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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胤禟靠在床边,正闭着眼睛养神,胤禛这么一眼看去,少年的小脸上先前那气急的晕红色淡去,又露出了略有些苍白的容颜,这般安静地待在那儿,很是怯弱无助的样子。
胤禛明知胤禟性子执拗倔强,绝不是这般楚楚无依的样子,但心中还是不由生出几分异样感觉来。他上前了两步,想要开口唤他,最后却是一顿,又转身吩咐那内侍道:“……把帐里收拾下,然后候在外间。”
内侍们答应了一声,不多时,也退了下去。
胤禛待他们都退到门口附近,因这帐中有那屏风相隔,他们在门口便离着也好一段距离,根本不怕这两人窥探了。他这才坐到床边,看了看床上的少年,轻声道:“小九,你身上感觉如何?”
东方不败仍有几分气恼,连眼皮也没掀,只是眉心轻微皱了皱,道:“……看了一场好戏?”
胤禛一愣,转念一想便明白过来。胤禟凭着他这个羸弱无神的样子在康熙面前演了一场苦肉计,又是反讽又是暗骂,转了个法子辩白了自己又诬陷了胤礽罪名,自然是一场好戏。
只是此时胤禟心中,怕还是有分怀疑胤禛,这戏是胤禟自个演的,可他却是中了那毒药之后不得已才做,这写折子排戏的人,才是幕后主谋。
胤禟先前喝下汤药,察觉汤药有异,立时便是怒极,以他看来,是胤禛替他送来的药材,是胤禛命人去煎煮汤药,又是胤禛亲手喂他喝下的,当时胤禟气急之下,冲口而出便是怨愤的指控。
那时情急,胤禛也没得时间辩白,只是去喊人救治。后来胤禟醒来,康熙又在面前,胤禛也不好解释,却不知胤禟心里想得如何了。
胤禛心中了然,却轻声回道:“你这般聪颖,自然知道不是我害的你,又何必这么问?”
“我聪颖?”东方不败淡淡自嘲一笑,只道:“我若聪颖,如何能捧着那毒药就喝下去?也是,那不是什么剧毒,终究也不算你害的我,喝下去了,反倒有了几分助力,这么说来,还是帮了我了。”
胤禛脸色沉了沉,极是不愿意听他这般说,他一急,便也有了几分气恼,道:“你先前伤了手,已然是过了,又何必再弄这一场?若是能选,这样折损自己换来的助力,不要也罢!”
他恨声说完,见少年脸上无甚反应,便又明白了些,轻轻道:“四哥知你心里是明白的,你此时生气,多半是气我没能护住你,你信了我,我却险些亲手害了你。是四哥的错。”
这话倒又几分说中了东方不败的心思,此时他自然不是当真怀疑胤禛要下毒害他,他试探他讥讽他,不过是因为迁怒罢了。东方不败哼了一声,道:“我只气我自己。”
不该这般轻易信他,不该这般轻易将性命交托他人手上。
胤禛一时也没能明白他话中深意,但到底是知道胤禟此刻与他又多了几分隔阂,此时也不知该用何话去令他转回,只得默然沉思。便是说得再明白,做不到,也是徒劳。
静了静,东方不败又开口问他:“四哥,我昏去后,你是如何处置的?”
胤禛知他性子,若是不把事情告知,又让他深想过一回,怕是不肯休息睡去,而且依着先前那敌人的凌厉攻势,当真是不留一点空隙余地,这大半天就弄出来好几次后手,他们险些就着了道。因而早一刻明白形势,便更有把握应对。
胤禛一想,便把那情形详细说了,对着他,自然没有先前与康熙那般说得矫饰一二,径直把他对罗太医的怀疑也说了清楚明白。
东方不败闭目思索良久,脸上是淡然自若的样子,轻轻反问他:“你觉得是何人所为?”
这句问话也是胤禛心中疑惑。察觉那汤药不妥的时候,他们气急了,心里立时也是疑心胤礽,毕竟胤禟当着康熙的面前指控胤礽谋害亲弟,两人已是解下深仇。但就因为他们刚闹了一场,胤礽这般转眼就用毒药来害胤禟,太过于胆大包天有恃无恐了,只会惹下大大的麻烦。
此时深想,胤礽本是准备了揭露胤禟与胤禩的私情来激怒康熙,构陷胤禟的,依着方才情形,若是康熙暴怒之下来质问胤禟,胤禟或是迟疑或是推诿,或是解释不通或是露出了破绽,都只有一个康熙厌弃发作怒打的结果。此时即便胤禟再把真相说出,用自个身子做证,康熙怕也是不信的。
胤礽既有这个准备,从时间上自然不会再生枝节,用那毒药来害胤禟。
胤禛把他这番考虑说出,东方不败也是心中认同。不过他自己心狠手辣,便想到另一点来佐证。若是胤礽丧心病狂跋扈嚣张,果真不管不顾行了险招来下毒,那毒药定然是沾之必死的剧毒,绝不留一分余地。可他亲口喝下了那药,虽不知其中大半药材是何物,但以他猜想,那毒药多半只是折损心神,令人昏沉无力之物,只要救治得法,并不会害人性命。
如此,倒像是旁人故意下毒,却又不是让他死。既然这下毒的目的不是让他死……很有可能,倒是奔着陷害胤礽去的。
胤禛和东方不败两个都是绝顶聪明之人,既知毒药没能害人性命时,都想到了此点。但先前康熙赶了来时,不管是胤禛还是东方不败,都只把这疑心敛下去,言谈神色之间只误导着康熙。
胤禛眉心紧皱,考虑时不由疑问,“他是何出身,平日又与何人结交,到底有何目的?”
东方不败沉吟一阵,最后淡淡道:“不管他是什么人,恐怕查到最后,那罗太医只会跟太子有交情,跟太子过从甚密,行迹诡秘。”
胤禛点点头,默然认可。
清晨时他们还在林间,胤禩领着人来寻他们的时候,他们便怀疑其中有太子派来探询消息的人。当时少年假作茫然失神,换了离魂之症,若是那罗太医就是太子的人,在不了解实情的情形下自然趁机思量药方,预谋加重那病症,或是让胤禟全然忘记,或是让他昏沉病重拖延几日,留待胤礽准备应对的时间。
以东方不败喝下那药的感觉,确实像是预谋如此。
可惜这事不是忘记就能掩下的,而且胤禟根本没有忘记,他一回来就摆出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态势,径直跟胤礽撕破了脸面。
罗太医眼看如此,自当明白他那药方不会有用,再给胤禟下药,更是惹人怀疑。可他却还是用了药,这很可能是他自作主张。在胤禛拿着药碗逼问他的时候,罗太医又故作举止失措,更是不妥。
这目的,恐怕就是想借他的举动他的言语,攀扯上太子胤礽了。
东方不败嗤笑一声,低声道:“这倒好,太子下毒害我的事,倒是板上钉钉了。”
胤禛脸上闪过几分担忧,轻道:“若是背后果然有人谋划此事,自然是更生波折。”
东方不败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四哥,莫非你怕了?”
胤禛转过脸来看他,见少年脸上有几分气恼,瞪着他的眼眸透着嗔怒,却是添了几分张扬的生气,比之先前生动好看得多,不由便是暗暗一喜。
他还未答话,少年又横他一眼,步步进逼道:“我知你怕什么,先前你劝我隐忍,除了太子势强不好应对之外,你还不愿主动去对付他。于公,他是太子,储君也是君,你怕害了他动摇了大清基业。于私,他还是你兄长,他便做了错事,你想他认错受责,却没想到害他性命。更有,你还顾忌着皇阿玛,你说他疼爱器重太子,不可轻动。换而言之,你是怕对付太子还惹得皇阿玛气恼伤心。现在,你便更是怕了,昨夜营中的乱事,今日送到这儿来的毒药,都很是蹊跷,说不得果真有针对太子的大阴谋……波折?为的这些波折,你是不是想要替他脱罪?”
明明只是毫无起伏地平淡语调,连声量也是极轻,胤禛却在期间听到了丝丝冷锐锋芒。这个少年,见识如此清明,竟把他看得这般明白。
可惜,胤禛此时早也不是那般冷静理智的人,他确实是有顾忌,确实是有畏惧,可他早就选了立场选了位置,这顾忌畏惧更多的,也是替这人考量得多。
他淡然一笑,只道:“你构陷胤礽……阴谋弑君,我可是帮凶。此时又如何脱身?只得与你一同走下去了。”他虽是一步一步被胤禟扯了进入深潭,但终究,他心里是明白的,他没有脱离,也就说明了他的意愿。
这阴谋弑君一词说出,便仿佛揭开了所有伪饰,直抵真心。若胤禛还有保留,定然不会直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