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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从后方慌张地跑近,天香突然冷冷一笑。木鸟往地上砸去,当着兄长的面将它破坏成残骸碎片。
「不——!!」太子跪在地上,心疼无比地抱着已成木片的物品。「啊啊、我的木鸟,我的木鸟,只差一点就能飞了,只差一点而已啊!」
「木鸟何曾有生命,太子焉能皆不知?」天香的神情恢复了近似平日的模样,心情完全在脸上透明,没有掩饰。「你是要当皇帝的人,是要自己成为大鸟飞翔的人,你还不明白吗?」
「我不知道,我根本不想当皇帝!你凭什么一直逼我?!」太子发红的眼睛充满被背叛的悲伤。「你自己明明也不想当公主,你明明也受不了皇宫!一天到晚在外面玩乐的你,有什么资格逼我当皇帝?我还以为你懂,天香,我以为你是唯一能懂我的亲人!」
「我知道自己很任性,所以现在才这么后悔!」
天香流下泪水,握成拳头的手指已经发白。
「就是因为我一直这么不知上进,如今才完全没有能力保护父皇;因为我过去太贪玩都不陪在父皇身边,父皇才会被妖言惑众的国师控制!我就是不想你也跟我一样所以才要逼你,现在能救父皇的只剩下你一人——只剩下让你当个好皇帝一途而已!但是你却、却整日抱着这个没生命的木鸟,忽视外头许许多多百姓的声音!
「——你要是这么有责任感,那你就自己当皇帝啊!何必非我不可?!」太子气急败坏地站起来,与天香对峙的他有着从未见过的高昂气焰。「我现在就把太子之位让给你!你去当登基、你去当皇帝、你去背负全天下的责任去听百姓们的声音啊!」
「你说这是什么话…」天香压住太阳穴,头痛欲裂。「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振作?」
「我有冯绍民就好,还需要振作什么?父皇也是这么说的,冯丞相一定会为你替我们皇室抛头颅洒热血,你最近突然对他那么好还不是因为这个吗?你自己也在利用贤能之才嘛!女子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有什么用,你又懂什么?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走啊!」
天香无声地落泪,表情却十分平静,她凝视着他,终于发现冯绍民为何会做到这个地步。她所知道的驸马一直是个清高自傲的人,他怎会为了让太子登基就甘愿污辱自己的心志?那样一个死脑袋、硬脾气,打骨子里都是穷酸书生的冯绍民,怎可能愿意做出如此卑劣的行径?
原来是因为这样。
「我对你太失望了,皇兄…你根本没资格当皇帝。」
——是因为这样。冯绍民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一个不该当皇帝的人坐上皇位。
天香不再望着太子,用力擦掉脸颊泪水之后便傲然地离开。她想,自己这一走就是永远了。跟太子的关系将永存裂缝,而她心中一辈子也会记着今日。没用的自己是如何连保护父亲也做不到,以及,原来要保护一个人是需要做到像冯绍民那样的程度才行——永远记着这个领悟。
可是、即使如此……。
***
走廊上,她突然停下脚步,楞楞地看着前方的影像。
温润沉静的黑眸、秀雅清丽的五官、干净无垢的面容。淡白色的长袍下摆随风轻扬,单薄却又让人觉得可靠的英气身影,温柔地布满天香所能得见的视野。
「啊…」
发出了慨然地、抑止不下的叹息。
那个人只是安静站着,就让天香的泪水汹涌滑落。不是伤心,也非愤怒,这一刻充斥胸口的,全然是想要回家的心情。
他来找她了。
双手捂住嘴巴,掩盖住呜咽低泣,天香纤弱的肩头不断抽续,光是站着就花了全身的力气,再也走不了一步。她知道,一个不停等待、一个只是逃开的命运,就此终被打破。
因为,冯绍民来找她了。
「公主,我们回去吧。」熟悉的力道、手型与温度,轻轻地降落在她的肩膀上。
他没有询问自己为何哭泣,事实上,天香也很难道明白、这些有史以来第一次毫不苦涩的泪水。于是只能像个孩子,双手抱紧他的腰际,脸颊埋入他的怀中,让泪水点点滴滴地沾湿洁白的衣料。
「我…」天香自喉中挣扎着,硬是挤出话语。「带我走。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好。」回应她的便是这个毫不迟疑的回答。「我们一起离开。」
……即使如此,冯素贞依然不懂,天香所说的「带我走」究竟是何种意义。
「——嗯,昨晚这张脸撞到张大人的拳头了。」
手的动作不由得停下,天香先是安静地望着对方认真的神情,很快便因忍俊不住而轻笑出声。冯素贞顺从地坐在椅子上,任由天香拿湿毛巾为她略肿擦伤的嘴唇敷凉,听到这道毫不同情的娇俏笑声,她也只是习惯地扯了抹苦笑。
当然,这又引起唇边与脸部的刺痛。冯素贞闷哼一声,头往后缩了缩,天香空着的左手则放在没有被打中的一脸上,无声地告诉她不要乱动。那指尖与掌心皆如此温暖,就像捧着夏末初开的花朵,为了不让羸弱花瓣散落、使尽全身的精神拚命地保护它。
天香的温柔总出现得让人措手不及,柔情似水不就是指这样的眼眸吗?冯素贞望着正为自己敷凉的她,能闻到在这距离之下隐隐诱人的微香气息。名为妻子的女性、她的呼吸触动她的脸部肌肤,胸口内的某种情感也因此被撩拨至极,一切将倾巢而出。
心动不已。
「活该。张大哥定是看不惯你这么欺负我,所以给你点教训了。」
冯素贞眨了几次眼睛,为自己稍早的想法感到震惊。居然会涌出那么奇怪的念头,难道真是男人当久了,连心也变成男人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确实是我的错。」她稳住心神,以不会疼痛的弧度勉强扬起微笑。「不过,这可是我生平第一次被打还要派人去道谢的,公主你就大发慈悲,别再笑话我了。」
「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做那种事!」
虽然语带威胁,眼神却又那么不舍。冯素贞被这么凝视着,心神也不禁有些痴迷,原来这就是被深爱的感觉,原来在深爱自己的人面前,只是视线交流都如梦似幻。
「还疼吗?」天香的指尖沿着那可怜的唇瓣轻划,指与唇的流转,勾勒出本人也不知道的诱惑。她心疼地微低下头,对着擦伤的唇瓣几次呼气,原本上了药觉得些许刺痛的冯素贞,现在已被这道呼吸吹得头晕目眩。
「不会、一点也不疼的!」
不知所措,天,她冯素贞居然在天香的面前不知所措。连自己都知道红到耳根子去了,更别说这张脸是呈现怎样的状态。果然,天香像在看珍奇动物似地猛盯着她,末了,扬起得意狡猾的微笑——那是、知道自己带给他人什么样的影响力,自信成熟的女子才能拥有的笑容。
冯素贞突然大喊:「啊、公主,你先坐下!喝杯水!」像只被狮子盯上的小白兔,她慌张站起、拉开根本是被天香笼罩全身的体位,挨到桌旁尴尬地倒着茶水。
「哈哈哈,瞧你脸红通通的样子,说出去哪有人相信你是丞相啊?」天香好整以暇坐在椅子上,没打算放过冯绍民难得一见的困窘。「别再脸红了,这样简直像我在调戏你似的,“娘子”~」
☆、第 56 章
「胡言乱语。」冯素贞轻斥,但毫无气势。「读圣贤书自然要知礼,所谓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公主,你对我没个分寸还不要紧,但要是在外人面前——」
「欸,得了得了,别动不动就训话,你是我驸马还是父皇啊?」
在冯素贞又想回嘴的时候,天香的神情却突然凝重起来。是因为提到父皇吧,她想,那名向来无忧无虑的少女,已经离这个世界越来越远了。每一次,望着愈显成长的天香,她会怀念过去那豪爽无惧、纯正无暇的光辉。许是自己拖累了她,没有让天香在最快乐的时候离开深宫、没能帮助她不带痛苦回忆地抛下冰冷内苑。
这是报应吧,优柔寡断所造成的悲业。但为什么、为什么会是由天香来承受呢?冯素贞从不相信命理宿运,但现在却也不禁怀疑,也许自己真是扫把星出世,害死家人后还糟蹋了这名女子的一生。
***
「公主,关于父皇净身修行一事——」
「不用说了。」淡然的声音出自一张平静的脸色。「我已经都明白了。」
于是冯素贞只能沉默地望着她。
天香手托下巴,食指划着刚才驸马为她倒好水的杯子,突兀地问:「你当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