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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筌绕过去看,却是巧妹的老庚阿珍。
“阿筌哥,巧妹让我把这些鞋垫给你。巧妹说,你一个人在外面,要小心些。”
阿蒙跳出来:“阿珍,你来掺和什么?”
“阿蒙哥我不跟你说。”
“嘿,哪有穿着草鞋垫鞋垫的,阿筌,你还要去置办几双布鞋哦。”
阿筌晓得阿蒙意思,巧妹的好意他领不起,于是笑道:“也不晓得高府支多少工钱,还要买布鞋啊?”
阿各吉一把抢过鞋垫:“我要我要。”
“哎呀,阿各吉哥你捣什么乱?你穿得起布鞋?”
“阿珍莫小看人,我阿嫫早就打好布壳在纳鞋底了,我不穿布鞋哪个穿?”
阿迪牟起哄:“阿各吉要说媳妇了,要穿布鞋咯!我也有布鞋,分我一对。”
“不够分不够分。”
“那阿珍你可能帮我缝两对?”
阿珍小姑娘面嫩,被阿迪牟他们一搅合,不敢搭话,一跺脚扭身跑了。
阿筌看阿迪牟和阿各吉动真格抢鞋垫,不觉好笑,跟老庚一起,再愁苦的心情也能笑开。
“阿蒙,帮我照顾好巧妹。”
“憨娃娃说瞎话,阿旺垒是人家正经哥哥,你少操心。”
12
12、12、如登仙境的美绚 。。。
小校场所在地是高府马帮的马场,高容划出一角给阿铭,四周移栽上仙人掌,圈出个小沙场。只是房子还没完全建好,目前只能供阿铭和阿筌入住。
阿筌忙乎几天,才把校场上的马粪拾掇干净,又拿锄头铲子把一个个马蹄印填上土,平整好。
阿铭溜达一圈,很满意:“阿筌,你果然脚勤手快。阿爹说你木工也不错,可会削木剑?”
“我只整过剑柄和剑鞘。”
“喏,按这样式削几把木剑试试。”
阿筌接过样式仔细端详:“这是阿朗哥的手艺?”
“咦,你倒眼利。”
阿筌的木剑才削出几把,阿铭的“徒弟”们成队了,都是马帮子弟,十二、三岁年纪。
马帮人家,男人常年在外,娃娃都是阿奶阿嫫养大,有的惯侍得骄横无礼,有的又野又费,阿铭是只管操练的,阿筌在下面当和事佬当得头大。校场做厨的阿嬢笑他:“娃娃家不打闹还不正常,你管他们?”
“阿铭哥说过,一个队伍就只能是一个人,不能互相别扭分帮派。”
“哎唷,马帮走镖哪个不分帮派?”
阿筌也偷偷谋过,马帮走镖而已,可有必要整那么严谨?父辈就跟了不同的大马锅头,到阿铭这里能拧成一条绳?不过想想阿铭的名头,或许他有他的道理。
阿筌正跟阿嬢说话,听到后面有人叫自己,惊讶回头:“阿——”
对方抢道:“阿筌你咋在这里?”
阿嬢问:“这位是?”
“我是试剑工阿容。”
“啊呀,又来位师傅,我就谋着阿铭师傅一个人教不下这么多娃娃,阿容师傅也住校场?阿筌快去收拾收拾。”
阿筌跟着高容绕出去,一直出了校场才站定。
“阿筌你咋在厨房干活?”
“啊?”
高容一脸不满:“你不跟着操练?”
阿筌转开眼。来的第一天阿铭就叫他比了些动作,然后摆摆手说“你把校场打扫干净” 。不用阿铭说得再明白了,他晓得自己手动脚就不会动,根本不是习武的料,难为阿铭没撵他,留下来打扫校场看管武器。这事若叫高容晓得了,可还能容他在校场?
“阿容少爷,你咋来了?”
“没事干来逛逛,阿铭最近都排这个?”
“是,一直在练队型。”
烈日下娃娃们枯燥地前进后退,高容却看得饶有兴味,问些杂七杂八的,阿筌认真作答。
“阿铭想请云南府军爷来当教习?”
“好像是什么总兵,武艺高强。”
“他们来带操练?”
“阿铭哥说,只有把走镖队像军队一样严格训练,走马帮时才不会自乱阵脚。”
高容沉吟半晌,问:“可有说何时来?”
“信发出去了,等那边有准信了才好跟阿容少爷回话,再快也要端午节后才到得。虽然现在的娃娃都是附近村的,但家里跟了不同的大马锅头,有半天的时间却在打架,阿铭哥带得很费劲,他老说该抽个时间给阿容少爷说说校场情况。”
“阿铭扎实会偷懒,找些帮手来训镖队。”
“阿铭哥不是偷懒,他——”
“晓得。你就护着他吧!”
“阿筌不敢。”
“不敢什么?我既然用阿铭,自然是全心信任他,又不派你做探子,你难为什么?”
阿筌嘻嘻笑:“阿容少爷可要留下?我给你收拾床铺。”
“少麻烦,我就没事过来逛逛。”
阿筌见高容不生气,心定了,挠挠头扯开话题:“每天就这样干走路,没看头,那边东山河浪子汹得很,阿容少爷可瞧过?”
“叫我阿容吧,免得改来改去叫人听到。我骑马来的,你也去整匹骑上。”
阿筌去旁边马场借了匹马,又去厨房切了筒饵块、包了些酱菜,给阿铭打个眼色,带高容去东山河看浪子。
出了校场往山边骑,一炷香功夫就听到水声了。前面是个陡崖,高容一提缰绳纵马而上。阿筌本想把马栓下面,见高容一步不停顿,只好打马跟上。
东山河是金沙江支流,依山势而行。此处山形急转,飞速而下的河水碰上岩壁刹不住脚,撞得白浪喧天,怒吼着,狂啸着,不甘心地跌入下一段河床。
马已怯了,不肯再靠前。高容飞身下马直接窜到崖边,只见浪子在脚下横冲直撞,大有把崖子掀翻、毁堤决岸淹没金沧坝子的架势。阳光也被浪子打散,不同颜色支离破碎地嵌进浪花里,仿若被揉散的彩虹,衬在身前左右,如果忽略掉骇浪声,到真有点如登仙境的美绚。
这般景色,真让人想投身进去,翻滚在虹波里。
高容看得眼花恋恋不舍别开眼,见身后阿筌死拽着两匹马,满脸急色地冲自己喊什么。浪声太大听不清话音,眼睛被浪子耀花了也看不清他的嘴型,于是转身过去。
阿筌等高容离开崖边,如释重负,手一软松了缰绳,才发现刚才过于紧张,喊得嗓子发干,于是弯下腰一阵干咳。
高容看两匹马撒丫子跑到安全地带心有余悸地瞪着自己,又看阿筌咳得发呕,有点疑惑地问:“你怕我跳下去?”
阿筌扑过去抱住他,半拖半揽拉下崖:“阿容少爷,你吓死我了。”
高容拳打脚踢挣脱出来,见阿筌还满脸担心,气得踢他两脚:“憨娃娃。”
明明是你一副张开双臂想纵身而下的样子。
下到马匹选定的“安全处”,阿筌的面色才平复下来,调节气氛地抱怨:“下次再不敢跟少爷来这里了。”
“你第一次来是什么感受?”
“我没站那么近。”
“难道你站这里看?”
“你半个脚掌都悬在崖外了……”
高容发现阿筌是认真的,只好妥协:“你不会过来拉我一把?站在后面瞎喊,我又听不到。”
那位置我要去拉你,说不定就跟你一起下去了。
阿筌抹把脸,从马背上卸下水壶干粮,找干树枝生火。
明火烧饵块容易焦,但也更容易起脆皮,就着普洱茶细细咀嚼,涩香满口。
阿筌带来六七种酱菜,高容连吃四片饵块,豆豉豆瓣酱不重样,见阿筌要拈韭菜根,他忙摆手:“我不吃那个。”
“腌一年了,不辣。”
“今天我阿嫫吃素。”
“那臜辣子也吃不得?”臜辣子里有剁碎的韭菜花,也是熏物。
“那碗是什么?”
“猪肝臜,更不能吃。”
“那就还蘸三合酱。”
阿筌抹上酱,又把饵块放回火架上:“把酱味烤进饵块里更香。”
说话间香味就散开了,辣香扑鼻,刺得高容直吞口水。连吃两片才过瘾,于是摆摆手示意够了,发现阿筌动手收拾碗碟,奇道:“你不吃?”
“我不饿,吃不下。”
“不准。”
阿筌低头继续收拾,高容一把抢过他手上的东西。
“阿容少爷——”
“说了不准吃不下,我给你烧。”
阿筌哪敢劳少爷动手,只好烧了一片。看着两面焦黄了,正准备蘸豆豉,嘴边忽然伸过来一筷子韭菜根,他自然张嘴含住,才反应过来是高容在喂自己,惊得一囫囵吞下,半天喘不过气。
高容笑得直不起腰:“饿得都不会嚼了,还说吃不下。”
阿筌苦笑。在崖上吓得纠结成一团的肠胃,被这样一冲反而活泛了,于是又烧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