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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俪才注意到肉香扑鼻,一进院子就被火把吸引住了,没留意这个。“你还养了鸡?”
“是野鸡,马场阿撒耶捕到的,分了我半只。”
“这些蚂蚱呢?”
“昨晚太阳落山后捉的,吐了一夜糟,肚里应该干净了。”
“这么多,吃不完啊!”
“那阿俪少爷带回去?”答应过高容,要捉蚂蚱给他吃。
“现在可能捉?”
“要日出和日落后谷子上有露水,蚂蚱翅膀打湿了飞不起来。”
木俪很遗憾:“昨晚我该绕过来一趟。”
“昨晚?”
“我昨天就来过校场,本想看你扎火把,结果遇上试剑师阿铭师傅,一比试剑法就待晚了。早晓得你去捉蚂蚱,我定要跟着凑热闹。”
难道阿容少爷不在金沧?放你阿俪少爷两天单独行动。早晓得只来一个人,我何必一大早去收菌子,翻了两座山才找到这窝鸡油菌。还真是收多了些,只好晒成干菌子。
阿筌在池子边洗菌子,木俪在院里乱逛。台阶上的簸箕里盛着几个黄黄绿绿的果子,木俪刚要去拿,阿筌瞥见了,忙制止。
“阿俪少爷摸不得。”
“这是什么?”
“仙人掌的果子。等下我来剥,皮上全是毛刺,阿俪少爷没弄过,会伤到。”
“可是校场的仙人掌?”
“那些仙人掌才移栽过来有点伤了根,只找到这几个。明年就会结得多,不过明年娃娃们一多,轮不到我去摘了。”
“校场人那么多人,给他们养护武器可辛苦?”
“娃娃们还在用木剑,活不多。”
“我瞧着整个校场就阿铭一人,太累了。”
“有试剑工也来当教习,还有——”阿筌舌头忽然打结,要过节了,军爷和试剑工们却开进山去,莫非就为了躲木俪?
“还有哪个?”木俪的语气很随意。
“还有些娃娃今天不来明天告假,每日到校场的其实不多。这几天忙过节,来的人更少,连试剑工们都没事做,回去了。”
“校场有很多空房,娃娃们不住这?”
“才建好的房子,娃娃们没几个愿住的,回家住才好玩,一路上逮蚂蚱叉田鸡。”
“看来阿铭师傅治下不严。”
“我也觉得该给娃娃们紧紧马笼头。”阿筌感觉木俪句句有机锋,几个问答下来,自己已汗流浃背。正暗暗叫苦,忽听有马蹄声,他立马跳起来,“又有马越界了,我去瞧瞧。”还没走出去,马已停在门外,马上跳下一人,却是高容。
木俪迎上去招呼:“阿容你事情办完了?”
高容一路来时已有打算,绝对不给阿筌好脸色,这娃娃既然没有做宠人的自觉,就要把他打压到井底探不出头。当即只当院里没阿筌这人,对着木俪点点头:“我怕你找不着路,土司跟前人多也用不上我,就跟来看看。就这几个火把?捆成两捆架马上。”
木俪指着那些菌子:“阿筌正准备午饭。”
“穷乡僻壤可有好吃的?”高容冷眼瞅阿筌,不料却迎上阿筌惊喜的眼神。那憨娃娃眉眼挑起,唇瓣微嘻,一副激动得无措的样子,若木俪不在场,他必定又要鬼叫“阿容阿容”,看这样子,自己竟成了哄他开心的物什?高容还要说几句冷话,却发现满腔怒火不晓得什么时候消弭了。
木俪还在劝:“来了几日,顿顿大鱼大肉,也想换换口味,难得阿筌一片孝心,就成全他咯。”
“不同山的菌子有不同性,他西山人跑东山来收的菌子,阿俪哥你敢吃?”
木俪一听有这个理,忙看阿筌。
阿筌笑道:“我请阿撒耶验过,他说这些可以吃。我还有绿豆汤,若是,若是……”
高容冷笑:“你倒周全,毒药解药都备齐了。”
阿容少爷话说得难听,语气却已缓和下来。木俪揽住他:“来瞧火把,阿筌硬是花心思,每一把都好看!”
“这些微技末艺,他倒擅长。”
阿筌手快,一会功夫就几大碗端上桌。高府虽也整菌子吃,厨师们怕担责任,通常只整青头菌、一窝菌、鸡枞等常性菌子,不像阿筌五颜六色炒出一碗杂菌。见手青黑、胭脂菌红、鸡蛋菌黄、石头菌褐,还有粉的扫把菌紫的芝麻菌白的杨柳菌,再加上两个青椒几根香葱,看着就叫人——不敢吃!
高容敲着碗:“绿豆汤呢?”
阿筌嘟囔:“真没事。我收了一背篓呢,最后被阿撒耶扔得只剩下一小提篓。要不,要不这碗就我吃。”他手忙脚乱把菜碗挪移一圈,“这个鸡油菌保管无事,还有一窝菌炖鸡汤,味道很正,也不会有事。”
木俪却探手过来,挟一筷子杂菌,慢慢咀嚼咽下:“香,嫩,滑。”
“那是见手青,阿俪少爷试试胭脂菌,鲜得很。”
木俪动了筷,高容不好再拗,也拈一筷子,果然美味,于是再停不下手,连油炸蚂蚱都顾不上吃。
三人一个看着一个吃,一个赛着一个吃,几大碗居然整了个碗底见天。
木俪心满意足:“阿筌,下次你再给我整什么好吃的我都不会惊讶。”
“阿俪哥你等他给你整龙肉。”
阿筌笑:“龙肉找不着,蛇肉倒整得来。”他接完口,猛想起上次在白溪边给高容抠蛇胆惹出的事,忙偷瞄少爷。
高容瞪他一眼:“少拿蛇啊虫的吓唬阿俪少爷。”
“哈,木府里蛇酒多的是,这个吓不着我。”木俪汤饱饭足,开始谋别的,“阿筌,我见你屋里有把三弦,你会弹这个?”
阿筌收拾碗筷的手僵了下,闷闷答道:“小时跟着我阿老乱弹弹。”
高容一边接口:“阿俪少爷精通音律,你正好请他指点指点。”
木俪也不谦虚:“我府上有位师爷,是金沧甸北人,龙头三弦弹得不错,我跟他玩过两年。”
阿筌更不敢应了:“我,我这碗筷还没收拾呢。”
高容问:“阿俪哥,三弦弹么些人的打歌是什么味道?”
“打歌还真不能用三弦弹。三弦音质清丽有余而厚实不足……”
阿筌听他们不再揪着自己,忙蹿到天井里洗涮锅碗。
哪敢再拨弄琴弦?那不是弦是心!心只能藏在胸膛里,再不敢让它鲜活活露在人面前。高容单纯无心事,这木俪却是高香莲订了亲的夫婿,而他还擅音律,自己那满弦满琴的相思爱恋,如何瞒他?
阿筌尽量缓慢尽量拖延地一个碗一个碗涮着,只求拖得木俪忘了三弦的事。正做作,忽见木俪冲下台阶闯出门去,忽而又折回问高容:“你不跟去做个见证?”
高容的声音很慵懒:“热死了,不去。”
木俪转向阿筌:“你去给我做见证。”
阿筌茫然。却听高容又说:“他不会功夫晓得什么?再说了,明面上的事,用得着见证?”
木俪转身,飞马而去。
阿筌愣了愣:“阿俪少爷他——”
“我跟他说,我来时去了校场,听阿铭说昨天只用了五成功力来跟他比试。”
阿筌一下笑出来:“阿铭哥要遭罪了。”
“哪个叫他乱让剑?三个木俪也未必能打他平手,他偏要讲仁义,平白丢我金沧的脸。喂,我说你几个破碗还能涮出花来?”
“涮完了涮完了!”
阿筌收拾归整出来,见高容坐在台阶上若有所思,凑上去道:“阿俪少爷刚才还套我话来。”
“你咋答?”
阿筌把关于校场的对话重复一遍。
高容斜眼看他:“你图轻省,把我马帮子弟说得又懒又馋。”
“阿铭哥也不先跟我通个气。我一时被阿俪少爷问住,随手扯个幌子。”
“校场调度还要跟你报备?”
阿筌挠头傻笑。
高容叹气:“这事若我做主,就与木府联手了。木府治下的古宗民风彪悍,最为骁勇善战,与他们联手不吃亏。可惜土司太多疑,信不过明朝廷,还防着木府。”
虽然明面都说这帮娃娃是马帮走镖,但从阿铭和军爷的操练方式看,阿筌晓得不那么简单,现下看高容不瞒自己,于是也不装样,直言道:“有实力了,人家自会来依附,等把这些娃娃训出来就好。”
“至少要三五年啊,不晓得永乐皇帝可有耐心等。”
“不会那么快就——”
高容不想谈这些,拉他站起:“你不给我炫耀下你的火把?”
阿筌晓得高容刚才已看过火把,现在是找个由头抛开烦心事,于是也不多言,静静跟着踱步。
“你倒会哄木俪开心,整这些奇巧。”
“火把是给高府扎的,又不是给木府。”
高容捏他一把,顺着语气批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