱,让他忽然有了种深深的恐惧。
作者有话要说:剩余石很好,写文中……
55、窥视 。。。
徐炜的御用医生王军医,紧张忙碌了一番后,徐天海还是那副死不睁眼的衰样,王军医心里有数,但又搞不清状况,这不是妙手回春所涉及的范畴,徐天海此时脉搏有力,呼吸均匀,脸色红润,各项体征正常得真想一脚给他踹起来拉出去跑圈,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凭着多年与徐家打交道的经验,两头都不能得罪,王军医望着紧张的张雪萍、板砖脸的徐炜,只好硬着头皮道:“哦,不用紧张,躺躺就好。”
“什么?那他怎么还不醒?要不要去医院照个脑电图?”张雪萍轻抚着尚未睁眼的儿子,不无担忧地问。
王军医很无奈,也很怨念,无缘无故被卷进徐家莫名其妙的家事中,砸了军医的牌子是小,得罪了首长以及首长的心头肉,下场都很悲催。索性不忙着撤,安慰着张雪萍:“噢,多少有点轻微的震荡,造成暂时性昏厥,没事的,我不走,盯着他醒来。”假模假样地掏出针管,给徐天海注射了一针葡萄糖,针头很给力地扎进又白又嫩的手臂上,小样,给我来这手,也别白装,反正葡萄糖打不死人。
徐炜冷哼一声转身离去,张雪萍看了眼丈夫的背影,又看看昏沉沉的儿子,轻轻将被子盖好,一时黯然,这种无止境的折磨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站起身,嘱咐王军医几句,离开了儿子的房间,直奔徐炜的书房来。
路过客房,听到里边的吵闹声,这才想起苏湛还被关着,皱紧眉头,张雪萍推门而进,警卫员小张老鹰捉小鸡似的挡在苏湛身前,不敢碰他,也不敢放他出去,而苏湛正在没好气地想摆脱小张:“你走开,我不是他的兵,你没权利阻止我,躲开,让我出去。”
见到张雪萍,争执中的两人停了停,丢下小张,苏湛迫切地问:“他怎么样了?醒了没有?没伤着头吧?我要去看看他。”
张雪萍的眉心不易觉察地动了动,年轻英俊的脸上写满了关切、担忧。示意小张离开,将门关好,张雪萍缓缓地走近苏湛,仔仔细细地,从上到下的,打量着这个渔民的孩子,皮肤黝黑却很干净,散发着光洁的巧克力色,两只黑亮的眼睛光芒难掩,坚定、果敢,此时无所畏惧地直视过来,沉静中夹杂着一丝警觉、审度,这表情,和天海不高兴看见谁时还真有点相似,一瞬间,张雪萍的心被一种柔软触动了,也许,这就是命,逃过了第一次,却逃不过第二次。
“如果他死了,你怎么办?”张雪萍忽然问了一个令自己和苏湛都有些诧异的问题。
屋里很安静,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四目相对,良久,苏湛沉声道:“我不知道,我只想过他要怎么活,或者,在海上,在风暴中,在钢索就要断开的一刹那,我曾想过我们可以一起死,后来他说这样想太自私了,应该想着要一起怎么活。”
张雪萍目光沉沉,语调依然不冷不热,抛出第二个问题:“如果你死了,他会怎样?”
苏湛冷眼看过来,云淡风轻地:“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他。”
嘴角抖了抖,张雪萍问出第三个问题:“你不考虑你妈妈?”
苏湛脸色一沉,却很坚决:“我会考虑所有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会让她受到丝毫的伤害,她的幸福就是我和天海的幸福,眼睛看不见,可心里亮堂就行。”
张雪萍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湛,心头起伏,再也问不出什么话来,默默地转身离去,自己在这个二十多岁的男孩面前总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妈!”
身后传来一声异样的称呼,张雪萍停住了脚步,缓慢地转过身,微感惊异、突兀。
苏湛不自然地抿了抿唇,鼓足了勇气继续道:“可以吗?这样叫你,你会感到很厌恶吗?”
不知是该摇头还是点头,张雪萍静静地站在那里,咀嚼着这一声“妈”里的别样味道。
“你在讨好我?”张雪萍很想趁此打击一下这个骄傲的男孩。
苏湛不可置否:“是,你说的没错,即使我心里不怎么乐意,感情也没到这份上,可天海先叫我了妈,公平起见,我叫你一声妈,不吃亏,他知道了一定很开心,你呢?还是很厌恶吗?”
呃,厌恶吗?张雪萍回过神来,有点招架不住眼前的景况,她怕他再来个什么出其不意的举动,譬如……拥抱……呃,她为什么要这么想?
“我不厌恶,可你也先别这么叫,你说的对,咱们之间的感情还没到这个份上。”话落,忽然觉得这话里有很大的疏漏,好像目前没到这个份上,可将来或许,大概,就……张雪萍的脸上微微一热,女人,不管年龄几何,面对一个其实怎么看都讨厌不起来的男人,抗拒到底,却为何来?
理智告诉自己必须马上离开这间房,苏湛再次叫住了她:“妈,我想去看看天海。”
张雪萍再次止步,个别字眼敲打在心头,酥酥麻麻的。
徐炜的书房里烟雾缭绕,很久没吸烟了,这烟是一种特质的专门供给他们这些老头子抽的,外边买不到,一号喜欢抽,弄得这种烟国内外知名,象征着某种身份和级别。今天他很需要来一支,清淡的烟草香让人心思恍惚,过于的愤怒之后,心里倒剩下一种填不满的寂寥和感伤,他不是不想做个好父亲,而是理想和现实之间差距太大,从他在母腹中还是个胎儿的时候,这个差距就产生了,他没有看着他出生,也不知道他还是婴儿的模样,他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他,可当他费尽心力寻到他——一身粗布衣,卷着裤腿,打着赤脚,拎着个竹篓满怀敌意地望着自己的时候,徐炜的理想瞬间有些错位了,这个渔民家的孩子,真的就是自己的亲骨肉吗?叱咤风云了一辈子,他徐炜的儿子就是眼前的这副光景?他不知道该去怨恨谁,这场浩劫?命运?张雪萍?悉嫂?苏长行夫妇?还是……他自己?
“你过来。”徐炜的手臂扬起,极力温和地向孩子召唤着。孩子不动,十五岁了,已经有了很强的自我意识和小小的世界观,这个男人过于威严,让人心生畏惧,他不喜欢。偏过目光,男人身边的女人很白净,眼里含着泪花,就像一朵雨后的梨花,孩子的心是柔软的,与生俱来的,默默地注视着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