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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这种特殊的兴趣。”
“不是男人……”赵奢的表情渐渐变了,变成某种难以言表的东西,非要说的话,大概是苦笑吧,“只是你而已。”
“我?”庞涓挑眉,“据我所知,这是我见你的第二面。”言下之意,我们还没有熟到这个地步。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是啊,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坐在他面前的人,精致的脸上是凉薄神色,甚至于几乎连表情都欠奉。对于自己,他没有讨厌,也说不上喜欢。
那双冰湖般清冷的眼睛里永远只能装下一个人,装满了,便什么也放不下了,从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
那一日他的剑的寒意,仿佛犹在颈项之间徘徊。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他的话也不断回响在耳畔。
“纵是有去无回,庞涓也要确定师兄是否平安。”
“若是赵奢先生果真做了什么手脚,致我师兄遇险的话……”
为什么呢?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地,去追逐另一个人呢?不计后果,不计付出,甚至于不计生死……
或许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吧,赵奢开始有了淡淡的歆羡。这样的人,这样的情感,若能够属于自己,该多好。
想起那个被他追逐的男人,赵奢的嘴角勾起微笑。他自己也不知,这是嘲讽还是无奈。那个男人,赵奢只见过一面,彼时他已经是齐国军师。
那个男人,冷静而谦和,是天生的君子。整个人身上散发的气势,与庞涓几乎是南辕北辙。即使听到庞涓的名字,那个人的眼睛,也依旧古井无波。
只有从他不经意扯扯袖摆的小动作那里,才能隐隐感觉到,他依然是在乎的,只是这种在乎太浅,太单薄。似乎是被伤过了,稀释了,与庞涓那种浓郁到近乎凝固的执念,不可同日而语。
关于孙庞之间的事情,赵奢曾经亲手参与操纵,不过,也只是“参与”而已。魏偃的计划,他从头到尾知道,可真正起到影响的地方,却少之又少。
以他看来,即便没有他没有魏偃,庞涓和孙膑最终也还是注定要背道而驰。原因无他,因为他们本就不是同类。
庞涓所求,太复杂也太纯粹……
他的执念是一把双刃的刀,一旦出鞘,便伤人伤己。
“你听到了吗?”思绪已经飘了太远,直到庞涓用手指轻轻扣了一下他面前的桌几,他才稍稍缓过神来。
“什么?”垂首掩住有些尴尬的表情,他反问。
庞涓顿了顿,表情淡漠依旧,“我说,我不会留在你身边,除了这个,你可以提出其他的任何条件,我会尽力去做。”
“任何条件?”赵奢饶有兴味地重复了一遍,盯着庞涓的脸,终于淡淡地吐出一句话,在平常不过的语气,却让庞涓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我不需要。如果你想的话,休息一天,我后天就可以送你离开赵国。”
什么条件……都不需要。
“当真?”庞涓有些疑惑地眯起漂亮的眼睛——这个男人,猜不透,也太危险。总而言之,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个男人大费周章地把自己引到面前,就是为了分毫不取地把自己送回魏国。
天底下没有这样的好人,而赵奢尤其不是。
似乎感受到他的疑惑,赵奢歪了歪头,笑意扬起,玩味中又带着无尽温柔,“如果非要说条件的话……”
毫无预兆地站起,从另一边探过身来,就如同心中所想的那样伸出手抚上那张精致的容颜。不待那个人反抗便凑近。
温热的唇与唇相触,并没有声音,却没来由地震得庞涓全身僵硬。
还在愣神的功夫那个人已经毫无自觉地坐回原地。依旧是笑着,向他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这样……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怎么这么能拖感情戏……话说我也想要主角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绯闻男友加强排啊,怎么就不行呢。
怎么不行?
幻想世界的某师父:在下养育涓儿十三年,不过是为了这一天罢了……
幻想世界的某师兄:原谅你,所有的……这样,可以在一起吗?
某墨:来子申把你徒儿给我介绍一下呗。
某王:寡人的将军,自然也是寡人的人。
……嗯……作者是座环形山。
☆、无始无终
氤氲的雾气里,轩辕洛轻轻执起他纤长白皙的手腕。那些在他指尖流离而过的光影,让人看了说不出的舒坦。
果然又是梦,庞涓想。
预料之中地,随着轩辕洛轻柔的动作,一朵奇异的花在苍白的皮肤上缓缓盛开。“你死之后,这朵花便能够带我找到你。”轩辕洛微笑,温柔清浅,云淡风轻。好像人世间的一切事、一切人,都与他无半点关系。
自然,因为他是神。
身周突然剧烈地颠簸一下,握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不由自主便放开,再次看向自己的大司命,笑得无奈。他的笑容和影像,在逐渐浓郁起来的雾气中越来越飘渺。
“好自为之……”庞涓最后听到的,是他近似于虚无的喟叹。
再睁开眼时,发觉自己正在狭小的空间之内,身边唯剩一人。“赵奢?”他刚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竟是靠在对方的怀里睡着,便下意识地将他推开。
赵奢仿佛没听到似的,一径不语,只是有些出神地盯着他广袖下露出的一小截手腕。终于伸出手去,几近痴迷地摩挲那一小块光洁的肌肤。庞涓不明所以,索性淡淡抽回手去。
“很别致的胎记。”赵奢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是大大方方地抬起头来直视着庞涓,样子是该死的坦荡。庞涓一愣,拉住衣袖,将轩辕洛留在他身上的痕迹遮得严严实实。他不准备对赵奢解释任何东西。
“这是哪里?”庞涓发问,赵奢想了想,答道,“邺城。”停顿一下,随即补充道,“如果按现在的速度走下去,应该很快就会到了。”
“多谢。”自从离开昆仑山,即便有山鬼的药压制,体内剧毒也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只是奔波了几日,庞涓便觉身体里积蓄了说不出的疲惫,似乎连说话都成了一种多余的负担。本想靠在身后冰冷的车厢上养养神,却听见身侧那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动作轻柔地揽过自己靠在他身上。
庞涓讨厌与人亲近,即使从睡梦中醒来时,他的第一反应也是推开抱着自己的人。可是这一回,他选择了装聋作哑。
反正……又没什么坏处,何乐而不为呢?感觉到赵奢挑起自己的发梢,在指间无意识地松开又绕紧,像是某种无聊的游戏,庞涓轻轻勾起了嘴角。
竟然真的因为这样虚无缥缈的“感情”,便白白放自己离开。该说他高估了赵奢,还是低估了他自己?庞涓并非不相信情感的羁绊,只是他永远,只信一个人,也只会给一个人。
记忆不期然回到那一日,那个浅尝辄止的吻。占了便宜的男人看向自己,笑起来的样子像个耍赖的孩子。
自己似乎是皱了眉看向他的吧,说出来的话也锋利得像刀子,“你果然有这种特殊的癖好,想要我陪你?”
男人一脸正直地看着他,很难想象那个一向喜欢挂着慵懒悠闲笑意,气死人地装模作样的男人,换上认真的表情,也会如此摄人心魄。“这样……就够了。”他说。
他是真心诚意的,已经足够了,不想再要求更多了。他究竟得到了什么?庞涓困惑,一个……根本算不得吻的碰触?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发梢突然被轻轻拉动,那只把玩着他头发的手变为拍,一下一下极有节奏地抚摸着他的长发,像是抚摸着一只听话的猫。庞涓连眼皮都懒得抬,任由他抚摸。
手轻轻顿了一下,男人的声音不咸不淡地响起,似只是不经意地一问,又似刻意地试探,“你身上的伤……是在被刺杀的时候就留下的吗?”
庞涓依旧懒懒地没睁眼,想了一下,回答得也含含糊糊,“算是吧……”
“算是?……”不意外地听见头顶传来苦笑,“你这算什么回答?”庞涓没理他,闭着眼睛只管自己靠得很舒服。
赵奢愣住,过了一阵依旧锲而不舍,“能治好吗?”“不能。”这一回庞涓的回答很是干脆。
赵奢并不死心,“没有任何可能?”庞涓也无犹豫,斩钉截铁道,“没有。”其语气之平静,简直就像是在诉说旁人的事情一般。
那人淡淡的喟叹,过了好一会儿才在狭小的空间里慢慢传开,“那以后……你自己多保重。”尾音里有着化不开的惆怅和郁结。庞涓想了想,睁开眼睛看向他,认真地说了句多谢。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