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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顺”的么!
弘暾闻言微怔,不着痕迹地挪了挪位置,心头默默过了一轮皇家礼仪。
胤禛总算想着不知者无罪,又道:“你既要挑明,朕也索性不瞒你。见过你大哥。”
弘历顺着胤禛的眼神望去,弘晖笑弯了一双大眼:“还真是元寿啊……唔,我没记错罢?”
真要算起来,弘历记忆中的哥哥也只有弘时一个,而且还是个不大明事理的主儿。此时听闻胤禛之言,竟愣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大哥?
竟是嫡长子弘晖!
弘历心中百味杂陈,不知如何是好。弘晖之殇是雍邸的禁忌,他幼时便极少听说。可据说这位大哥聪颖卓绝,实不在八阿哥福慧之下……弘历忽然有些气馁:自己没事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做甚!
他总算记起了幼时谙达们教导的皇子家礼,给弘晖请了安。
弘暾续又给弘历请安,称的是“四阿哥”。昔日弘历晋封宝亲王之时,弘暾已过世数年了。
一个皇父,一个弘晖,再加上一个弘暾,弘历忽然有些想笑:原来自己重活一世,并非是上天眷顾,实则是地府责罚。
胤禛没叫起,弘历也只能跪着不动。
胤禛接着批折子看公文。弘晖、弘暾眼见气氛不对,试探着告退。胤禛竟也准了。弘历心里咯噔一声,偷偷抬头望了一眼,胤禛已搁了笔。
胤禛此时不知是哀是怒,一双黑眸深邃冰冷,直瞧得弘历心头发颤。
良久之后,胤禛叹息一声,道:“平身罢。”
那身子终究是个孩子,跪不得这许久。
弘历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幼嫩的膝盖酸疼麻木,仍不敢忘了道上一声:“子臣谢皇父恩典。”
“你要处置张廷玉、鄂尔泰,甚至将怡王一脉打压至动弹不得,朕没有理由怪你。你的帝王心术与笼络人心的手段,终究较你皇父为高。”
胤禛平静地说着,眸子里是隐而未发的怒意。
“纵然你将朕留下的重臣尽数打压殆尽,大力扶植亲信羽翼,朕同样不能怪你,只是——”
胤禛满腔火气似乎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一步步自御案上下来,眸光狠戾非常:“——皇帝做久了,便忘乎所以了不成?好大喜功、贪淫奢靡、偏听偏信,乾隆初年那励精图治的天子哪儿去了?”
“……删了《怡贤亲王传》?……朕还真不知晓,你十三叔王如何便当不起这‘贤王’之称!‘预支盐引’、‘开盐商之捐’、‘布衣结交天子’……盐商们能花银子买到内务府的奉宸苑卿,便能买通这深宫紫禁!不服?江春私交内务府大太监张凤的案底,可还在吏部摆着!”
弘历仰头看着胤禛,分明感觉到了一种冰冷的压迫感。
“朕已下旨废了预提盐引制。”胤禛似乎憋了很久,恨不得吐尽了这几年的怨气,“再有,你要‘仁政’、‘仁心’,将朕下狱的一批污吏尽数放出,那也随你。可你不该将他们重新起用!他们‘知错’了,便果真知错了不成?是,朕心狠手辣、抄家杀头,可朕万不会置小民于不顾!”
“可皇父早背上凶残之名,万世难洗了!”弘历涨红了脸辩解道,“子臣收《大义觉迷录》、释官吏、复三哥玉碟、废密折之制,恰是量才录用……”
胤禛冷笑一声,遥遥指向养心殿:“‘惟以一人治天下,岂为天下奉一人’!你连养心殿的楹联也不曾细看过么?‘俯仰不愧天地,褒贬自有春秋’,史笔如刀,功过自留后人评!要洗净了朕的恶名声么——乾隆爷,朕自来是铁皇帝,倒也用不着这些虚的。”
——那是因为十三叔王已替您打点妥当了!弘历敢怒不敢言。瞧瞧雍正八年之后您办了多少不顾后果的事儿……这直来直去的脾气也不知道随了玛法还是玛嬷,恐怕整个大清也只有十三叔王能劝得住您。
胤禛长长吐出一口气来,突然间觉得有些乏,慢慢踱回御案之后,按按隐隐胀痛的太阳穴,道:“行了,你跪安罢。”
“子臣……”
“你不就是要让朕把火气撒出来么?”胤禛心里跟明镜似的,“朕撒了八成,也差不多了。剩下两成火气——现今朕便老实告诉你,除非这日子能倒转回从前,否则休想!”
弘历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还真就离开了。他太清楚胤禛的脾气,一旦火气撒得差不多,这一关便算过了一半。至于胤礽那儿……他有的是时间慢慢磨。只要胤禛不打算要他死,他便不能死。
没过多久,胤禛发现自己愈发头疼了:怡亲王弘晓告假。
甘珠尔这好端端的,如何便病了?
他顺手招了了刘保卿,吩咐他去太医院取怡亲王的脉案。胤祥的英年早逝给他带来了太大的阴影,弘晓这回也病得太过蹊跷。可弘晓自幼便被他与兆佳氏护得好好的,只偶尔有个头疼脑热,从未出现过今日这等状况。
弘晓的脉案很快便送来了,只说是小疾小痛,无甚大碍,只需好生调养即可。
胤禛吩咐了太医院好生看顾着,又将脉案给胤祥送了一份,忽然又觉得不对,唤了弘暾过来,让他回府一趟。弘暾听闻弘晓生病,自也急得不行,与弘晖说了一声便离开了。
又过了几日,胤禛等不到回音,只等到了怡亲王的再一次告假。
再过几日,胤祥居然心急火燎地回来了。
——胤禛对脉案一知半解,胤祥可是通透得很,尤其是对太医那些明里遮掩的小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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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胤禛惊得几乎握不住笔:“要朕撤了甘珠尔的差使?”
这当口上撤掉差使,可立马就得遣返盛京!弘晓与那“五十岁者不返”可足足差了十年!
胤祥艰难地点点头:“还请皇上下旨……”
“不成!”胤禛下意识地反驳了胤祥的话,“你舍得让甘珠尔走,朕还舍不得!……这样罢,倘若甘珠尔果真领不了重差,便让他做正黄旗的领侍卫内大臣。横竖如松一走,这位子便空了。”
一直以来,清帝手中最亲的亲兵实际上是镶黄旗,镶黄旗的兵权也从来不能外放。故而胤祥听闻正黄旗之名,也只愣怔了一阵子,接口道:“正黄旗终究是不妥。若皇上垂怜甘珠尔,便将他放在正蓝旗或正白旗罢,也好容臣弟自私一回,借此看顾着他。”
胤祥竟然不辞……甘珠尔的病究竟严重到了何等地步?
“是足疾。不想我与八哥竟齐齐将足疾传了下去。”胤祥苦笑。
弘旺虽在江南好生养着,可终究也是有疾的。康熙本身便将足疾带给了七阿哥、八阿哥、十三阿哥,如今又传到了弘字辈去。(备注)
去年雨下得多了,潮气便重,竟硬生生地让这病根显了出来。再加上弘晓本就不如昔年的胤祥身体强健,恐怕更是不好。
胤禛叹了口气,也无力再说些什么,唯有如同先前一般,往怡邸的赏赐如同流水一般,从未间断。
胤祥既要顾着弘晓,又不忍胤禛为难,索性便将理藩院的事也揽了过来。胤禛总算心疼了他一回,把造办处的活儿给他卸了下去。至于珐琅么——还是国事要紧。
胤禛又细想了一回,索性下旨让弘晓兼任正黄、正白、正蓝三旗的满州都统;再加上胤祥原本就替胤禛兼掌着镶黄旗的满州都统……明里暗里这么一折腾,胤祥便顺理成章地接了四旗旗务。
胤礽乐得清闲,每日里与弘历玩儿得不亦乐乎。
胤祥索性便搬到了交晖园,又将弘晓也接了过来,每日里忙得陀螺似的旋转。待到他终于稍稍空闲时,已是盛夏时分。
盛夏必有荔枝。
胤禛喜好荔枝,亦是众人皆知的秘密。
故而当胤祥带着一沓批好的公文来到圆明园之时,胤禛难得没在九州清晏,反倒去了湖心的亭子里纳凉,石桌上恰恰摆了一盘冰镇荔枝。胤祥也见怪不怪。
胤禛见到胤祥,抬手指指对面的位子:“坐罢。”
“昨日你提到水师,倒教朕记起了些旧事。”胤禛拗下一颗荔枝,漫不经心地剥着壳,“昔年天津水师加兵加饷,你我也没同意。如何今日便……”
胤祥笑笑,言道:“皇上可记得吴达善的上疏?”
“英吉利、法兰西两国齐齐掠了印度、孟加拉么?”胤禛隐隐记起了这么个折子,“朕还记得,是你让他去查的。”
“正是。”胤祥大大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