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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京的笑意里一丝骄矜,口气却是不善:“老夫本来爱才怜才,想把这些踔厉武勇一身绝艺的豪杰之士,引入军中,为国效力,却不料此人竟是如此暴戾不逊,倒是老夫迂腐了。”
方应看心中明白,马上回答:“应看自当为官家分忧,这就去安排行程,准备缉拿凶犯之事。”蔡京心里这才痛快了一点,笑着点头,“那偏劳小侯爷了。”接着话锋一转,“三十年前,武林各门各派,都尊令尊为首,如此说来,你理所当然是这一代的武林至尊才是。侯爷若有这种雄心,倒也省了官家一桩心事。”
方应看低下了头,似乎很有几分羞愧,“应看学艺不精,深负相爷期望,甚是愧疚。”蔡相拍拍他的肩膀,口气温和如慈父,“不妨事,你尽管去追凶犯。京中这一票草莽之徒,我自会替你看着。”方应看亦是笑得一脸谦顺,然后以不便留在此地打扰太师处理公事为由,即行辞别。
出了侧厅,方应看在廊下遇见了白愁飞。“白副楼主——”方应看揖手为礼,礼数十分周全,白愁飞显然等了颇久,看见出来的人是方应看,脸色甚为难堪,还是不得不躬身答礼。接着听见里面蔡相咳嗽一声,白愁飞于是与方应看告辞,匆匆往里走去,两人擦肩而过。
方应看带着温润的笑意,看着白愁飞的背影,白玉般的脸上突然泛上一丝冷意,轻声说:“愁飞,还是姓白,这名字真不吉利。”
神通侯府的马车又一次停在了金风细雨楼门口,仍是叁人执辔,两人守在帘前。出来迎接的正是苏梦枕本人。
寂傲孤绝的苏公子静静地站在门口,一身普通的青色的袍子硬是被他穿出了一种说不出的狷介疏狂之意。
看着贵介骄矜的小侯爷下了车,站在他面前,笑得粲然如月,依旧是随和清雅的声音,“苏楼主。”这京城里人人都称呼他一句“苏公子”,只有他从来在人前只称“苏楼主”,苏梦枕清楚,他这样是在表明态度——神通侯所代表的朝廷,是站在金风细雨楼这一边的。
进了白楼,苏梦枕将小侯爷带进了自己的房间,终年药味的,他的房间。
方小侯爷依旧是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苏梦枕的床上,然后斜靠在床柱上,一副很满意的样子。苏梦枕忍不住叹气,不知道为何,他觉得自己在这位面前,总是叹气的时候居多。
“我明天就要出京了。”方应看居然难得一次不绕弯子,直接开口说了一句正经话。“蔡相一定要他死?”苏梦枕问道,一双眼睛里的鬼火晦暗不明,看不出心思。
两个人心知肚明,那个“他”肯定是指王小石。“是。你那个三弟好本事,居然涮了老狐狸一道,老贼几时吃过这么大的闷亏,肯定不会罢手。”方应看抚着自己的下巴,一双水润润的眼睛瞟过桌上的汝窑兔毫黑瓷茶具。苏梦枕走到桌边,拿了一只云采青的茶盏,倒了半盏热茶,走到床边,看着小侯爷白玉似的脸,又问了一句,“那你呢?”
方应看盯着苏梦枕手上端着的热茶,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舔舔嘴唇,意味深长的一笑,“你不想他死的话,他就不会。”
苏梦枕极少笑,此时却忽然笑态可掬,拱手道:“那就偏劳小侯爷了。”
方应看脸色一冷,伸出白玉似的手指,拈了枕上的一根长发,似有意又似无意地问道:“听说苏公子婚期将届,新人是雷家千金,系出名门,绝艳无双,当真可喜可贺。喜宴那天,方某必将送上一份大礼,恭贺苏公子小登科。”
苏梦枕苦笑,“小侯爷言重了,我们这等草野闲民,怎敢劳动侯爷。”
方应看笑得很纯很白很翩翩,“公子和雷堂主名动天下,上达天听,双方联姻自然是件大事,方某自当亲自道喜,苏公子又何必过谦?”
苏梦枕这回笑得更勉强,“小侯爷这一番苦心,在下委实担当不起。”小侯爷观察似的看看他的脸色,突然抓住了他的袖子,“你不会打算趁我不在的时候去找雷损吧?”
苏梦枕微喟,这个方应看当真水晶心肝,聪明得可怕。他缓缓站起,走到了窗边。苏梦枕的房间本来就在白楼最高处,从这里望出去,几乎可以看到汴梁的全景,甚至连远处的绵绵山峦,重重屋宇的皇宫都隐约可见。
这样沉静的苏梦枕,身上有一股断崖独坐的孤寂高华。夕阳从窗口洒了进来,愈加显出他的孤峻艳烈来,他轻声低语,“该来的终归是要来,不如握在自己手里。应看,这江湖向来如是,站的越高,得到的敌人越多。”
方应看脸色微变,他站在苏梦枕的身边,也从这窗口望出去,却是一脸傲然,冷然说道,“不站到最高,怎么能看到敌人匍匐在脚下的样子?什么江湖不江湖,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没有什么江湖规矩,武林道义,只有王法,胜者的王法!”
苏梦枕转过头,双目炯炯地看着方应看的眼睛,眸光寒烈彻骨。“你这话倒似我那白二弟说的,不过连他没你这么狠。”
方应看淡然一笑,依旧恢复了那副纨绔公子哥儿的模样,“就他?满脸都写着‘我要造反’这几个字,亏你还留着他!方某别的本事没有,用人的本事恐怕还是比你略胜一筹。”
说罢,方应看又看着窗外六分半堂的方向,低声轻语:“你与雷堂主的事,我是肯定会插手的,我若是不插手,其他人插了手,恐怕结果就不能如我所料。”他转身朝门口走去,“你去六分半堂,或许不会输,但是却可能会死,这一点,我绝对不允许。”
苏梦枕只是转过了头,看着窗外的汴梁城。。
很萌的小石头 王小石是个多情的人,他此番出京,不过五日,已经遭遇了十六批杀手,伤了五十三人,死了四十二人。
于是王小石心想,他们是人,我也是人,我要活下去,他们也要活下去,因为他们不得不来杀我,我就不得不杀他们。既然这样,我还是躲开些好。
于是向来穿白衣的小石头换了一身红衣,然后决定晚上赶路,白天休息。为了省钱,他甚至以低价买了一头癞驴子,然后带着他那面治铁打损伤的布旗子,开始了他的逃亡生涯。
如此果然安静了许多,直到靠近禹州的一个小镇上,王小石才遇到了一个大麻烦。
“哎呀!我的红烧肉——”傻傻地望着自己手里的空碗,王小石那双多情的眼睛与小黑狗无辜的大眼对望着。“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药铺的掌柜闻声伸出头来,看了自己伙计一眼,摇摇头,又缩了回去,自顾自地算账,不再管这个愣头愣脑的傻小子。
这个小伙计是五天前招来的,说是不要工钱,只包吃包住,祖上也是卖膏药治跌打损伤的,颇识得几个土方子,认药材也还熟练,于是便留下了。
谁知道他却是个少根筋似的人物,不是被隔壁二妞指使得半夜还在挑水,就是被老板的小妾突然使唤去买些杂物,连好不容易给他留碗红烧肉,还让这二小姐养的小黑狗给偷吃得一干二净。
老掌柜正在算账,突然听到一个清雅的声音,“公子——”抬起头一看,不觉眼前一亮。一个白衣公子正站在店里,那浑身上下的气派,瞧着像是哪家大户的少爷。
可是他头一回看见这么好看的贵公子,带着清雅稚嫩的世家贵气,眉眼都似玉雕出来的一般,衣饰精致,极为合身。唯一不那么好看的,大概是他腰间的那柄剑了。严格来说,这剑应该是十分难看。剑身凹凸不平、剑锋奇钝无比,剑脊弯曲、剑尖歪斜,如果说有奇特之处,便是这把剑隐隐透出红光。
掌柜正要迎出去,却发现公子哥儿这声“公子”,称呼的竟然是那个捧着一只空碗,与小黑狗大眼瞪小眼的伙计。小伙计估计是出来没见过这等人物,吓得扔下碗抱起小狗就往外跑,那个公子哥儿只动了动手指,小伙计就愈发上蹿下跳,疯疯癫癫起来。
掌柜的低叹一声,到底是年轻人,就是没见过世面。
于是他放下毛笔,走了出来,对贵介公子哥行礼,“这位公子请坐下喝茶,这个小伙计是新来的,不知体统,倒叫公子见笑了。石头,到后面去,别在这里惹人笑话了。”
那位公子哥儿恭恭敬敬地还礼,口气甚是随和,“掌柜的,这个小石头原是我家书童,因打烂一件东西,就跑了出来,叨扰贵店了,我是特意来带他回去的。”
掌柜的恍然大悟,对着小伙计厉声喝道:“原来是这样的,应该的应该的,石头,还不赶紧跟着你家公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