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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笑得眉眼俱弯,“耶……反正是以好友银钱换来,拂樱必定会爱如珍宝。”一面说着,一面将那面人小心纳置怀中。
原本还待说什么,却见面前那人薄唇弯起的圆润弧度,笑得益发丰神俊朗。枫岫主人心中不由得一迷糊,后面的话也就跟着忘记了。只转而笑道:“罢了,随你罢。”
吾这不也是随便检查检查你可有带银两出门,别待会又坑害吾留下刷盘子就惨了。拂樱斋主一边想着,耳边忽闻潮浪般人声沸腾,“红姬的画舫游河了!”
一时间,人流纷纷朝河道两旁涌去,只见拂樱斋主的粉白身影在人群中几个闪跃,这些普通民众又岂是他的对手,不一刻便已见他轻轻松松挤到了人流最前方。
枫岫主人抬眸已瞧不见好友人影,微微一笑也不急。他不愿推着挤着去看那所谓的花魁红姬,当下且悠悠摇着羽扇,逆着人流只往那僻静处而去。
河岸两旁此时已是欢声雷动,喧闹中忽来一股香风幽然轻送,红姬之名被唤得此起彼伏。在那七嘴八舌的人声中,蓦的传来一阵优美歌调:“问郎君,寂寞欢娱恨离别,杨柳芳菲,折来谁赠?”
“问郎君,春花秋月梦浮生,相思泪下,愁肠谁饮?”
一时间众人皆静,河面被那缠绵悱恻的歌声吹起点点波涟,秋风暗送着那又哀婉又轻盈的曲调,一字不落,温柔而细致的飘入每一个听者的耳里。
一开口便是满城皆闻,压过了所有热闹喧嚣之语。枫岫主人羽扇在空中微微一顿——此女竟有不错的内力。
离去的脚步顿缓了下来,随即,又听见河面一阵琵琶连珠弹起,嘈嘈如急雨,切切若私语。调子却是与先前不同,更添了伤心凄婉之音。顷刻,那红姬歌声幽幽又吹落耳旁:“……忽闻江上弄哀筝,苦含情,遣谁听?烟敛云收,依约是湘灵……”
那“湘灵”二字出口,伴着琵琶拨弦急奏,辗转反侧,抑扬顿挫地绕了七八个转音。枫岫主人乍一听闻,却是脸色微变,紫影一闪已融入那拥挤人流之中。
拂樱斋主负手立在人海最前,正听得入神,忽觉身侧人影晃动,侧目便见那熟悉的紫,不由笑道:“好友也来了?”
那人挑起眉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既然来了,何妨一观。”
抬眸向河面看时,一尾画舫轻舟顺水徐徐而来,船首船尾各有两名垂髻少女摇橹。船身四面挂着轻薄的粉色帷幔,舫中暧昧几点烛火跳跃,内置画屏桌案笔墨乐器,倒显得雍容气派。
帷幔间朦胧映出个少女人形,垂首而坐,怀抱一古色琵琶,正轻拢慢捻地弹着。隔远了看不清那少女面容五官,只见得身影十分曼妙娉婷,年岁想来应是不大,怎会有如此深厚的功力。枫岫主人心中生疑,面上却不露痕迹,只笑对身侧人道:“好友你看如何?”
“虽未细观容貌,想来应是绝色无疑,只可惜年岁大了些,非吾所好呐——”每次一说到此,拂樱斋主那双眼便亮过了天上繁星,“少女的美丽总是宛如夕阳余晖,留驻短短数年,霎眼便日薄西山。唯有吾家小免特殊的体质,才能永葆少女芳华,所以让吾爱不释手呐。”
“吾不想再了解你那特殊的癖好。”枫岫主人用羽扇遮了微抽的嘴角,“红姬年方二八,不也正是你最喜爱的年纪,吾观此女形貌,应不比小免来得差罢。”
“耶……好友心里明知,何必故意试探吾呢?”拂樱斋主斜睨了身旁笑得神秘的紫衣人,用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语调道:“纵使再如何易容巧妙,方才开口时的内息也远非常人可比,如此修为,此女的年岁只怕也不差你我多少罢。”
顿了顿,又压低声音道:“江湖藏龙卧虎,此女来历只怕不简单。”
枫岫主人微微一笑,“简单,不简单,也与你我无关。”
两人正议论间,那舫中少女已收了琵琶,似是不经意地微抬起脸,一双黑墨色的眼珠忽的直直越过河面射了过来。虽隔了大段距离,但那眼中似有一股强光明利,清晰透亮,让人不禁为之一凛。那双眼落在拂樱斋主身上顿了片刻,眼神中宛若有莫名深意,随即眼光一转,便死死盯住枫岫主人再不转开。
拂樱斋主以手肘碰了碰身侧之人,低声调笑道:“好友啊,如今还说与你无关?”
枫岫主人面色平静,也不与那女子对视,只淡淡回道:“当然。”
言毕,羽扇负于身后,甩袖转身而去。
“喂喂——等吾啊。”拂樱斋主连忙追随那紫色人影而去,一面想着果然脸皮太薄被人家看看就不好意思了,一面好不容易挤出人流,见那袭紫衣在前快步而行。秋风卷起袖袍衣袂翩跹飞扬,月华如水,灯火若虹,那人便宛如行在梦里,优雅中又有一股难言的萧瑟。
他不自觉地伸手入怀,微凉的手指触上那柔软的面人,真的好相似不是,尤其是这样的感觉,或许他本人反不曾发觉罢。
唇角微微扬起,将怀中面人握紧,他已快步追上那前方之人,伸手拉了那人衣袖,笑道:“走错了,这条路不是去明月居的。”
那人回头,长眉挑起,“吾知晓,吾忽有事要先前去一处,好友你代吾向极道解释罢。”
“哎——你去哪里——”话未说完,那人早就以化光的速度从自己手中溜走,消失在灯火阑珊的夜色里。
拂樱斋主只得呆立原地,在追上枫岫与留下给极道解释两个问题上考虑了良久,最后,终于还是选择化光追着那紫色人影而去。
他不知晓,就在那少女抬眸望向枫岫主人的瞬间,一声心语直直敲进枫岫心里——那是旁人皆不能闻,唯他一人听得清晰的一句:“三十里外,六出飘霙;石像死生,湘灵禳命。”
天上秋枫红,人间月影清(下)
“还记得吗?那一日,春光似酒浓,花故醉人香?”
“那年初逢碧水丹青,你我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此后三日,朝起夕落,秉烛促膝,同赏烟柳,共渡流光……难道你忘记了吗?”
“那离别之际我曾问你,待来年春暖时节可愿再叙?你可记得你如何答我?”
“……你说,看罢□终无味,秋霜丹叶更风情。”
“只因这一句,第二年枫红,我便在碧水丹青等待三日三夜,而先生你,始终再未出现……”
“原以为得到的是一句承诺,到头来,才终明白不过是一句忘情。忘情,忘情,忘记总是比记得容易,不是么?”
是谁,是谁在耳边轻喃细语?
一字一句,哀怨的,伤婉的,如诉如泣,空留一丝缱绻不绝,斩不断挥不尽,徘徊在耳边恋恋不肯散去。
那迎面而来的细风似也感染这悲戚,风声呜咽如女子哭泣,刮过面颊吹散他淡紫的发,亦吹乱他素来淡漠的面容。
距离六出飘霙愈近,盘旋于耳际的低语便愈发明晰,他心知那是旁人皆听不到,唯独自己能闻的哀音。心绪渐渐波动,那一池深潭似被用力搅起,泛起无数波澜涟漪。
然他只是扬起眉角,朱色的薄唇微抿,神色依旧沉着,羽扇摇摆间,一步一步,朝那不停呼唤着他的地方走去。
六出飘霙其实很美,这是一处四季如春的所在。内中花繁叶茂,绿树参天,生有许多于外界珍贵而稀少的动物与花草。许是常年少有人迹到此的缘故,草林间的那条蜿蜒小径也显得十分隐蔽难寻。
枫岫主人一路分花错柳,却无心观赏那沿途风景。因路难走,脚步便放得缓慢,不一刻身后那急急追来的粉红人影便也赶了上来,想必是跑急了,兀自气喘吁吁。
“呼呼……枫岫啊……你跑到这荒山野岭来做什么?”拂樱斋主跟在那紫衣人身后,一面用袖子抹去额上汗珠,“你我昨夜未至明月居,就这样堂而皇之地爽约,极道想必会气得跟我们绝交罢。”
前面那人自顾自走着,对他的话恍若不闻。
他当然不知晓那人此刻耳里充斥的满是那诡异莫名的哭泣之语,哪还有心思听他这番嘀咕。他只见那人不理他,便又赶近了几步,追到那人身侧抓过那紫黑宽大衣袖猛扯,“看吾追了你一晚,跑得筋疲力尽,你就别装神秘了。快告诉吾,这里是哪里?你来这地方做什么?”
那人微微侧脸,看见他,面露狐疑之色,“呃?拂樱?!——你怎么来了?”
“……你才发现吾来了啊。”拂樱斋主磨牙道:“你这么心不在焉的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