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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码头-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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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慧长便昂首挺胸去找马有义了。

他一路走,一路猜想:那马有义身边这阵儿肯定围着好多好多机关干部,那好多好多机关干部肯定在听他讲述活捉河田的故事。他想象着马书记用他那把宝蓝色德国二十响逼着鬼子河田缴枪投降的情景,心中便兴奋、激动起来!“不许动!缴枪不杀!”他想象:马书记厉声喊出这句话时,双目如炬,声如霹雳,一对招风耳必定神采飞扬,那张大嘴咧咧着必定满是喜气。“八路大爷,饶命!”慧长想象:鬼子河田颤声颤气讨饶时,浑身筛糠,神情沮丧,两只呆滞的小眼必定与死鱼无异,那对O形腿哆哆嗦嗦必定如秋风中的衰草……这情景让他想起李家山戏班子唱的《岳家军》,想起那戏里岳飞大战金兀术的场面。真是好戏!他想我不妨悄悄踅到马书记的门口,将他那摇头晃脑的样子、本地土话加洋腔的说话默记在心,回头学样让他看,让他知道盛慧长同志是个怎样的天才。

马有义的办公室里果然有说话声。

马有义果然在讲他的英雄故事。

但马有义今日说话的腔调又与往日不同。那是一种类似于牙疼病人带了些哼哼唧唧的说话,又像是二八月发情期的伢狗碰见母狗时唔唔咿咿的呻吟。

马有义的屋门虚掩着。盛慧长爬上窗台,伸出自家舌尖将那窗户纸舔破一看,原来听众竟只有女记者苏翠芬一个人。他看见苏记者一脸痴迷的样子,一边听一边在小本本上记着什么。

那时,马有义正讲到最得意处。马有义一得意,就出口成章说成了“练子嘴”,而且还挺有文采儿:

……说时迟,那时快,刷啦啦!河田他抽出军刀来。左劈一道闪,右劈一声雷,前挡后护上下排。活脱脱,银蛇狂舞出山来。老马我,看着看着心花开。“同志们,快闪开,让我收拾这狗才!”一把大刀握在手,挺身而出降鬼怪。左劈起狂风,右劈龙头摆,前挡后护好气派。呀呀呀,蛟龙追风出海来。喀嚓一声火星迸,小鬼子,虎口震出血花来。三个回合刚刚过,东洋刀断作烧火柴。河田哇哇一声吼,掏出手枪想自毁。咱老马,箭步如飞冲上去,一脚踢他倒尘埃。绳子绑,拳头擂,鸡巴河田软下来。这就是:抗日战士马有义,小试身手……

那苏记者听着,一双小手拍得呱唧呱唧响。

慧长不由嘿嘿笑了,笑着推门走了进去。

盛慧长学着马有义的腔调,将他那“练子嘴”绘声绘色说一遍,得意地问:“怎么样?像不像?”

马有义哈哈笑了,笑着在慧长袴裆间摸了一把,道:“怎还是个麦秸炮?”

慧长躲闪着他的手,义正辞严说:“你对李子俊爷爷不公正。”

马有义歪着脑袋看定盛慧长,哂笑道:“你个麦秸炮!你知道公正几分钱一斤呀?”

慧长执拗地说:“你得承认李家爷爷是为国捐躯……”

哟!还“为国捐躯”呢!马有义忙忙地掏他的小本本,要把慧长的话记下来。“小狗日的,你说,是谁这么说的?是崔鸿志吗?”

慧长说:“是……是比你官大的人。”

马有义嘿嘿笑了,道:“在碛口这个地方,还有比我官大的?”

慧长说:“有的是。我姑夫程珩是督军府参议,比你大多了……”

马有义停住了写字的手,叫道:“好哇!国民党反动派阴谋策划为李家鸣冤叫屈了……”

慧长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转身就跑。

77

临近年关的时候,崔鸿志终于从盛秀兰和李子俊的死带给他的沉重痛苦中缓过劲来。这时,他感觉到了初做人父的喜悦。

开始,崔鸿志是同盛秀芝一起凑到小不点儿跟前,热烈讨论儿子哪些地方像娘,哪些地方像爹。因为刚刚睁开的一对亮晶晶的小眼睛和那个看去有些上翘的小嘴巴,二人争得面红耳赤。

是崔鸿志先说:“瞧咱儿子那一对眼,亮晶晶的多漂亮,像我!”盛秀芝撇撇嘴道:“像你?像你还不坏了?你爹把绿豆种子错撒地方了。那嘴巴像你差不多,朝上翻着想吃树绵绵枣呢。”崔鸿志说:“嘴巴哪像我呀!那分明就是按他娘的模子脱下的嘛。你看它一翘一翘,明明是想让男人亲它哩!”盛秀芝放弃了对嘴巴的评论,指着儿子的一对粉嫩的小耳朵道:“一对招风耳,倒真像你!”崔鸿志说:“两耳垂肩,我儿子福相!”盛秀芝道:“猪八戒最福相,一辈子也就是个跑腿的命!”崔鸿志突然嘿嘿笑了,说:“儿子浑身上下都像你,只有一个地方像我。你猜猜,哪像我?”

盛秀芝知道崔鸿志嘴里没好话了,就只撇嘴不说话。

接下来,二人又为儿子该叫个什么名字争执半天。

崔鸿志其实早就给儿子起好名字了,叫胜利。抗战胜利,革命胜利。这是最让他向往的。盛秀芝却说:“叫平安吧。这跑反避难、担惊受怕的日子实在是让人过够了。”崔鸿志道:“没有抗战胜利、革命胜利,你平安个鬼呀!”盛秀芝说:“这胜利那胜利,还不是为过个平平安安的日子呀!”

二人各执一端,最后是崔鸿志“缴械投降”:“好好好,平安就平安!咱男子汉大丈夫,宰相肚里能撑船了。”

“协议”既已达成,崔鸿志便哼哼呀呀唱起了酸曲曲。盛秀芝一听那调调,就知道是《发孩儿》(方言。发孩儿,即害娃娃)。只听崔鸿志一会学女儿一会学老娘,用两副女声咿咿呀呀唱道:

(老娘)怀胎正月正(呀嘛),常年有一春。

河湾湾水飘草,

无土它扎不下根。

(女儿)二月里梅花落(呀嘛),

奴有话对娘说。

不知为什么,

奴肚里长橛橛(方言。橛橛,即疙瘩)。

(女儿)三月里三月三(呀嘛),

杏花开满山。

青杏未曾见,

奴就想吃酸。

(老娘)四月里四月八(呀嘛),

俺的小冤家。

你个馋嘴猫啊,

偷吃惹麻搭(方言。麻搭,即麻烦)。

(女儿)五月里五端阳(呀嘛),

奴的好亲娘。

女儿的嘴嘴馋,

都是学娘样!

……

崔鸿志有些日子不唱唱哒哒了。唱着,便想起李家山的“闹票儿”。他想这腊月正月,正是一年里最适宜“闹票儿”的季节。这一段日子他回李家山少,也不知村上有人拾闹那事不?崔鸿志一想到这事,心里便有些痒痒,因对盛秀芝说:“回头收拾收拾,咱回家去过年吧。”

盛秀芝道:“你是惦记闹票儿哩!

崔鸿志说:咱总住程家麻烦人哩嘛。现在孩儿生下了,鬼子也走了,咱得回去。这样吧,我先回去生了火,把屋里弄暖和了来接你……”

盛秀芝道:“你以为我不想回自家屋啊?穷家难舍哩。可你不想嘛,秀兰姐刚……再说,璐璐的喜日子马上就到了,咱不打帮着点能行?”

前一段,三地委副书记傅鹏和程璐商量好要在年前结婚的,后来出了盛秀兰的事,二人就决定推迟办事起码等过了丧期再说,可程云鹤和盛如蕙却坚持说兵荒马乱的还是早点办了好。于是便把日子看在了腊月二十九。

这里崔鸿志和盛秀芝正说到程璐出嫁的事,程环来了,说:“鸿志哥,我和珩哥商量了,你得去当送客哩。”崔鸿志道:“我去当然可以,可咱家不是有你和程琛吗?你们俩都比我合适呀。”程环说:“你就别推辞了。琛弟自己还没成家哩,他懂个甚?我哩,见了那傅书记,也不知该叫他妹夫呢,还是首长呢,怎想怎不得劲……想来想去,还是你去最合适。”崔鸿志笑道:“你叫他老傅不就得了?那么聪明一个人,怎到这急阵门里就傻眼啦?”程环说:“这门亲事我原本就不赞成……”盛秀芝道:“环弟,你那是说甚呀?只要璐璐乐意,你赞成不赞成的有甚意思?男客就让鸿志去,定了!可谁当女客呀?”

盛秀芝有意将话题引向别处。

程环说:“我们商量来商量去,觉得还是克俭媳妇姣姣最合适。你们说呢?”

崔鸿志道:“我得先去见见程璐,听听她的意见。”

崔鸿志找到程璐时,她正和冯汝劢在一起。冯汝劢刚去了一趟上海,在那里买了三台新式织布机。回来时又在太原买了一些新式教具,什么地球仪、三角板、量角器、圆规,还有一架风琴,几种新式教材。看起来,这家伙真是在下大力气,要把晋西模范高小办成那种半工半读的传播全新知识的学校了。十多天的南北奔波,使他显得风尘仆仆,黧黑而粗糙的面孔上布满了皴裂。崔鸿志未进门,就听他高喉咙大嗓子连说带比划地吹嘘在路过汾阳、离石日本人的关卡时,鬼子如何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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