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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营上下都知道了,元帅的贴身校尉违了军令,擅自出营还拒不认错,在众将求情下元帅念他年幼,罚他在帐中禁足七日。
当日午后,进帅帐里的人就比平常多了许多,就连要点沏茶的水,火头军里都轮拨来了四个人。
威严帅帐里的帐子一角,元帅座椅后面的地上画着两个脚印,里头蹲着耷拉着脑袋的小江。
第三章
威严帅帐里的帐子一角,元帅座椅后面的地上画着两个脚印,里头蹲着耷拉着脑袋的小江。
韩重端坐在帅椅上,将近月军情撰写了牒报着人送回京都,间中不时有将士进账请示。好不容易得了点空闲,韩重拧身回首偷看。角落里的小江抱膝蹲着,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低头用手指在地上戳来戳去玩着蚂蚁。头上的发髻散乱,夹着草屑苍耳像鸡窝一样。
韩重心疼,他只是个孩子。站起身对几个校尉说:「传令下去,本帅要到各营察看。」贴身校尉答应着出去传话。韩重走到小江身前,伸手把他发间零零碎碎的东西摘下来,小江耷拉着脑袋不动。「小江,我要出去一趟,掌灯时分才能回来。」韩重低声说,眼前那个歪歪扭扭摇摇欲散的发髻晃动了两下。
韩重安排剩余两个贴身校尉去领些木炭添在火盆里。不多时,两个校尉和火头军管事老钱端着炭盆回来了。帐门口现下是十二个时辰三班守卫,在韩重离帐的时候只认腰牌不认人,三个人亮了腰牌进了帐子。
老钱一进帐子就瞅见小江老老实实地蹲在那儿,一动不动。「小江!」老钱放下炭盆走过来说:「元帅真罚你了?」
小江抬头,乌溜溜的大眼睛沮丧极了,点点头说:「嗯,他让我在这里蹲脚印。」
老钱很喜欢小江,一个多月以来小江帮他劈柴提水赚了不少肉干吃。可是,老钱再喜欢也不敢说出「元帅不在你可以起来活动活动嘛」这种话。只好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油纸包来塞给小江。「给你,好吃的,可别说是我给的。」小江眼睛一亮,把小包打开,里头是带壳的炒花生。
老钱笑笑说:「你一定要听元帅的话,从来没有人敢违抗元帅的命令,你这个罪少说也得五十军杖,禁足一定是元帅格外开恩的。」小江不说话,捏开一个花生把仁闷进嘴里,霎时喷香满嘴,嘴巴动着,脸上的笑让满帐生辉。
韩重直到掌灯时分才回来,陈查、李棠跟在身后又想进来一起用膳。韩重走到帐前扳鞍下马,把缰绳扔给士兵回头瞪了一眼说:「你们两个各自回帐,本帅有要事要做。」
陈查和李棠握着马鞭在马上抱拳行礼,齐声道:「是,末将得令,不敢叨扰元帅。」两个人打马扬鞭,陈查冲李棠挤眉弄眼地走了。
帐子里生着一个炭盆,微微有些暖意,小江托着腮帮瞅着帐子的一个破角儿,风吹得洞口抖来抖去。忽然帐帘掀开,盔甲整齐的韩重走了进来。
「准备晚膳,你们几个也下去吧。」韩重把几个贴身校尉打发走,径直冲着小江过来。
小江又低下头,这会儿那只被玩得晕头转向的蚂蚁不知道逃到哪儿去了。韩重一看自己走了一个多时辰,他竟然真的没动过。高高在上看着他脑袋的韩重摇摇头,穿着一身镔铁锁子甲哗啦啦响着蹲下,用手托起小江的下巴。小江的大眼睛眨了眨,盯着韩重。
「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禁足?」韩重捏着他的下巴,手指禁不住在他脸颊上摸来摸去。
小江点点头:「嗯,因为我不听话。」虽然这么说,可是脸上一点知错的表情都没有。
韩重笑笑柔声问:「是去落雁坡了吗?」
小江的脸上瞬间笑逐颜开:「嗯,真的哎,一个很大的湖,我还洗了澡,天上好多大雁从头顶飞过。」
两个人离得很近,说话间韩重闻到他嘴里一股香熟的气息,靠近轻轻在他唇上亲了下,韩重轻声问:「吃过东西了吗?」
难道禁足的时候不准吃东西吗?小江惦记着怀里的炒花生,连声否认:「没有没有,什么也没吃!」
「没吃?骗我,嘴巴张开。」韩重捏着小江的下巴,把他的脸托起来。
小江抿着嘴扁了半天,还是把嘴噘起来张开,眼看着韩重的脸凑到了眼前,唇被亲上。热热的滑溜溜的东西进了嘴里,缠着自己的舌头吸着自己的口水,喘不过气来了,身体也软软得想要坐倒在地上。
「谁给你的炒花生?」忍着更深的遐念放开小江,看着他脸上粉色扑面、眉眼生辉,韩重笑得很奸追问。
「唔~」小江两只手捂住嘴巴,睁大眼睛,嗯嗯~不能说出老钱的名字。火头军送了汤饭进来,韩重忙起身,看着饭菜整齐地摆在桌上。小江伸长脖子看着冒着热气的肉汤,直咽口水。
「起来吧,吃饭不禁足。」韩重笑笑。
小江纵身跃起,身体在空中几个转身翻折,姿势优美地活动蹲了半天的筋骨,准确无误地落在椅子上。韩重看得眼花缭乱,发现他的身体柔软的可以折成匪夷所思的角度,不禁又开始想入非非了。
「慢慢喝,这碗也是你的。」韩重把自己的肉汤放在小江面前,自己干啃着豆饼,看小江狼吞虎咽的喝光了才说:「你犯了错,我不能不罚你,这么多人都看着呢,是不是!?」
小江鼓着腮帮小声嘟囔:「你答应我要带我去打大雁,回来烤着吃的。」
韩重拉着他过来坐在身旁说:「不是和你说过吗?现下实在没有闲暇,战事要紧。」
「我知道。」小江抬头说:「所以我去打给你吃啊。」
韩重看到他把一长串大雁献宝似的谁也不给拖进来就知道他的心思了。心被甜蜜地触动。
凝视着小江好久,忽然起身拉着小江说:「跟我走。」
两个人出了帅帐,韩重庄重的和守卫说要去夜查,悄无声息地避开照亮的火把到了火头军营帐里。韩重吩咐小江在外守候,自己摸进去,二十几只大雁,火头军已经拔了毛、抹了盐巴挂在那里风干着。韩重出来后,笑着对喜孜孜的小江说:「你能带一个人飞出营吗?」
小江用韩重的佩剑把大腿粗的一棵树切菜一样砍断,唰唰几剑劈砍成柴。两个人在远离营帐的一处山坡后架起柴堆,将拔了毛的大雁挂在树枝上,韩重掏出火折子迎风抖开点燃。干燥的树枝噼啪燃着,火光映红了小江粉嫩的脸庞、亮晶晶的双眼。
油花儿掉了下来,火苗窜起,阵阵香气传来,小江咕咚咚直咽口水。韩重把偷拿出来的一壶酒架在石块上,靠近火堆热热地温着。
把最先熟的两只雁翅撕下来递给小江。雁翅热得烫手,小江捧着抛来抛去却舍不得放手。韩重拿起酒壶来喝了一大口,看他已经下嘴啃了,吃得满嘴流油。风把火堆吹得摇曳摆动,一弯新月在天上如轻扬微笑的唇角。火光惊动了林间栖息的小鸟,扑棱棱展翅飞过。
小江把手里一个雁翅尖儿举着送过来道:「你也吃。」韩重笑着接过来,把手中酒壶递给他。小江接过酒壶一仰脖咕咚咚干了,抹抹嘴:「啊哈!比小白的猴儿酒甜多了。」啃完了两个雁翅,大雁肉厚还没有烤熟,看韩重笑咪咪地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抽出放在一旁的宝剑,纵身到空中。
寒光清波,剑气生辉,空中的小江翩若惊鸿,矫若游龙。韩重眼睛看着,想着皇上又下令催逼进攻,不容上书,竟是把将士生命视如儿戏。自己远征千里万般筹划,举步维艰,心中郁郁不乐,眼见小江如此率性洒脱,不由得吐出胸中郁结,伸手抽出火堆中一根树枝,舞动了起来。
枝头燃着火苗,随着韩重剑势,火苗在空中一笔一划地书写,短暂地停留出一个个字迹。夜色中韩重朗声吟道:
「明月顶上笑,林梢惊栖鸟。
偷得片时闲,坡后起雁灶。
宝剑趁夜舞,游龙困正道。
宁舍千金爵,相醉人间老。」
「老」字最后一笔写完,小江在空中收势,手挽剑花落下,两人对面而立相视一笑。只不过这一笑,各有心思。
「大雁熟了吧?可以吃了吗?」
「唉,可以吃了!」韩重无可奈何地笑说。
韩重惬意地躺在山坡上,枕着手臂架着二郎腿,嘴里咬着草根满脸含笑看着小江。偷来的一只大雁大半进了小江的肚子,吃得满嘴流油,小肚皮都突起来了还舍不得那些骨头,守在火堆旁咂得津津有味。
韩重笑着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走过来问:「吃饱了吗?」
「呃~」小江打了个饱嗝点头,两只油手就要往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