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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云锦你不是又准备赖帐吧?”
“那……如果蚩尤去我就去喽。”
蚩尤坐在屋檐下发呆。
屋檐下的冰棱上垂下一滴一滴的雪水,雪光映照下,蚩尤显得越发的呆……
旁边的少女用双腿勾住椽子,倒垂在蚩尤的身边,一缕青丝就在蚩尤脸上扫啊扫的:“蚩尤,你又在发什么呆啊?”
“其实不是发呆,”蚩尤抓了抓脑袋,“没事情做嘛。”
“很多少君在约你的云锦公主出去踏雪,”妖精向云锦飞过了一丝飘忽的目光,“你还在这里不慌不忙?”
云锦一双古镜般的眼睛和周围质子们满眼的红光都投在蚩尤的身上,这时候看见魑魅转眼看他们,张张脸上又都浮现起呆呆的笑容。而云锦脸上悄悄的一红,目光又静静的垂落回席子上。
“看什么?没见过喜欢倒挂的么?”魑魅凶狠的呵斥压不住她天生语音的娇媚。
“哦,云锦很懒的,肯定不会和他们一起出去,”万众瞩目的男主角很有把握的说。
“哇,真的是一个呆子。”
“还是一个多吃多占的呆子。”
“啊,老天啊,你为什么如此不公平。陈峰少君,你等等我,我也去跳河。”
蚩尤对着冰棱上垂下的水珠吹了口气,水珠破碎纷飞,星星点点的水,一片晶莹的背后是千里素衣的涿鹿之野。
白茫茫的大地,白茫茫的天空,白茫茫的雪落如羽。
“又下雪了啊……”蚩尤说。
魑魅的心里忽然跳了一下,今天蚩尤的沉默中似乎有一丝异样。
魑魅忽然感到身旁涌起了一团黑云,扭头看去的时候,正有一个高大魁梧的身体挡在了屋檐前。一条大汉,熊躯虎步,双目有神,无声的站立在屋檐前,静静的凝视着蚩尤……
魑魅的脑袋嗡的一声响,这个千年的妖精也忍不住要逃跑!
在她来得及跳下来之前,大汉嘿嘿的笑着搓了搓手掌说:“少君,有没有钱借给我?”
“我们还是快跑吧……”天不怕地不怕的魑魅开始拉扯蚩尤的胳膊。
又一团更大的黑云挡住了共工,天神一样的大汉双眼喷着怒火,岳峙渊停的遮挡了共工所有退路。共工吓得白了脸,小心的回过头去。
“喂!不想活啦?”刑天恶狠狠的揪起共工的衣服,“上次你借了钱我整整吃了半个月的素,你又来借钱。还要我吃素?你还让不让人活了?”
刑天一把从腰间抽出战斧横在共工的脖子上:“你再敢说借钱我就自刎在你面前,让你脱不了关系!”
“大个子,”一只小手忽然从刑天背后探出来,“你不是昨天输了盾牌,觉得了无生趣了吧?”
“别烦别烦,”刑天一把打在绿头发的小脑袋上,“我是了无生趣,不过现在我得把晚饭的荤素搞明白了才能跟你算帐。”
“啊……”一生凄厉的尖叫,随即转回来陈峰氏的少君晕倒在地下,蹬了两下腿说,“妖怪!”
魑魅脑袋哄的一响就把魍魉从刑天背后的袋子里揪了出来:“叫你老老实实的呆在里面你跳出来干什么?”
席子上宁静娴雅的小公主忽然跳了起来,闪身在门口挡住了质子们的视线。比她更快一步的风伯分明没有想到这一点,而是窜上去狠狠的踹了陈峰少君两脚:“要死不趁早,黏黏糊糊的真不象个男人,我踹我踹……”
唯一镇静的蚩尤呼的扯下了刑天背上的口袋,当头把魍魉罩在里面,一把抱起来猴子一样窜了出去。此时他表现的充分的领袖风范使得他未来的一大帮子死忠党羽也跳啊跳的追了上去。只把一堆目瞪口呆的质子留在学舍里。
早已熟悉晨跑的蚩尤飞快的奔跑在涿鹿城的大街上。
“少君,对不起啊,”魍魉在口袋里小声的说。
“没关系没关系,你先忍一忍,我把你带到没人的地方再放你出来。”
“我能不能有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蚩尤诧异的停下脚步。
“能不能换公主或者魑魅抱我……”
第九章 红豆
“红豆,红豆……”
“疯子,你回来啦,”酒坊屋檐下的小女孩伸出瘦弱的小手摸在共工的脸上。
“红豆,我去借钱帮你买了,你要个多大的?”共工乌黑粗糙的面孔上浮起一种痴呆般的温柔。
“少君,你说我是不是已经老了?”刑天躲在墙角后面,贼兮兮的蹲下身来,偷看共工和盘坐在那里的小乞丐。
“没有看出来啊,”蚩尤被压在刑天巨大的身形下,“昨天我们不是还被那些寡妇追么?”
“我是说我是不是眼睛看不清楚了,我怎么觉得他现在对那个小女孩又温柔又耐心的样子?”
“呸!那还不是疯子装的么?你以前对寡妇温柔的时候比他还过分,”魑魅坐在积雪的屋顶上。
“啧啧,真想不到这疯子那么卑劣,对小女孩都能下手……”
“别那么多废话,你说他要借钱把我们带到这里来干什么?”
“就是,”刑天恶狠狠的说,“哼,别想逼我再吃素。”
小女孩分明没有注意到一帮不怀好意的人躲在墙角里。
“不要多大的,很小很小的就行了,”乌黑的小脸皴裂了,露出糟糕的笑容,“我就想摸一摸,摸一下就行了。”
“好啊,我马上就借到钱给你买了,你冷不冷?”
“不冷,吃饱了就不冷了。”
共工摸了摸小女孩枯黄的头发。
“呜,真可怜,”魍魉趴在刑天的脑袋上抹眼泪。
“别那么多愁善感,你老毛病怎么又犯了?涿鹿城里的乞丐那么多,你个个都要可怜啊?你是个妖精哦!”魑魅尽可能凶恶的瞪着他。
“大个子,我们走吧,我又想哭了,一哭魑魅就打我。”
“走……走……不走那个借钱的家伙就没完了,”刑天忽的一转身,一溜烟的在雪地里跑远了。
“驾,驾,”魍魉骑在他头上拍着他的脑袋。
“小家伙,你当你是在干什么呢?”刑天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远处。
共工从小女孩身边跑回了墙角里。
“我只要借几个铜锭买一件东西送给红豆,不是去喝酒,保证不是去喝酒,”共工近乎谄媚的笑着。
“可是我们也没什么钱了,风伯,你以前说要帮农夫风干羊肉赚钱的,你还有钱么?”蚩尤摇了摇,把裹着皮裘在一边打盹儿的风伯摇醒了。
“开玩笑的吧?做法一次累得两个月也爬不起来,拿龙腾风引之术去赚钱,那是我小时候创造力过剩时候的想法了。”
“那怎么办?”蚩尤无奈的摊了摊手。
“都这么垂头丧气的干什么,树林里整天都有动物被冻死饿死,天道使之,不是我们的事情啊?要我说啊,早死早投胎,也许还能生在比较暖和的地方喽,”魑魅一点也没兴趣的样子。
谁都没有注意的时候,云锦悄悄的走出了墙角。
“你叫红豆么?”云锦轻轻跪在小女孩的旁边。
“是啊,”小女孩惊讶的扬起头,“夫人,您行行好吧,我饿了好多天了。”
“不会吧,这么小的孩子就撒谎?”风伯在后面低声说,“刚才她还说吃饱了不冷的。”
“我不是夫人,”云锦摇了摇头,“我可以摸摸你的脸么?”
红豆惶恐的点头。
云锦娇嫩的手轻轻放下红豆粗糙的小脸上,那些被寒风吹裂的缝隙刮擦着云锦细腻的手心,云锦轻轻的摸着:“你看不见么?”
“我生下来就看不见了。”
“你妈妈呢?”
“死了,村子里的人都说她死了。”
“死了……”
泪水无声的划过了云锦的面颊,象一串散落的珠链,轻轻融开了冰冷的雪。
静悄悄的天地间,似乎能听见云锦落泪的声音。蚩尤呆呆的站在那里,风伯象是被一道霹雷打在头顶,而魑魅晶莹剔透的面孔上竟然有些苍白起来。
只有共工在一边古怪的笑着。
云锦解下肩膀上的白狐裘,围在了红豆的肩膀上,转身走回了墙角。
“共工少君,你要多少钱呢?”
“啊?”共工愣了一下,“不知道……”
“唉,算了,我心软一次,要多少你就说啊,”风伯悄悄瞟了一眼云锦脸上的泪珠,“几百个铜锭没有,几十个也许还可以,雨师那里应该还有一些的。”
共工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