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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沐临咬了咬唇，按在桌上的手指屈成爪，几乎要在实木的桌上抠出一个掌印来：“你的意思是说，姐姐和玉朝华早就……互相倾心，她决定嫁给玉朝华，是因为她……爱上他了么？”
“皇上，奴才只是说，公主嫁给玉朝华，绝对不是因为皇上的缘故。”王荣华连忙解释道，他敢肯定，如果他说是的话，他的下场一定会很凄惨，“奴才觉得，公主不是那种耽于私情的人，她嫁给玉国主，多半还是由于政治原因。”
“政治原因……”月沐临稍微冷静了下来，他沉吟了一瞬，凤眼中突然大放光彩，“一定是这样的，朕怎么没想到呢，姐姐她……是那么热爱碧落国啊，她怎么舍得就这么离开？她一定是想……”想潜入银霜国，借机挑拨银霜国君臣的关系，以达到为碧落国争取更多利益的目的，甚至是……吞并银霜国。
而玉朝华，只不过是大餐之前的甜点而已。
王荣华松了一口气——总算把这个小祖宗给安抚下来了。自从离鸢走后，月沐临就一直处于炸毛状态，逢人就炸，现在他应该可以平静下来了吧——几天也好啊。
“可是，这也不代表那些大臣可以给朕脸色看啊！”看到那些被他掀地上的奏折，月沐临的脸色又难看起来了，“姐姐在的时候，他们做事手脚挺麻利的，送到朕面前的折子也很少，可为什么姐姐一走，朕案头上的奏折就成倍多起来了？”
王荣华嘴角抽了抽，心道那还不是因为弄月公主让左相他们替你处理了大部分政务，现在弄月公主走了，她的那些情人幕僚们自然罢工不干了，但这些却是不能说出口的，于是他说道：“皇上您也知道，公主和朝里的大多数臣子……关系密切，现在公主明面上看起来是被皇上逼走的，他们心里自然会心生怨怼，手里又是掌握着实权的，自然对皇上有些……阳奉阴违了。”
月沐临眼中一时闪过阴戾之色：“他们当真以为朕不敢办他们么？”
那也得你有能力办他们啊。王荣华心中腹诽道，表面却越发恭敬了。
“罢了。”月沐临摇了摇头，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他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只要不触到朕的底线，都随他们去——朕不会动他们，他们……是姐姐的人。”
李东挽戴着手套，将荷包里那数十粒黑色的种子倒进手心里，凑到鼻尖嗅了嗅，然后抬眼望着站在他五步开外的玉朝华。
“这些种子有问题么？”玉朝华看着他，不带丝毫感情地问道。
“回皇上，恕微臣才疏学陋，没有发现这些种子有什么问题。”李东挽冲玉朝华一拱手，回答道。褐色的眸子像是笼罩在雾气中一般，怎么也看不真切。
玉朝华盯着他半晌，然后淡淡地说道：“李太医自谦了，在这天下，若连李太医也看不出有问题的东西，那么其他人更看不出来了——这么说来，弄月公主带给朕的曼陀罗种子，是真的无害了？”
“回皇上，从微臣的检测来看，确实是无害的。”李东挽肯定地回答道。
“这样啊……”玉朝华望着那个绣工精致的荷包，银色的眸子神色未明，“既然如此，便按朕未来的皇后所说的那样，将它们种在朕的未央宫吧，兴许真的能存活呢。”
李东挽没有搭话——这些东西不是他一个御医可以管得了的。
“李太医，你以后就专职伺候皇后吧。”玉朝华突然说道，“她毕竟是别国的公主，又那般……”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你替朕看着她，有必要的话可以假装投靠于她，别让她整有的没的来。”说着，他看了长相平平的李东挽一眼，“朕想，你跟着她，应该很安全。”
“微臣遵旨。”李东挽低声道，丝毫没有被玉朝华的话打击到。事实上，李东挽长得并不难看，甚至容貌也算是中上之姿的，可是跟离鸢的那些情人们比起来，就差得远了，更遑论仙人一般的玉朝华了。
玉朝华点了点头，道：“那就这么决定了。这事朕会先和皇后讲——朕知道李太医是聪明人，但聪明人也常常做傻事，你若好好按朕的吩咐办事，荣华富贵自然少不了你的，但你若存有别的心思，那就别怪朕翻脸无情了。”最后一句话，很明显是威胁了。
“微臣明白。”李东挽低下头，掩饰他那双突然亮得惊人的眸子，“微臣不是不识时务之人。除此之外，微臣还是银霜国的人。”言下之意他是绝对不会背弃玉朝华，转而投奔碧落国的弄月公主月离鸢的。
“那你就先退下吧。”玉朝华没有看到李东挽一闪而过的奇异表情，他对这个医术高明的李太医还是比较放心的。他当然知道离鸢嫁给他绝对有着见不得人的阴谋，可他既然决定了要娶她，便不会再反悔了——不得不说，玉朝华也是个天生的赌徒，他和离鸢都知道，这场赌局虽然凶险，可是赢的人却能大获丰收。这是他和离鸢两个人的赌局，两强相对，步步为营，步步惊心，究竟最后鹿死谁手，端看两人对人心的把握以及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运气了。
虽然微不足道，却很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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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们也知道，他们对离鸢远嫁之事不满，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那个将要迎娶离鸢的人是玉朝华——换言之，如果对方是个歪瓜裂枣或者说是个糟老头，他们大概也不会如此在意了。玉朝华的出现，一时间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危机感，但离鸢为联姻找的借口有理有据，他们找不到理由反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奢华喜庆的车辇载着离鸢越走越远——而月沐临，则成了他们最适合的出气筒。离鸢的情人中没有一个是吃素的，光一个人“造反”就足以让尚且稚嫩的月沐临忙活半天了，更何况这回是五个人一起“造反”？
所以，可以想象，离鸢离开之后，月沐临的生活会同样的精彩，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消受得起了。
碧落国皇宫。
月沐临一把将桌上的奏折全部掀翻在地上，一张俊俏的小脸上满是隐忍的愤怒：“朕养这些大臣来有什么用？！鸡毛蒜皮的事都要朕来处理，左相和右相都是来吃白饭的么？”
见皇上发怒，太监总管王荣华并无露出惊惧之色，他面色如常地跪倒在月沐临脚边，口中说道：“皇上息怒。”特属于太监的声音尖细刺耳，月沐临不由得皱了皱眉，但很快便舒展了眉头，强压下心中的一口气，道：“你起来吧。姐姐……已经走了多少天了？”
“回皇上的话，公主的婚车已经离开一个多月了。”王荣华一板一眼地回答道。
“一个多月啊……”月沐临喃喃重复道，“她现在应该已经到银霜国了吧？”
“回皇上，若无意外，公主的车驾应该已经到达银霜国的都城楚疏了。”
月沐临的瞳孔蓦地一缩，右手握紧了又放开，终是疲倦地叹了一口气，道：“朕是不是做错了？”
王荣华看了月沐临一眼，低下头恭恭敬敬地说道：“皇上永远也不会做错。”
“就因为朕是皇上么？”月沐临冷笑一声，“自从朕坐上这个皇位后，姐姐便不是姐姐了，她不再当朕是她的九弟，她也把朕当成是皇上……可是朕想要的，并不是这个啊。”说到这里，月沐临面上现出了专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孩子的委屈，“姐姐一直都知道的，可是朕想要的，她却不肯给——当朕想要主动争取的时候，她便离开了……当真是一点情面也不讲啊。”
“皇上，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王荣华的额心有些冒汗，因为月沐临对他讲的这些话——在皇宫里，知道太多的人往往是活不长的。他在心里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月沐临是他唯一的主子，自从他站错了队，就无从选择了，哪怕是死。
“你说吧。”月沐临不知王荣华心里所想，问道。
“奴才斗胆猜测，就算皇上没有和玉国主合作，欲……困住公主，公主还是会嫁给玉国主的。”王荣华整理了一下思绪，低声道。
“此话怎讲？”月沐临闻言，霎时上了心。
“奴才认为，玉国主一开始的目的就在公主身上，会派人联系皇上，也不过是他施的障眼法而已。”王荣华斟酌着词句说道，“或许玉国主早就跟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