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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锐显得有些不自在,拿了一次性筷子的塑料包装袋绕着手玩。
“说什么?”清源将青菜叶子拼命往嘴里塞。
“其实,我下学期就要去实习了。”帅哥锐看上去一脸严肃,“而你明年开学就要作为交换生去美国了。”李锐说到这里顿了顿,显然还是很在意自己没被选上,“我最近在想将来的事情。”
清源放下筷子,看着李锐:
“想了些什么?”
李锐回头看她:
“我一直喜欢你。所以,为了我能不走么?”
他漂亮的双眼皮直视着她,用最恳切的眼神。
清源笑道:
“也不过就去半年啊。半年后就回来了啊。”
“可是,”李锐的手伸过桌子握住清源的,“可是我还是很不放心啊。”
清源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注意到过这个问题。
“不放心?”她脱口问出。
李锐点点头,唯唯诺诺道:
“你那么聪明美丽……”
清源愣了愣:
“你对我没有信心么?”
李锐摇头,将五指和清源的五指交错:“我是不放心那些狂蜂浪蝶,郑函圣不是也跟你一起么?”
清源轻轻将手抽出:
“可是,这对我们学计算机的人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啊。”
李锐皱着眉:
“清源,”他支支吾吾了下,“你考虑一下吧。”
这一晚,颇有些不欢而散的意味。李锐之后一直闷闷不乐,而清源也没有别的话可劝,吃完夜宵李锐就送清源回了寝室。
刘若果出事了。
消息是冬瓜看报纸的时候得知的,本地报纸娱乐版头条:惊爆丑闻,王牌刘姓记者涉嫌同性恋情;深夜举报,密电台长直指道德作风问题。
清源听到新闻就觉得和刘若果有关,第一反应就是打电话给流水,但是对方一直关机。这样过了几天,也没见流水到大卖场来上班,清源忐忑不安起来,直奔流水家。
流水那扇铁门紧锁,清源看了看,那把小小黑色中间一个红色图案的锁挂在大门上。
她有些急了,流水难道又消失了?好不容易找到的,不告诉她一声就又不见了?窗子也关得紧紧地,她抓住窗上的铁栅栏,也不管那些铁锈弄了满手。
流水家窗户上白底绿花的窗帘,清源张望了半天,屋子里漆黑一片,她也看不什么来。
“流水?”她试着在窗口叫了声,凑近了窗子准备再看看。
就见窗帘忽然拉开一个小角,冒出一张没睡醒的脸,流水皱着眉,显然被外面的阳光闪了眼:“干吗?”
清源被吓了一大跳,见流水一幅惺忪样,才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搬走了,锁在外面呢。”
流水瞥了瞥大门,懒洋洋道:
“防记者的。”
清源好奇:“那你怎么出来?”
流水在窗户里面笑,然后放下窗帘,再度掀开窗帘,拉开窗户插销,手中多了把钥匙。
“那,钥匙,帮我开开门。”
清源接了钥匙,边笑着边打开门进了屋子。
屋内因为唯一的窗户被遮盖了,显得黑漆漆的,流水从床上爬起来,揉着自己的头发:“抱歉,不能开灯。”
清源将钥匙和锁还给流水:
“那你平日要出来怎么出来啊?”
“隔壁王奶奶喽,她负责帮我开门关门。”流水跑到厨房水笼头那儿,拿水扑脸。
清源站在屋内,看到窗口,忽然感到不自在,这是他们亲密接触之后第一次单独相处。
“这个,若果姐姐还好吗?”清源绞着手,不敢看流水。
“我不知道啊,她大概没办法打电话也没办法联系我吧。你也知道消息了?”流水拿了毛巾擦脸,走过清源身边又坐回床上去了。
“我看到报纸说刘姓记者,就来问问是不是若果姐姐,”清源还是不敢正面看流水,就装作看家什,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这次若果惨了,有人打电话给他们台长说她生活作风有问题,她台长叫她的领导好好查一下。”流水站起来拿了个杯子替自己泡雀巢咖啡,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平淡。
清源甩着手想消除自己的紧张情绪,刚才一冲动就跑了过来,现在真正面对流水的时候,才知道心里想着那件事面对着这个人有多么的尴尬。
流水从柜子里捞了个“好丽友”的派出来啃,还问清源要不要。
清源摇头:
“那你没什么事吧?”
流水微微笑了笑,嘴里塞满了派嘟囔着:“我能有什么事,一条烂命。就那些记者烦了些弄得我都不能出去了。”
清源抬头看她,心中却痛起来,为了她这样的说话方式和她眼神里的满不在乎。
“你,和你小男友,还好吗?”流水走到床边又坐下,忽然这样问。“生日那天他陪着你吧?”
“还行。”清源深深吸了口气。
“对不起,我不知道那天你生日。”流水坐在床沿,抬头看着她。
“没事。”清源脱口而出,流水那样的眼神看得她紧张,“如果,如果没什么的话,我就,就先走了。”
她转身准备逃。
流水在身后忽然叫住她:
“这个,我有个礼物要送你。”
清源停住脚步,轻轻呼出一口气,这才转身:“礼物?”冬瓜的礼物是一只毛绒小狗玩具,占据了她本来就狭小可怜的寝室床位的1/3;很多朋友送的礼物都是一些小饰物;李锐送的是99朵玫瑰花和一条铂金项链,据说让李锐接下来整整3个月都只能喝西北风了,冬瓜说这可是爱的见证。流水,她没有想过流水也会送她生日礼物。
“啊,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东西。”流水摸摸鼻子,从床边拖出一幅画框。
画框不大,看起来比较像像框,里面是一张画。因为太暗,清源看不清楚。
流水走到清源面前,单手递给她,并说:“虽然晚了很多,还是要说,生日快乐!”
清源双手接过,低头看,像框里是一个女孩的正面相,女孩正在微笑,眼神明亮温柔的看着正面。她的长发柔顺的贴着她的脸垂在肩膀上。画是素描,却勾勒了些色彩上去,比如女孩水嫩的肌肤,还有乌黑的眼睛,让图显得相当立体而有层次感。
清源抬头,双目润湿:
“谢谢。”画中的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她将画框抱入怀里。
流水微笑:
“我就这个本事。本来想逗你开心的,怎么又哭了?我可是照着你的样子画的,你哭成这样,别人还以为我画得不像呢。”
清源被她逗笑,抹着眼泪。
“噢对了,”流水拍手,“有空来探探监,顺便路过菜场帮我买些肉啊鱼啊什么的来吧,那个王奶奶啊,每次都是青菜豆腐,我都快成尼姑了。”
清源点点头,虽然多余但还是加了句:“别担心,若果姐熬过这一段就会回来的。”
流水看着她,意味深长道:
“事情不会总是那么完美。”
上海的秋天总是那么短暂,舒适了几日之后,便吹起了寒气逼人的冬风,那些刚刚绽放的菊花不胜寒冷,慢慢萎缩。
一个月后,在媒体和上海市民踊跃猜测下,刘若果结婚了。以事实来对抗谣言,让那个传闻不攻自破。不过总是有人在街头巷尾还在议论是不是为了应付大众,或者受不了上级和民间的压力,这位刘姓记者才会这么匆忙就结婚了。不过,大众的注意力永远在寻找新鲜,在澳门回归这个人人关心的日子越来越近的时候,刘若果是谁早就没有人关注了。
“哎,澳门黑帮很厉害的,赌场多么黑帮也多啊!”巷口的爷叔阿伯现在热门这个话题。
“说不定我们以为也可以去什么什么大赌场赌一把!”有人异想天开。
“小心你出来连裤衩子都没了。”有人便取笑那人。
在清源的照顾下,流水躲得很好,风波慢慢平息之后,虽然邻居们开始怀疑她,但大家表面上还是和和气气的。
流水终于可以出来不再受记者骚扰。但超市那个工作因为旷工太多被辞退了,她开始找各种零工打。
清源则把那幅画放在床头靠墙的地方。冬瓜见到后直嚷着要过生日,这样流水也可以给她画一幅如此美型的图了。
李锐,那之后一直没有来找她,清源也没有主动去找李锐。只有在作节目的时候会碰到,但两边都不会说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