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老板娘哆嗦着接过银子,而方才被云章骂着的那群人却是面色铁青。
“怎么,难道你这朋友还认识弑君重犯?”一人走到司马遥面前,让他面目狰狞、额角青筋突起已是极度震怒了。
“他只是醉了随处闹闹罢了。”司马遥不看他,目光落在酒馆内,却不在任何一人身上。
他冷漠孤傲的样子比雪更清冷,面前那人冷笑一声,勾起司马遥的下巴,“大爷我偏不要银子。他刚才可说了要把咱们卖去窑子,这算把我们当娘们小倌?你既然是这位仁兄的朋友,也愿意替他解围,那么你可是愿意去窑子里替他赔罪?”
司马遥终于看向了他,他呵呵笑了两声,却是冷得彻骨,只见他反手拧住那只捏着自己下巴的手,旋身将他按倒在桌上,顺手拿过一只竹筷,对着那人的手背刺去,便将他钉在了桌上!
那高大的汉子痛苦的大喊着,然,此时却无人再敢多吭一声。
司马遥褪去身上染血的罩衣,素衣面向云章,说道:“心里可是畅快了?”云章却靠在柱子旁不说话,司马遥看了一眼酒馆内瑟瑟发抖的一干人,过去扶住云章,带他走出了酒馆。
那酒气让司马遥感到不适,而身旁的人却先弯腰吐了起来,他却因为没吃东西,却也只是啐了就口酸水。
司马遥将他安置在广陵楼一间客房,云章躺在床‘上,侧过身去不看他也不说话。
司马遥叹了口气,坐在床边,说:“付青云无事,不过是暂押大理寺。你不必担心,一切先生已安排妥当,他不会有事的。”
云章的身子微微抖了一下,他转过身来,迷迷糊糊的睁着眼,问:“当真?你,不是说你不愿救他吗?”那时他亲眼见得付青云肩上中箭,落马倒在地上。
司马遥无奈的笑了笑,摇头:“你好生休息,时候到了,会有人去救他的。”
云章撑起身,脸埋在司马遥肩上的黑发中,忽的吃吃笑了起来。司马遥却觉肩上温热,那眼泪浸湿了薄薄的衣服。
“哭什么,你好歹也老大不小了,怎么动不动就哭。”司马遥敲了敲他的头,笑道,“你在这般,若是惹我生厌,我便不救你的付青云了。”
云章点点头,泪却依然在流。他辨不出这何种感情,只觉心中的压抑如释重负,而那些被遗忘不曾记起的前尘旧事又如尘沙一般笼在心里,感情太过强烈真实,几乎情难自禁。又或许是对分别的恐慌与无措……
司马遥闭上眼,“但听黄梁一袭梦,醉眼不再问长空。”他说到最后,已是轻如梦呓。
云章靠在司马遥肩头,沉沉睡去,司马遥侧卧于他身侧,眼中如一池千秋雪。此时宁静,不闻渔火寒寺敲钟。这一段轻柔绵长的记忆,在亘古长河之中自成一曲挽歌。
二人背靠不语入眠,直至天明。
第肆拾陆回 有时空望孤云高
司马遥的梦境始终重复着一个故事,他与唯一的兄长司马昌的种种往事。他当初或许可以憎恨徐庄周,但是却选择继续延续司马昌的想法。这或许便是人心吧,沧海亦会桑田,跟何况是善变的人心?
司马遥从床‘上坐起,走到窗边看向一片绚丽的城池。今日起每家每户都会在门前摆出一盆菊花,个个府邸也都会筹办菊花茶会。却是因为那日紫宸殿之事,皇上尚且病重,这次也只能草草了事。
这或许是除去元宵中秋以外非常令人期盼的事了。昔年此时满城金菊,名门贵胄的小姐们都会换上轻纱绮罗、用银纹彩珠绾起云发青丝,乘着朱漆马车,施施然的前去赴会。俊杰公子则都一展文采,翩翩挥毫,借此抒情以搏众人赏识。
而徐庄周初为官臣时第一次参加那茶会,以一曲清音势夺全场。司马遥不禁笑了笑,如今想来,那清澈如涧的琴音似乎依然能动人心魂。
司马遥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睡的正熟的云章,也不想打扰他,便一直坐着等他醒来。这一等便是等到了日上三竿,云章懒懒散散的撑起身,揉了揉眼睛,看见正坐在桌旁看着自己的司马遥,脸上却忽然一红。
司马遥问:“怎么了?”
云章踌躇着,说道:“我昨日喝醉,是你将我带来这里的?我、我可没对你做什么吧?”
司马遥敲了敲他的额头,说:“你想的美。”司马遥理了理衣口,继续说:“京城的赏菊茶会想必你是未曾见过,你先起来,一会儿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云章却面露难色,“青云的事我尚且……”
他未说完,司马遥便打断道:“这份心你大可不必操了,此事已经办妥付青云定不会有差池。今日不想其余之事,你只随我畅游一日即可,否则日后我去了覆云城,你便是想见也见不到了。”
那么是赏菊呢,还是看你呢?云章看着司马遥满脸笑容如昙花初绽一般,这人不轻易喜形于色所以难得见他笑一笑,此时看见,云章也不禁随他笑了起来。
待到正午,两人出了门,走在那河堤畔,一旁是满街酒家、酒家旌旗飘摇、各色招牌菜名令人目不暇接。还未赏菊,便闻着满街花气菜香,云章不禁口馋了。
这人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司马遥一看便明了,掩口轻笑:“你既是食指大动了,倒不妨进去看看有什么昔日未曾尝过的菜色,算在我账上,多少也无妨。况且这菊花酒最是清新怡人,值得品一品。”
云章欣喜的连连点头,跟着他随意走进一家客栈,这客栈布局精致,阳光从一侧斜射进来,倒也显得宽敞明亮。窗前有一袭竹帘,外面树叶略有泛黄,深褐木桌边角雕着百花,这细致的装潢直至红泥碗筷也别具一番风味。
点了几碟菜,便尝着那晶莹的菊花酒。这菊花酒需先采菊去蒂,取花朵二斤,浸泡十斤美酒,十天左右便酿好了。云章昨夜里饮酒太过,今日尚且有些宿醉,但尝了几口菊花酒,倒也觉得神清气爽舒服多了。
但云章却依然是满目愁容,侧目看着客栈外,低声说:“他身处牢狱,让我怎能舒心。青云太过逞能倔强,我怕他出言不逊顶撞了那些狱卒……”
司马遥将酒杯斟满,道:“大理寺卿同徐大人有些交情,不必担心的。近日‘你可万万不能提及此事,现在无人追究你的责任,你只顾自保便可以了。”
“司马……”
“你若再说,便是拆我台子了。”司马遥含笑打断他的话,将酒杯举到口边,“你知道,付青云生性骄纵,我并不喜欢他。你若想让我替你分忧也罢了,但你真的想扫我兴致吗?”
自打认识他以来,还是头次听见他将话说的如此直白,且还是面带微笑的。云章并不少有蓝颜知己,虽然很多都是一杯酒的交情,但却并无菲薄之意。
但司马遥不过只算是朋友,不同于那些风月场合的人,也与付青云不一样。
云章不再说话,举杯饮尽。待到菜上齐了,云章抬起头对着司马遥,夹了些菜到他碗中,说:“你多吃些,看你瘦的样子,整日奔波也很累了吧。”
司马遥道:“我的武功可比你强多了。”
云章说:“这与武功无关,多多少少总得有人关心一下才是吧?你时常淋雨,却都不顾自己,你若真去了覆云城,那倘若是个蛮荒之地,又该如何是好?”
“我若去了覆云城,此后再不相见,你又会想起我多少?”
云章看着司马遥,张张口却欲言又止。半晌,他正经的看着司马遥,“我不会忘记你的。”
惹得司马遥哈哈笑着,说:“竟是胡说,好似我命不久矣似的。罢了,我亦不为难你了。你不是略同文才茶艺吗?我带着请函,稍后带你去东市百花廊‘子衿苑’。”
云章拿了块菊花碎瓣撒上的粉糕往嘴里塞,模模糊糊的说:“十多年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也不知到底读了多久圣贤书,反正作出的诗词,师父‘淫词浪句’四个字概括全了。”
“我喜欢你的诗。”司马遥托腮看着他,“一去一生一人愁。”
此情此景,再度提及此句却让人黯然伤神。当时初见,而如今,不日或许就将别离。似乎打翻一柜前尘旧事,惹满目尘埃。
“当时也不过随口几句罢了,”云章苦笑,“我从未认真写过诗词,大抵是因为无法触景生情有感而发吧。”
“你只是游戏人间,”司马遥说,“你何尝不是玩世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