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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呢?”云锦问自己。
不再有面向大海的小屋,那个星空下的少年不再会为了别人的故事流泪。他曾经许诺要娶她,可是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高台上寂寞的少女忽然发现那只是一个谎言。
青春的愚蠢和虚伪的誓言,一起消灭如烟。
梦里常常出现重复的画面仿佛古老神话才有的情节说着叛逆真实的浪漫誓言你用欺骗蒙住了我的双眼于是我再不愿相信真实的世界
故事没有结束就画下了句点阳光会惊吓沉睡的梦魇悲剧的结束我不要再上演可是哪里又能找到新的起点
寂静的夜你还会不会来我独自在深夜徘徊等待凋谢的最后一朵蔷薇我只要你看见我的盛开
长夜漫漫我无法入睡梦中却总是看不见你流泪。
“不要!”云锦忽然紧紧的抱住自己的胸口,一边哭着一边拼命推开了黄帝的手。
“入了我宫中,这可不由你了!”欲望和酒意下的黄帝完全没了一代霸主的气度,他随手就拨开了云锦的反抗,毫不留情的压在了她柔软的身体上。
黄帝的大手一把撕下了云锦雪白的衣襟,在少女的哭喊声中,大屋外的使女们依然恭恭敬敬的垂手站在那里,似乎什么也没有听见。
此时窗外的银电劈破长空,雪亮而凄厉的光芒照亮了云锦晶莹的胸口。
就在这个时候,云锦忽然听见窗外有一个声音。失去的眼睛之后,她对声音更加敏锐,何况那个声音是如此的熟悉。即使在震耳的雷声和黄帝的大笑着,她也知道那个人正站在窗外。
“蚩尤……”她哭着把手向窗户的方向伸去。
赤炎正架在蚩尤的脖子上,大鸿能感觉到自己身上正流着冷汗。
他听见了蚩尤发出的声音,可是他根本不知道蚩尤是如何发出那个声音的。他一生中也从不曾想象过这种可怕的声音。那个低低的声音让他想到恶狼被割断了脖子以后用它断裂的喉管在吼叫,即使纵横沙场三十多年的大鸿也无法忍受那一声低吼中浓郁的气息——血腥的气息。
“少君,不要做傻事,忍得了别的,难道忍不得这一回?”大鸿尽力保持着平静,低声说道。
又一道闪电在他们头顶的云上炸开,蚩尤转过身来,大鸿终于看明白了。他一生都没法忘记蚩尤是怎么发出那种声音的,因为蚩尤把自己整个拳头吞到了嘴里。
他那张面孔撑得就象要炸开,古怪得让人发笑,可是此时好象有另一只拳头也塞在大鸿的嘴里,让他根本喘不过气来。
“我知道,”蚩尤从嘴里艰难的拿出拳头,拳头上都是牙齿磨出的血痕。
“这只是大王和王妃的事情。你请我喝酒那个晚上,我就已经知道了。”
第三道闪电落下的时候,只剩下大鸿垂着赤炎刀站在无尽的细雨中。
屋子里再也没有云锦的哭声,只有布帛撕裂的声音和黄帝的大笑。
大鸿抛下了数十年不曾离身的赤炎刀,双手捂着耳朵跪倒在风雨中。使女们难以置信的看着轩辕部的第一神将战栗不能自持。
那一年大鸿五十岁,已经很多年不曾畏惧什么了。
“我想,不回北方是不行了,”刑天嘬了一口烟草卷,把大脚翘在酒桌上。
阿萝的酒坊里只有刑天和蚩尤两个人在喝酒。这却不是阿萝把别人赶走了,而是刑天手下征北铁虎卫的将士把酒坊外面围成了铁桶一样。
“你回不回北方和我有什么关系?”蚩尤愣愣的看着刑天,身前身后都是丢弃的酒碗。
刑天仔细想了想:“对,没什么关系。你是我少君,又不是我爹。”
“那你把我拉来干什么?”
“喝酒,喝酒,”刑天举起酒碗说。
阿萝躲在帘子后面,心惊胆战的看两条汉子对面而坐,只是一碗一碗又一碗的喝。从白天一直喝到深夜,刑天和蚩尤竟然再也没有说一个字。
窗外的夜特别的黑,一盏昏黄的灯下,刑天眯着眼睛看酒,蚩尤还在继续喝着。
“现在,少君你比我能喝了,”刑天说。
“你现在废话越来越多,”蚩尤哼了一声。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刑天皱起粗浓的眉毛听了片刻,不耐烦的喊道:“是出殡还是娶老婆?那么热闹?”
门咿呀一声开了,一个小校心惊胆战的进来跪小道:“是娶老婆……”
刑天愣了一下。
小校看着刑天的脸色,小声道:“是大王将要娶的老婆要进来……小的们想拦,可是王妃带的人多,现在已经准备开杀了。”
门猛的被推开了,不曾防备的小校被一股大力撞飞了出去,一个威武的铁虎卫首领已经站在门口。那首领四周打量一眼,急忙闪在一边。两个娇小玲珑的使女先行,她们肩膀上各搭着一只晶莹如玉的手,纤纤的手指从白狐皮毛中露出一截,美得让人心惊。
刑天傻愣愣的张大嘴巴,看着不可方物的女子被簇拥在使女和铁卫中间,缓步走进了酒坊。
“公主?”刑天抓了抓脑袋,“看来真的是酒量不如当年啊,怎么老出幻觉,公主也没有那么好看吧?”
“刑天,是我啊,我来送你的,”云锦被使女扶着走近了。
刑天犹豫一下,伸手在云锦面前晃了晃,云锦美丽的眼睛却没有丝毫反应。刑天呆了很久,忽然他伸手摸了摸云锦的脸蛋,端起酒碗大喝了一口:“公主你瘦了。”
“大王说瘦一点好看,”云锦摸索着坐在桌子旁边。
蚩尤捏着酒碗,停了一下,而后一饮而尽。他歪歪斜斜的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刑天,你现在让公主陪你喝一会啊,我去找茅房。”
“你不用走,”云锦低声说,“大王还等我回去,我马上就走。”
“还是现在回去吧,外面很冷的,”刑天说,“你现在穿得那么好看,我都快不认识了。”
“真的好看么?我自己也不知道,”云锦淡淡的笑着说。
“少君,那你看见了,你说公主穿得好看么?”刑天抬起眼皮看蚩尤。
“好看好看。”
“蚩尤少君很少说别人好看呢,”云锦笑着,笑声有点古怪。
“此去北方,什么时候再回来?”
“看仗打得如何?快则两三年,慢则十几年,蛮人难打。如果运气不好死在哪里了,”刑天摇着头说,“就正好不用数日子了。”
“就怕再也见不上了呢,”云锦低声叹息,“刑天,你自己小心吧,跟着大军走,不要落单就好了。”
“记住了,”刑天认真的点头说。
“我走了,”云锦招手让使女扶了自己起身,“刑天你保重。”
“唉……保重保重,是越来越重了。”
使女和铁卫们簇拥着云锦默默的走向了门口,刑天举着酒碗,蚩尤一碗饮尽。
“少君喝起来真的豪迈,”刑天忽然放下酒碗说。
“废话什么,”蚩尤把酒碗往刑天面前一推,“让你喝就喝,喝酒也不象个男人。”
正莲步轻移的云锦停下了,她忽然抓住了身边的铁卫。铁卫惊慌的看见云锦一把扯下了他身上的皮鞭。云锦转身喊了起来:“把骑将军蚩尤给我拿下!”
“王妃……”铁卫们惶恐的看着彼此。
“我是王妃,我叫你们拿下他,你们就拿下他!”云锦声嘶力竭的吼着。
一帮子铁卫急忙把蚩尤从座位上揪到了云锦面前,刑天瞪眼看着他们,这才端起了酒。
蚩尤勉强抬起头看云锦。皮鞭毫不留情的抽打在他身上,揪住蚩尤的铁卫们竭力忍住不敢呻吟,因为云锦的皮鞭竟是不顾一切的抽打着蚩尤和他身边的所有人。
使女们惊慌的跪倒在云锦身边,她们已经服侍未来的王妃很久了,却不曾见到她这样不顾一切的抽打一个人。尤其是她抽打的时候,已经失明的眼睛里竟然闪烁起了怨毒的神色。
“我打死你!”云锦披散了头发,嘶哑的喊叫着。皮鞭在蚩尤清秀的面容上拉开了无数血痕,可是自始至终,他只是呆呆的看着云锦,就象一个完全不知道疼痛的疯子。
“王妃,不能打了,”铁虎卫的首领跪倒在云锦脚下,“殴打大将,恐怕会被群臣议论的。”
云锦却更狠更毒的一鞭子抽打在蚩尤的背上,皮鞭断成了两半。
“他就是大王的一条狗!为什么我不能打,”云锦把断鞭摔在蚩尤的脸上。她跳着喊着,不顾一切,而后转身跑出了酒坊。
一瞬间,所有人都追了出去,只剩下地上流血的蚩尤和桌子前喝酒的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