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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克利斯朵夫-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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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的母牛,嚼着面包。他淌着眼泪,又是饿又是痛苦。幸而睡眠把他解放了几小时。第
二天早上,开门的声音把他惊醒了,他可依旧一动不动的躺着,心里只想不要再活下去。
农夫站在他面前把他打量了好久,不时又瞧一下手里的纸。临了,他走前一步,把一张
报纸交给克利斯朵夫看,上面赫然印着他的照片。
    “不错,就是我,”克利斯朵夫说。“你去把我告发罢。”
    “你起来。”
    克利斯朵夫站起身子,农夫做个手势教他跟着走。他们从牛棚后面,在果子树中间
走上一条曲曲弯弯的小路。到了一座十字架底下,农夫指着一条路对克利斯朵夫说:
    “边境在那一边。”
    克利斯朵夫莫名片妙的上了路。他不懂自己为什么走着;身子和精神都累到极点,
随时想停下来。但他觉得要是一倒下去,就没法再爬起来。于是又走了一天。身边连一
个小钱都没有了,不能再买面包。而且他回避村子。由于一种非理智所能控制的奇怪的
心理,这个但求一死的人竟怕给人抓去;他的身体好似一头被人追急的野兽,拚命的奔
逃。肉体的痛苦,疲倦,饥饿,奄奄一息的生命隐隐约约感到的恐惧,暂时把他精神上
的悲痛压倒了。他但求找到一个气息的地方,好细细咂摸自己的悲苦。
    他过了边境,远远的望见一个钟楼高耸,烟突林立的城市:绵延不断的烟象黑色的
河流一般,在雨中,在灰色的天空,望着同一个方向吹去。他忽然想起这儿有个当医生
的同乡,叫做哀列克?勃罗姆,去年还有过信来,祝贺他的成功。不管勃罗姆为人怎么
平凡,不管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疏阔,克利斯朵夫象受伤的野兽一般,拚着最后一些力
量去投奔他,觉得要倒下来也得倒在一个并不完全陌生的人家里。
    又是烟,又是雨,一片迷茫;街道跟屋子只有红与灰两种颜色。他在城里乱闯,什
么都看不见,问了路又走错了,回头再走。他筋气力尽,靠着意志的最后一些力量,走
进一条陡峭的小巷子,爬上通到一座小山岗的石梯,岗上有所阴森森的教堂,四周都是
民房。六十步红色的石级,每三级或六级就有一个狭窄的平台,刚好让人家的屋子开个
大门。克利斯朵夫每到一个平台总得摇摇晃晃的歇一会。成群的乌鸦在教堂的塔顶上盘
旋。
    他终于在一所屋子的门上看到了他寻访的姓名,便敲起门来。——巷子里很黑。他
困顿不堪,闭上眼睛。心里也是漆黑一片几个世纪过去了
    狭窄的门开了一半,出现一个女人。她的背光的脸教人没法看到;但身腰显得很清
楚,因为外边黑,里头亮。她背后是一条长廊,长廊尽处有个照着斜阳的小花园。她个
子高大,笔直的站着,一句话也不说,只等他开口。他看不见她的眼睛,只感觉到她的
目光。他说要见哀列克?勃罗姆医生,同时报了自己的姓名,每个字都不容易从喉咙里
吐出来。他饥渴交加,累到极点。那女人听了一声不出,回进去了;克利斯朵夫跟着她
走进一间护窗紧闭的屋子,在黑洞里跟她撞了一下:肚子和大腿碰到了那个没有声音的
身体。她出去带上了门,让他自个儿待在黑房里。他把身子靠着墙,脑门贴在光滑的护
壁上,一动不动,生怕撞翻什么东西;耳朵里轰轰的乱响,只觉得天旋地转。
    楼上有挪动椅子的声音,有人惊讶的叫了几声,又有砰砰訇訇的关门声。沉重的步
子在楼梯上走下来了。
    “他在哪儿?”一个熟人的声音问。
    房间的门打开了。
    “怎么!教客人待在黑房里!该死!阿娜,怎么不来个灯呀?”
    克利斯朵夫虚弱到极点,狼狈到极点,听见这个喧闹的但是诚恳的声音,觉得大大
的安慰。主人伸出手来,他抓住了。这时灯火也来了。两个人互相望着。勃罗姆身材矮
小,红红的脸上留着又硬又乱的黑须,一双和善的眼睛在眼镜后面笑着,鼓起的宽广的
脑门上满是皱痕,起伏不平,没有什么表情,头发整整齐齐的紧贴在脑壳上,中间分出
一道头路,直到脑后。他长得奇丑无比,但克利斯朵夫瞧着他,握着他的手,心里非常
舒服。勃罗姆大惊小怪的叫起来:“天啊!你变得多厉害!怎么搞成这个样的?”
    “我从巴黎来,”克利斯朵夫说。“我是逃出来的。”
    “我知道,我知道,报上说你被捕了。啊,还算运气!阿娜跟我都想到你呢。”
    他打断了话,指着那个招待克利斯朵夫进门的不声不响的女人,说:“这是内人。”
    她手里拿着一盏灯,站在房门口。下巴长得很结实,脸相表示她是沉默寡言的人。
灯光照着她深色的头发,映出赭红的反光,腮帮的皮肤没有什么光彩。她直僵僵的向克
利斯朵夫伸出手去,肘子夹着身体;他望也不望跟她握了握手,已经支持不住了。
    “我是来”他结结巴巴的想说明来意。“我想你或许要是我不太打搅你们
的话或许愿意招留我一二天”
    勃罗姆马上把话接了过去:“什么一二天!二十天,五十天,你喜欢待多久就
多久。只要你在这个地方,你就住在我们家里;我还希望你多住一阵呢。这是给我们面
子,使我们高兴的。”
    克利斯朵夫听了这些亲热的话大为感动,竟扑在勃罗姆的臂抱里。
    “好朋友,好朋友,”勃罗姆说着。“啊,他哭了怎么啦?阿娜!阿
娜!赶快!他晕过去了”
    克利斯朵夫在主人的怀里失去了知觉。几小时以来他觉得要昏迷的现象终于来了。
    等到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一张大床上。打开的窗子里传来一股潮湿的
泥土味。勃罗姆在床边伛着身子。
    “啊,对不起,”克利斯朵夫结结巴巴的说着,想坐起来。
    “他这是饿坏的!”勃罗姆叫了一声。
    他太太出去,捧了一杯东西回来给他喝。勃罗姆扶着他的头。克利斯朵夫喝完了才
有了点生气;可是疲倦比饥饿更厉害,头一倒在床上,他就睡熟了。勃罗姆夫妇守在旁
边,看他除了睡觉以外没有别的需要,便出去了。
    这种睡眠仿佛一睡就可以睡上几年,是困倦之极而又令人困倦的睡眠,好比沉在湖
底下的铅块。日积月累的疲乏,永远在意志门外窥伺的牛鬼蛇神的幻象,把他压倒了。
他想醒过来,可是浑身滚热,仿佛筋骨都断了,在浑浑沌沌的黑夜中没法挣扎,只听见
大钟永远打着半点。他不能呼吸,不能思想,不能动弹,被捆缚着,噤住了嘴,好象被
人淹在水里,想挣扎起来而又沉到了底下。——终于黎明来了,姗姗来迟的,灰暗的黎
明,——下着雨。热度退了,但身体似乎被压在一座山底下。他醒了。情形却更可怕
    “为什么还要睁开眼来?为什么要醒呢?要象朋友一样长眠地下才好啊”
    他仰天躺着,虽然觉得这个姿势很累,还是一动不动;手和腿象石头一般的重。他
似乎进了坟墓。光线黯淡。几滴雨水打在窗上。一只鸟在花园中轻轻的哀鸣。噢!可怜
的生命!空虚的生命
    光阴一小时一小时的过去。勃罗姆走进屋子,克利斯朵夫也不掉过头来。勃罗姆看
他睁着眼睛,便高高兴兴的跟他招呼。因为克利斯朵夫眼睛始终钉着天花板,他想替他
排遣一下,便坐在床上,粗声大片的说话了。那声音使克利斯朵夫简直受不住,迸足了
气力好容易说出一句:“请你让我安静一下。”
    好心的主人立刻换了口气,说:“你不喜欢有人陪你是不是?好极了。你静静的躺
着罢。好好的歇着,别说话。我们替你把饭端上来。你什么都不用操心。”
    但要他说话简洁是不可能的。唠唠叨叨的解释了一番,他提着脚尖走出去了,笨重
的靴子又使地板格吱格吱的响了一阵。克利斯朵夫一个人在屋子里,累得要死。他的思
想被痛苦象雾一般包围着。他竭力想弄明白“为什么要认识他?为什么要爱他?安
多纳德的牺牲有什么用?所有那些生命,那些一代又一代的人,——多少的考验,多少
的希望,——结果造成了这样一个人,而所有的生命都跟他同归于尽,白活了一辈子!”
生也无聊,死也无聊。一个人消灭了,整个的家族也跟着消灭了,不留一点儿痕迹。这
种情形不是又可恨又可笑吗?克利斯朵夫因为失望,愤怒,不由得狞笑了一下。痛苦的
无能,无能的痛苦,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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