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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兰生脸上一红,别过脸去,嘟囔道:“胡说什么,怎么就软在床上下不来了!”他蹭了一把手背,“不过我还有别的事与你商量,虽这事晋磊说让我做主,可我心中总是七上八下……想找个人商量。”
“怎么回事。”
他抬起双眸瞥鸿玉一眼,轻声道:“就是孙岳岩与欧阳少恭……他们、他们都没死。”
方兰生与鸿玉言明了情况,鸿玉听罢静默许久,才舒出一声长叹:“世事难料,没想到太子长琴命运多舛,天命注定寡亲缘,孤终生,他也日渐迷失心智,陷入成为永恒的蓬莱之主中无法自拔,而如今却尽数忘记一切,好似之前种种,皆是虚妄,从未发生过一般。”
“这究竟算什么,是天道循环,报应自在?”鸿玉道,“还是太过痴心妄想,而注定无缘无终?”
方兰生道:“我以为我本是恨他入骨的,可是当我那日看到他款款而来。清晨明媚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我想起儿时那日,我也是在长桥边一连等了他许多年。而我知道,他如今什么都不记得……只、只记得琴川长桥和我的名字之时,我那时又无论如何恨不起来……”
鸿玉望着他的侧脸,叹息道:“确实,毕竟深爱过的人,如何说恨便恨……”
他忽然想起那日在秦始皇陵,雷严死后,明月珠前,叶沉香与他最后说的几句话:爱是什么,恨又是什么,时间过了这么久有谁还能记得,或许在漫长的时间中,人什么都不是。
鸿玉轻轻拍着他的肩,边道:“我知道你无法下手杀一个失忆之人,你对他总归有情。便让他住在桃花谷罢。若他想起以前,还仍有煞心,再杀……也不迟。”
“还有一件事。”鸿玉道,“你的女儿,打算取什么名字?”
方兰生不假思索,答道:“方沁儿。”
鸿玉双眸眯起来,他知道方兰生最敬重他的二姐方如沁,起这个名字也情理之中,遂道:“沁儿还要在昆仑调养,主人也很喜欢她。昆仑山是灵脉,这一点你放心。”
二人又絮絮地说了一些别话。鸿玉道前天收到襄凌传信,说青丘之国现任王君襄隐大限之日将至,襄隐并无子嗣,王储便只有襄凌一人。且本身襄隐的王君之位便是襄凌的父亲临终前所相托,重新交付于襄凌,也算是物归正主。
方兰生辞别鸿玉与紫胤真人,本打算与鸿玉一同去青丘之国,但鸿玉道青丘之国这几日正是国祭,小凌儿肯定为国祭大事忙碌,估计没空说话。方兰生看过沁儿,便回了琴川。
一连三日,晋磊都休息在玉中并未出来。方兰生帮着二姐夫打点家中生意,桃花谷距琴川极近。二姐夫并不如二姐那般泼辣,本是个温润的公子,对他的管束也不如方如沁的严厉,只道兰生如今也将及弱冠,大小事情自己做主即可。
鸿玉偶尔来琴川看看他,或者过来讨口兰生酒喝。几个人聚在桃花谷,听风饮酒,也算是如方兰生口中隐士生活那般,恣意旷达,十分逍遥了。
一年后,除夕。
方老夫人与四小姐在苏州姑婿的家中过年,方老爷在寺庙之中也不拘于这些节日。二姐夫前日忙完生意,便回自己家中去了。平日里本该带着方如沁一同去,如今也只好自己前去。方兰生穿着新作的衣物,给仆人们边发红包,边道:“你们年后看着日子回来就成,路上都小心些。”
方信领过红包,道:“少爷,年糕与素馅儿馄饨都煮好了,还备了老爷喜欢的牛扎糖,要不要我给老爷送去?”
“你放着吧,我稍后自己送去。”方兰生发完最后一份红包,“你也早些回家过年。”
方信忙谢过,带着细软,拉着几个仆人一起出门去了。
一年以来,方家的生意越做越大,远近客商皆知方家的小少爷是生意上一把好手。方家在附近买了不少地,又开了不少商铺。方兰生见仆人们各个与他打着招呼出门回家了,关了大门,从厨房中取了新鲜的食物,装进食盒之内,往寺庙走去。
方太正在正堂礼佛,方兰生等了半盏茶的功夫。小和尚将他迎进,接过食盒,引他去了正堂。
“爹。”方兰生道,“我给你带了除夕的年糕,馄饨,还有牛扎糖。”
方太点点头,让他坐下。小和尚将刚做好的牛扎糖放在桌上,“这糖,以前年年做,以往都是如沁丫头一手做的……”
方兰生静默不语。
“说起来你也不小了,孙公子死了,那亲事不能算数。你也该娶个姑娘,你二姐夫想回去照顾女儿,日后如果只剩你一人打理家事,还有那么大的生意,我和你娘都不放心。”
方兰生道:“孙家的亲事不能算数,不过孩儿才将及二十,还想着……”
方太挥手打断他的话,“你以为我是指望方家香火么?我没那么庸俗!我是看你一个人忙里忙外的,觉得有个人陪着怎么都是好的。”
“是。”方兰生颔首道。
方太捻起一块牛扎糖放入口中,“嗯,手艺不错。”说罢看向他,“今儿个是除夕,你留在寺中不方便,准备去哪里守岁?”
他想起什么,柔柔一笑道:“孩儿有几个朋友来看望孩儿,都是去年同行之时有过生死交情的。仆人们都领了红包回家过年去了,孩儿打算今年与朋友们一起过。”
“也好。”方太道,“你记得回去给如沁丫头上柱香,再倒杯酒。”
方兰生应声回了家,给方如沁的排位上了香,又取了酒水瓜果放在排位之前。他静默地站了许久,想着这一年时光日日地过,倒也飞快。
里里外外的屋子都仔细锁住了,他出了方宅,又锁了大门,往桃花谷而去。
今日除夕并未下雪,桃花谷中有温泉眼,云雾缭绕,如仙境一般四季如春。苑门口的桃树虽是光秃秃的,身后一片翠竹依旧难掩其风色,翠绿如常,几株梅花绽放着,红白夹杂,一眼望去,艳丽如画。
窸窸窣窣的忙碌声音从不远处便能听到,方兰生微微一笑,见一抹明黄色的身影端着一盘年糕从厨房走出,扭头瞧见了他,惊喜道:“兰生!”
“襄凌,我来帮你。”他快步走了上去。
忽然一个苹果迎面打来,方兰生伸手接住,抬头望去,晋磊正抱刀靠在门边,手里拿着啃了半个的苹果,边道:“你这呆子,不是去去就回的么,怎么忙了这么久!”
鸿玉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晋公子别取笑猴儿了。猴儿!快点来帮忙!”
方兰生耸肩道:“唉,你们不知道,二姐夫回本家去了,家中就我一人,四姐常苏州夫家,大姐三姐五姐又常年在外,一年到头也不见回来一次,可不里外就我一人忙着。”他指着晋磊,走到厨房门口,半气道:“你这家伙!明明答应了帮我打点,结果根本不守信用!嘿,真不知道你以前的武林盟主是怎么做的……”
孙岳岩从后园出来,怀中抱着许多新鲜瓜果,闻声笑道:“我想起欧阳先生之前的那话,小兰若是女子,当可嫁了。如此打点家中事务,真是贤惠。”
“唉?”方兰生一脚已经踩进厨房,另一脚却往外迈了一步,“你怎么知道这句话,你们谁和他说的!”
晋磊摊手,“不是我。”
鸿玉忙碌得不耐烦起来,声音大了些,“你这混账猴儿!快些进来帮忙!小凌儿煮年糕去了,欧阳先生一人在包馄饨,你还不快些进来!”
“哦……这就来了嘛。”
“呆子。”晋磊轻笑着啐了一口,抱着刀去后园采果子去了。
厨房之中,鸿玉搅动着锅中上下翻滚着的馄饨,一边上还有许多未煮的,看来是刚煮了不久。欧阳少恭静静地坐在一边,一点点包着馄饨。方兰生坐在他身边,拿起馄饨皮与馅料,一齐包了起来。
“猴儿,来尝尝,欧阳先生说有些咸,我觉得还好。”鸿玉递来一只汤碗,里面盛了半碗的汤汁和一枚馄饨。
方兰生咬开那一枚馄饨,馅料鲜美,用的是鲜虾与鲜菜。汤汁顺着唇角淌下,方兰生连连点头,含糊不清道:“这是谁做的馅料,比家里厨子的手艺还好!”
鸿玉抿唇尝了一口汤汁,扭头笑道:“你去问问你刚才说不肯帮忙的那位武林盟主,问问就知道了。”
“晋、晋磊?!”方兰生手上动作一停,惊得他嘴里半块馄饨没嚼就浑沦混了下去。“咳咳……咳咳!”鸿玉见状放下汤勺,为他端了水来。欧阳少恭替他拍着后背,温言道:“小兰性子急什么。”
鸿玉见他把水喝了才好,“哎呀,看你这样。晋公子采了瓜果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