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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旺垒嫫是阿筌的师嫫,她腌的猪肝臜是金沧一绝,许多人问着来买,每年腊月,她家院里的肠子味儿要飘到过年才散得干净。
阿筌炫耀:“还加了丁香菌呢。”
“哗,你怎么弄到的?”
“师嫫给阿旺垒说了媳妇,今天烧香后见面。师嫫忙了一晚准备吃的,今天早上我出门时偷偷挖了一罐。”
阿各吉欢呼着,从旁边的歪脖柳上扭下根柳条,三下两下撕了外皮折成筷子,从土罐里挑出一大坨猪肝臜直接放嘴里,结果被呛到,辣得直咳嗽。阿筌大笑,接过罐子把猪肝臜挑出来分给阿蒙和阿迪牟。阿各吉辣不住,埋头到美龙潭灌下一肚子水,还没等喘顺气又扑回来抢土罐,带起的龙潭水溅得旁人一头一脸,四个人打成一团。
吃完锅边粑粑,又吃过阿迪牟带的烧洋芋,四个老庚没事干了。许多生火做饭的上香人也吃完饭,来龙潭边洗锅刷碗,有阿嬢就嫌四人占了口岸,撵他们:“不要在这里挡手绊脚,过去过去。”
阿各吉提议:“我们去薄荷箐吧。”
阿蒙问阿迪牟:“他们走了吗?”
阿迪牟愣了愣:“你说高家?我见他家仆妇在北边起灶,不晓得吃完没有。”
“那我们从南边上。阿筌走啦走啦。”
木俪扎实为难。双生子还真是心意相通,同时闹别扭耍脸色,一个赌气跑了,一个赌气不追。
厨子端上来一碟柳蒸猪头肉,高容连吃两坨,见木俪不动筷,奇道:“阿俪哥,这是你最喜欢的柳蒸猪头,今天鲜折的美龙潭柳条,扎实香。”
柳蒸猪头是金沧名菜,甄子底换成了新鲜柳条,把事先烤好的小块猪头肉放在上面蒸,边蒸边刷佐料,蒸到甄底滴油猪头肉变成红铜色时端上桌,入口香酥油而不腻。
看高容好胃口地在铜火锅里捞菜吃,木俪欲言又止。高容感觉到他的犹豫,谋着他在转什么念头,也不开腔。
吃得半饱,高容才问:“阿俪哥,你可是不喜欢阿莲?”
“我们从小就订了亲。”
“那你就该去追她啊。”
“你拉我回来的。”
“我拉你你就回来?”
“阿容你吃饱找事?”
“对!”
赖皮!木俪随手把筷子射出去,高容利落地抖身歪头,成功躲过。木俪还想扔,看手边不是瓷盘就是瓷碗,忍了。“两年不见,兄弟功夫见长啊。”
“上次是我大意,才会输你半剑。”
“你们高家剑法太重,不如我们木家的轻灵。”
“那是因为我们出招必中,不用躲闪。”
“那你刚才躲什么?明明偷练了我木家身法。”
“叱,腾挪跳跃是功夫基础,咋全成你木家的了?”
木俪还想反驳,晃眼瞥见有姑娘的腰带在树后闪了下,于是笑了笑。高容敏感地用眼神询问可是高香莲回来了,木俪眨眨眼。
高容站起来拉拉衣角,大声嘟囔:“吃太撑了,我去龙潭边逛逛,阿俪哥你慢慢吃。”
“我也——”
高容直接吩咐仆妇:“侍候好阿俪少爷。”
高容转过几棵梨树又偷偷回望,看到高香莲已经坐下来,木俪正给她夹菜,不觉失笑。
四个老庚还没翻过坡,就听到薄荷箐里此起彼伏的民家调,唱曲子的结队太多,分不清三弦对应的唱腔,听起来热闹而杂乱。
阿各吉在石头上蹦跳:“太没谱了,我们去一统山头。”
阿迪牟稳重地摇摇头:“先看看,阿妹漂亮才开口,免得招些马蜂。”
阿筌笑他:“还惦记高小姐?”
“本来忘了,你一提,我又想起来了。”
“阿各吉,你刚才没帮他洗够脑壳。”
阿各吉作势扑过来:“走走,再去龙潭边洗洗。”
阿迪牟吓得拉着阿蒙往前跑:“我们先去打探下。”
阿筌看他们转过坡道,沉声问阿各吉:“你说阿迪牟可会当真?”
“对高小姐?”
“你们两家挨得近,你盯着点,别让他学阿铭哥。”
“不是吧,他真把高小姐放心里了?”
阿筌靠在石头上,出神地看着山下。
金沧坝子北宽南窄,东边一脉统称东山,最高峰为石宝山,千感林位于石宝山山脚,顺山势延上去的两坡之间有块小平地长满薄荷,以此得名薄荷箐,是年轻人相好见面的幽静地。
阿筌他们也到了含苞欲放的年纪,但没得大人允许,严格说来不够格去薄荷箐唱曲子。阿筌站的地方正好可以看到林子外的美龙潭,美龙潭是金沧最小的龙潭,像颗镶嵌在青绿帽檐上的碧玉宝石。水面只有十扇簸箕大,但胜在清幽,背靠东山北傍千感林,龙井儿出水踊跃水质甘甜,不旱不枯。十扇簸箕大的龙潭,竟能灌溉附近两个村的水田,老人们说,这是千感林娘娘和美龙王的功德。
千感林娘娘和美龙王的爱情故事,是民家人最喜欢的唱词。所以金沧人都相信,在千感林相上的对象,会像娘娘和龙王一样相亲相爱。如果阿迪牟在别的地方动心阿筌才懒得管,可他在千感林相上高小姐——想想都头大。
阿各吉估计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难得他眉头紧皱用心想对策。阿筌笑起来:“让你做点事就这么为难?”
“如果阿迪牟跟阿铭哥一样……”
“不会的。师傅都说我们还小,没长开呢!”
正宽慰着,听到
1、1、曲子好唱口难开 。。。
阿迪牟和阿蒙跑回来。
“阿筌,你猜哪个在上边。”
阿各吉嘴快:“高小姐?”
阿筌敲他一头,问:“可是阿旺垒?”
“嘿!他拉了很多老庚帮腔呢。”
阿筌来精神了:“去看看。”
“你去干什么?”
“我去给他帮腔啊。”甩来一句话,阿筌已跑过坡。
阿蒙拉另外两人:“快追,别叫阿筌出风头。”
“那你给他戴个马嚼子。”
“阿各吉你正经些。前天阿旺垒嫫要阿筌来帮腔,阿筌装说年纪小不能来薄荷箐。他和阿旺垒一直不对卯,别惹出什么——”
阿蒙这里还没罗嗦完,就听到前面阿筌的三弦响起来了。阿筌摆弄的是祖传龙头三弦,青花蟒皮绷的琴鼓,油滑的丝弦,配上他亮丽的高腔,一起调就仿佛风过龙潭,青翠的薄荷箐在弦声中泛起涟漪。
“阿妹吔——”
阿蒙要哭了:“快,我们三个盖过他。”
三个老庚大喊着唱:“阿妹吔——”
很没默契地三个调门。
薄荷箐的后生们才被阿筌的高音震住了,又听到这乱七八糟的帮腔,都批嘘他们。
“哪家的毛娃娃?”“屎尿娃娃来搞什么?”“雏鸡也想扇翅膀,可要阿哥给你搭架子?”
三个老庚一面作揖道歉一面把阿筌架走,可刚转出薄荷箐还是被阿旺垒截住了。阿旺垒比他们大三岁,身形相貌成熟有力。
阿各吉伏低做小:“阿旺垒哥,我们来帮腔——”
“帮哪个?这里是你们能来的?”
阿筌喃喃“你来得我们来不得?”
阿旺垒吼一句“来不得!”飞起一脚踢过来。
阿筌扭身躲开,阿蒙追过来掐住他的嘴让他说不得话,一面对阿旺垒笑道:“阿旺垒哥,千感林的曲子散了,我们就说过来转转。”
“来转转?好啊,跟我去打牙祭。”
“????”
“你们不是来帮腔吗?我收了。过来!”
2
2、2、铸剑工言出必信 。。。
四个老庚畏畏缩缩地混进阿旺垒队里,阿各吉他们的师兄也在,见四个憨娃娃来凑热闹,伸手就给他们两下。
“屎尿娃娃会搞什么?”“不好好在下面呆着,乱转什么,嘴上毛没长几根心就野没边了?”
四个人蹲薄荷地上,任师兄们打骂。
阿旺垒问:“下一曲哪个来对?”
就听阿各吉的师兄阿撩罗说:“我来。”
其他师兄笑:“凭你?”
阿撩罗不理他们,吩咐阿筌:“你来给我弹三弦。”
阿筌殷勤地调了调弦:“阿撩罗哥,你要什么调,起个音我试试。”
阿旺垒把阿撩罗攮出去:“阿筌又没跟你配合过,咋知道你的调?”
阿撩罗被推得趔趄,借势蹲箭步摆个造型,听到阿妹那边咯咯笑,一慌神忘词了,强唱道:“阿妹吔——你头上的杜鹃颤微微,你身后的飘带微微颤,你上前一步来,听阿哥唱几句。”
阿筌忍住笑,揪两片薄荷塞嘴里,对阿各吉龇了龇牙。
阿旺垒也嘟囔:“唱的不如说的。”
对面有个圆脸阿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