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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无华走到老夫子身边,低头看了一眼,转头看了一眼。四周不知何时出现的人,悄无声息地聚过来,将尸身稍作收拾,抬了下去。
“道尊……”龙宿心里觉得疑问尚未解开。
道无华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回去再说。”龙宿思量也只能如此,点了点头,任由剑子牵着下山了。
陈宅,有苏州园林的雅致典雅,不崇华丽张扬之风。
婉夫人站在门口,等待着两人过来,看见龙宿的时候微微笑了一下,走过来握住龙宿的手。
“回来便好。”婉夫人的声音很轻,“多亏了长月先生。”龙宿迎上里头长月凤华的目光,却见对方目色一片平和,毫无波澜。
“多谢师尊。”龙宿弯下身子行礼。
长月凤华莞尔:“汝怀疑吾?”
“弟子不敢。”
“不敢,真的不敢么?”长月凤华的手指修长而有力,保养得甚好的指甲莹润,半点都不像是杀人的手,“吾不会动她。”
“多谢师尊。”龙宿再谢。剑子本来有些不解,在字里行间,却也嗅出一点不寻常的味道来。
道无华忽然走到两人之间,直视着长月凤华,道:“茶饭。”
他人皆是一怔,唯有长月凤华的唇角勾起微妙的笑容,不顾礼仪伸手去抓住道无华的袖子:“汝这回又吃几天的白饭撒盐了?”
“没有。”
“汝没有,那就是给你徒弟了。”长月凤华的眼角一勾,瞄到旁边的剑子,“也不见得伙食差啊,怎么你没有顺从道门的传统?”
剑子一心听了只想掀桌以表明志,原来白饭撒盐是道门的传统。他还以为道门真的那么穷到只能靠着儒门吃东西了。
道无华回头看了他一眼,似带有一点嘲讽的微笑。
剑子爆了,气哄哄地拉着龙宿往内院走。
走了半天,听见龙宿不语,觉得奇怪,回头却见龙宿笑得乐不可支。
“龙宿。”剑子沉声,“我不曾笑过你。”
“那是因为我没有把柄给你笑。”龙宿答得飞快,抬头看天,“现在什么时辰了?”
“午时刚过。”
“呆会有师尊给我安排的课程。”龙宿整理下衣领长衫,“我要先走了。”
“龙宿。”剑子猛然抓住了他,“你怎么还有心情上课?你难道不知道那群人是冲着你去的。”
“是冲着我的?”龙宿微笑起来,“剑子你以什么作依据?即便是冲着我,只要主谋不是儒尊,就没有关系。”说罢,转身便要离开。
剑子在他身后问:“你如何笃定主谋不是他?!”
龙宿的身子一顿,竟轻声一叹:“剑子你不懂。”现在的我,只能相信他不是,也只能希望他不是。
剑子望着龙宿离开,忽然觉得这个龙宿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寂寞的龙宿。现在的龙宿,是否还需要一个快乐的剑子在他身边吗?剑子一怔,忽然露出一个不属于他年纪的苦涩笑容,他从来都不知道龙宿需不需要他。
来授课的是个中年男子,递给龙宿的,不是寻常的课业,而是儒门天下的情况,内部的流动,人事的变动,甚至细致到每个人掌握的实力和势力。
“门主的意思,是让少主默记于心,然后明日分析给他听。”那男子手里拿着一迭。龙宿点了点头接过来。那男子又指了旁边地上,道:“少主手里拿的是一份,还有柒佰多份在这里。”
龙宿连眼皮都不抬一下,轻声应了。
微薄的阳光透过窗棂,撒进房间的时候,龙宿不曾停下。从他答应长月凤华那一刻起,他已经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命运,不同了,也是羡慕剑子那般不必太多勾心斗角的生活,不过也只能是羡慕而已。
听见耳边一声尖锐的鸣叫。龙宿本来就乱的心更乱了。
他开始不知道选择的路是不是对的,但现在他必须坚持走下去。
杀人,和被杀,你的选择是什么?
杀。这是龙宿的选择。无论对错,为了活下来,就必须把对方杀死。那么就动手,不能有片刻的迟疑。
枫溪镇的最后一片枫叶落下的时候。长月凤华让龙宿举起了剑。
剑下的人,很年轻,甚至可以说幼小,哆嗦着身体,也知道即将到来的死亡,苦苦哀求的双眼里噙着泪水。
龙宿忽然想起了此时正在隔两个院落修行的剑子,手起剑落,还是断了一条性命。那种刀剑刺入血肉的感觉从剑传递到他的手心,伴随着浓郁的血腥味道将他的心脏紧紧扼住。
“啪啪。”两声不清脆不响亮的巴掌声。长月凤华懒洋洋地起身,连手势都没有,身边的人已经帮他将尸体清理出去。
“吾不会让汝无缘无故杀人。”长月凤华低头看着始终不曾抬起头来的龙宿,道,“汝也应该知道他犯了什么罪。”
“弒主犯上,当令就地处决。”龙宿慢慢吐出这几个字。哪怕他很清楚这个孩子不过是被人利用,端来一杯马上就会被识破的茶水。他都不能有丝毫的同情。
长月凤华点了点头:“其实吾也喜欢枫溪镇的梅花。龙宿汝与吾一同多留些时日吧。”
龙宿猛然抬起头来。长月凤华这才看见他有些通红的眼睛,笑容带有嘲讽的意思。
“弟子,遵命。”
剑子在院子里练了剑,看了看时候,停下来休息。婉夫人慢慢地走过来,笑语盈盈,让身边的侍婢递上一碗温热鸡汤。
“谢谢夫人。”剑子也不多做客气,端起来大口喝掉。
婉夫人照顾龙宿惯了,真道谁都与他一般,只喝鸡汤不吃肉的。剑子练了一个上午,一碗鸡汤怎么够饱,这碗汤喝下去反而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剑子很不好意思地看了婉夫人一眼。婉夫人只是笑:“瞧我糊涂的。剑子你应该早饿了。我方才已经让人去准备饭菜了。差不多时候,我让他们上膳吧。”
“开饭了!!!”剑子听得眼睛都亮了起来。
婉夫人看着精神十足的剑子,想到日前见到的龙宿,心下一叹。
剑子陪着婉夫人,朝着饭厅走。走到一半时,听到隐约有哭声。两人相视,不约而同变了方向,走向哭声传来之处。
只见龙宿半是头疼地支着头。面前两男一女围着老夫子的棺材放声恸哭。
“宿儿。”
龙宿听闻娘亲声音,慌忙起身迎过去。
“娘。”
“这是?”
“他们是老夫子的子女,今日才赶回来为老人家出殡。”龙宿轻描淡写,不着痕迹地皱起眉头,这些人一回来就扑着棺材哭,什么话都不说,即使不认识儒门的人,也不该如此无礼,哪怕情有可原。
“宿儿。他们这样怕是悲伤过度。不妨我们先退避,过会让下人过来送些饭菜,安排他们住下。”婉夫人握住了龙宿的手。
龙宿点了点头:“一切听娘的。”
剑子咧嘴一笑:“走吧,去吃饭。”龙宿回头白了剑子一眼,这人莫不是脑子里只有吃饭这事吗?剑子看见了,乐呵呵地扭头,伸手去抓住龙宿的。
“你……”
“宿儿?”
“无事。”龙宿勉强笑了笑。
剑子的手是温暖的,干燥的。握住龙宿的时候,龙宿总感觉心底有这么一下片的地方是要融化的。这样甜美,但危险的感觉。
龙宿忽然顿了一下,猛然从剑子的手里将自己的手抽走。用力之大,几将剑子甩到旁边去。剑子和婉夫人皆是不解。
“龙宿?”
“宿儿?”
龙宿看着自己慢慢已经退去肉感而变得骨节分明的手,就在方才刚刚结束掉一个鲜活的生命。就在刚才,在附近,亲手抹杀掉一个孩子。那个孩子还那么小,甚至还不懂得是非,只懂得听从。
龙宿的脸色瞬间失去了血色,勉力地勾起浅淡的微笑,看着一脸忧色的婉夫人和剑子。
“我无事。忽然觉得倦了,我回去歇会。”
“宿儿,你真的没事吗?”
“娘。我只是累了。”龙宿轻轻地笑,不着痕迹地躲开婉夫人关怀而伸过来的手。
婉夫人的手悬在半空,轻轻地笑了:“那就好,宿儿你好好休息。过会我让人将饭菜送到你房间里。”
龙宿点点头,转身离开。剑子阴沉着脸,始终没有说半句话。
“剑子?”
“夫人有什么事么?”
“剑子是在担心宿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