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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云章转身跑过来,接过套马的缰绳。
付青云与李华走在前面,四处张望着寻找可以暂时歇脚吃饭的酒家。
一路上挂满红艳艳的大灯笼,映衬着地上的黄土。街上几家妇女正聚在裁缝店前笑着谈天,也有女子赶集买菜,又有男子举杯豪饮、把酒言欢。虽不乏行人来往、私语窃窃,不知为何竟还是有些荒凉之感
两人走在街上,付青云心中却又说不出的奇怪。便转过头去困惑的问李华,“你说,为何现在真是迎春最热闹的时候,为何却不见孩童玩耍爆竹?”
“我也正感奇怪。”李华四下看了看,却想不出个所以然。
再看那些街边房屋、摆设,无一不是破烂不堪染满灰土,那角落处的一口井似乎也是枯了,漏了一个板的水桶侧倒在一旁,还见不少黑色的蚊虫爬出,一团涌上的让人想不看清也难。屋舍的墙壁大都剥落,有些见着穿孔了,耗子洞似的空在那儿。除了那些空洞红艳的大灯笼高高悬挂,一切都显得灰黄破旧。
此时走过一处挂牌客满的酒家,一对新人正站在门前,两旁拥来不少围观的群众,付青云与李华路过时,鞭炮却忽然炸响,着实将付青云吓了大跳。
一个爆竹滚落到付青云脚边,付青云呀的大叫一声连忙跳开。只见爆竹炸开,一股浓厚的白烟冒出。接着耳边轰隆作响,就在身旁炸开的爆声震耳欲聋,接着一股浓烟滚滚冒出,混合着满地飞扬的尘土,模糊了人的视线与听觉。
李华见状不妙,知道是中了套,立马大喊“快跑!”,拽住付青云的手臂立马向过来时的村口跑去,欲与云章长安会和逃出此地。
此时身后只闻有人大喊“快追!”接着方才还满目和蔼正在赶集聊天的妇女立马褪下身上衣袍,酒馆中的男子也甩下布衣,若放眼望去,只见满街都是身着黑色夜行衣手执锐器的杀手!
一团混乱之中,李华却不慎松开了抓着付青云的手,回头看去只见付青云已被包裹在浓浓烟雾之中,李华尚且无法自保,自求多福却无法再折回去救出付青云。
付青云被碎石绊倒跌在地上,吃了一口的土,眼睛也蒙了灰,是又酸又痛。
只觉得自己被人抓住手腕强行的拖了起来,付青云被那人拉着强行跑,也不知跑去了哪里,只觉的身后一片刀枪哐当混着一群人的喊叫声。
待到眼睛稍稍好了些,付青云才看清了那救命之人,却是云章!
一时间百感交集,付青云边跑边大口喘气,正欲说话,云章却先开口:“我救你并非不求回报!你可记着以后得对我好生说话!莫要、莫要总是那么恨着我!”
村口处系着一匹黑马,云章将付青云放到马上,说了句“你自己好生保重了,我轻功好稍后便去寻你!”
言罢,用力扯了一下马尾,那黑马吃痛大声嘶鸣,前蹄扬起,便绝尘而去了。
付青云紧紧抱住马脖子,身体紧贴马背,绝不能丢了这救命的机会。
付青云眼中有泪,却不知是被灰迷了眼还是怎么,但想起方才云章折返回来救自己脱险,心中便是一阵感动。却不想那人平日里万事不放心上,不顾别人死活,一副嬉笑皮肉却丝毫没有怜悯之心,这次非但没有各自逃命,反倒是想起了自己……
付青云咬着牙,心中不知为何竟有万千不甘,狠狠捶了一下马背,却不料更加激怒的黑马。那黑马忽然加快蹄下速度,似能生风一般的向前疾驰,嘶鸣着,却像欲将腾空一般的向悬崖奔去!
那悬崖边确实有一处转角,马儿忽然一个急转,付青云没能抓稳了,便被惯着风甩出了马背、跌入了悬崖!!
身后跟来的云章听闻付青云一声大喊,追上去看时,面前却是一处绝谷!只见羊肠一般的险径急转过去,一匹黑马疾驰着向远方跑去,背上却已空无一人。
眼看后面已经有人追来,云章已经不能再多作逗留,只能向另一方逃去了。
夜晚时分,云章晕沉沉的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草地上,旁边坐着李华和长安。
李华递给云章水,云章接过大饮几口,方解喉中炙热,长安面色凝重,说道:“不知青云去了何处,不过万幸我们却找到了你。行李马车都丢了,误入贼窝也也怨不得谁了。”
云章坐起身来,勉强开口道:“那个、那个死小孩,掉入谷底了……”
“那谷怕是深了千尺,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去,唯恐……”
不等李华说完,云章便打断道:“有一线可能,就不可断言吧?待到明日天色亮了,我就下去找找看。”
心知劝他也无用,李华与长安只是不再说话,低头沉默。
第二日,三人下到山谷,寻遍了整个谷中,却都不见付青云踪影。
云章坐在溪谷边的一块青石板上,展望四野杳无踪迹,这里或许千百年不曾有人踏入,且不说天地,这么一处山谷都难觅一个人的踪迹,到底如何是好?!
李华于是推测道:“已找了一天,却还是不见他踪影,我想他或许被人所救,也可能清醒以后,便离开了。”
云章却说:“他身无分文能去何处呢?”
长安沉默半晌,开口道:“我听说这最近的地方有一处落霞渊,其中有座寒禅寺,寺院僧人时常来谷外挑水,或许是看见了青云,便带他回了寺中。不过那寒禅寺近日有一官员要去进香,前往寒禅寺唯一的山路三日前就封死了。”
李华想了想,便说道:“长安说的可能性大概又八成吧。我们还是先去找处可以投宿的地方,思考对策该如何进入落霞渊,潜进寒禅寺,再去寻寻看付青云是否在那里面。”
出于无奈,也是再无上策,只能去去近处较大的村落,稍作休整再做打算。
而三日后,在落霞渊的寒禅寺时,因是新年,有大官要来进第一柱高香,此时已经早早忙开了。
一个寺中小僧挑着水沿着蜿蜒的山路走过来,路上道路崎岖,通往外面的路只有这么一条,于是不禁对身边的同伴抱怨:“你看我们寺,虽不及京城的有名,却也有朝廷大官愿意来上香。怎么路还是这么难走,多没颜面?”
“你懂什么?住持说心无杂念便不会再注意这些外在,若是让大师兄听见你这儿说,非得又要抱怨了。我听说最近寺里的米缸见底,非得要吃青菜充饥了。偏偏三日前还来了个瘦骨嶙峋的少年,哪里有饭菜给他的?”
“你现在才知道?我便是又要挑水,又要照顾他!不过住持说要有度量心能载舟,我还得好好照顾他。”
两人说着,便已走到了寺中庭院,放下挑起的水桶,其中一个小僧看着树下一个人影,喊道:“诶?!那不是……”
那人影闻声看了过来,稍稍愣了愣,然后微笑着点了点头。
小僧连忙跑过去,对他笑道:“公子可是醒了,你昏睡三日,身上的伤还未痊愈,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随时可叫我,我是这寒禅寺新进的弟子,法号‘境能’。”
“我叫做付青云……”付青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禁微微颦眉,“救命之恩不知如何相报才好。”
境能小僧见他一边不满自己身上的衣物一边说起报恩,不禁苦笑了几声,“你身上的衣服都脏了,我拿去洗了去,明日便还给你。不过救你的不是我,是寒禅寺的住持净空大师,你那时倒在了数十里外的河畔,是他带你回来的。不如我带你去见见他吧?”
付青云醒来时还略有些迟疑,不太记得起自己来到此地的原因。过了半晌才记起是因为遇了盗匪,被云章救出骑上黑马,却不慎跌落了山谷。现在当务之急便是离开此地,去找到那一干人等。
付青云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跟着小僧到了主持静坐的楼阁中,小僧推开门,悄声问道:“住持,付青云公子醒来了,您现在可是有空?”不等对方回答,小僧便领着付青云走了进去。
付青云看着那正在打坐面目和蔼的老者,出于礼节,同他面对坐下,恭敬拘礼,说道:“多谢大师相救,青云却不能报答什么。扰了这佛门圣地的清净,我也深感愧疚了,青云几位同伴此时定是万般焦虑,青云不便留下多做打扰,此番前来道谢亦是道别。”
住持只是点了点头,面露和善的笑意,说道:“你既然要去,我自当无所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