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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榻边,怔怔地看着那张苍白的睡颜,忽然想起他失忆后初见叶轻霄的那天,他因为不愿意相信楚傲寒的一面之词,决定潜回东越国向他母亲和舅舅求证。
自从死而复生之后,为了避开东越国的眼线,他一直易容成楚傲寒那位刚薨的九皇弟,并以他的身份待在旭日国。即使回国见母亲和舅舅,他仍不曾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当时他怕康王府内有叶轻霄的眼线,在大门附近绯徊了许久,却不料看见了从康王府出来的叶轻霄,当时他正躲在暗处,没有被叶轻霄发现。他早已看过叶轻霄的画象,自然一眼便能认出来。
那时候风雨正稠,叶轻霄身穿月白长衫,独自一人从康王府走出来,衣摆已被雨水打得半湿。叶辰夕凝神望去,发现有几名侍卫藏在暗处护着他。
不知是不是感觉到暗处的视线,叶轻霄突然执伞回眸,目光扫向他藏身的方向,只一眼,便在叶辰夕心头刻下深深的烙印。
他只觉得叶轻霄眉宇间的忧郁浓得化不开,虽然那忧郁转瞬即逝,却让他深刻得无法磨灭。
后来他暗中见过叶轻霄几次,发现深藏在那双眼眸里的是深深的寂寞。他不懂,那人君临天下,有永不背叛的兄弟、最贴心的知己、有一群忠心的大臣、有民望,虽然外有楚傲寒虎视眈眈,却尚在掌控之内,但他为何还会露出如此寂寞的眼神?
在之后的无数个不眠夜里,每当想起这个可恨之人时,同时浮现在他脑海的总是这人眉宇间偶尔流露出来的寂寞。
想到这里,他轻轻伸出手抚上叶轻霄的眉宇,那神色是他从未察觉到的温柔。
8、死生契阔
“辰夕……不要喝……酒有毒……”
喃呢细语缓缓掠过耳际,把伏在榻边小憩的叶辰夕惊醒,他望向尚在昏睡的叶轻霄,只见他满脸冷汗,喃喃重复着:“辰夕……不要喝……”
叶辰夕根本不知道自己何时曾中过毒,但听叶轻霄的语气,似乎极关心自己,再想到他曾对自己狠心下手,即使只是偶起的杀念,也让人无法释怀。
叶辰夕看着那张苍白中带着些许惊惶的脸庞,一时之间,心乱如麻。
“你到底梦到了何事?为何只有在梦里,你才会对我如此关切?”
昏睡中的人并未听到他的叹息,继续挣扎在回忆之中……
把回忆翻到最隐晦的那卷,自叶轻霄五岁丧母之后,他便由姨娘珑妃照顾。珑妃待他极好,而珑妃所出的皇弟叶辰夕也极喜欢他这个皇兄,一直坚持与他同吃同住。因为珑妃的疼爱和叶辰夕的陪伴,让他慢慢淡去了丧母之痛,一直过着母慈子孝、兄友弟恭的生活。
父皇只有三个儿子,叶轻霄是长子,次子叶辰夕,三子则是宫女所出的叶幽然。由于皇后早逝,父皇又一直坚持不再立后,所以即使东越国立储的原则是立贤不立长,但由于叶轻霄在抓周的时候抓到了象征皇权的圭,又因他少时聪颖,深得群臣喜爱,大臣们便经常在私下议论叶轻霄,说他将来必成大器,更有大臣在早朝时提出立叶轻霄为太子。
虽然父皇以他年纪还小为由敷衍了过去,但自那以后,叶轻霄偶尔会发生一些意外,有好几次都差点命丧黄泉。
随着年纪渐长,宫中渐渐有流言传出,说叶轻霄的生母蓝妃乃被珑妃所害。叶轻霄回想起往昔的种种,也觉得事有蹊跷,他母亲被毒害之后,父皇一再强调不要累及无辜,在父皇的授意下,刑部随便抓了一名宫女结案。
他当时年纪小,又十分彷徨,并未细想有何不妥,如今却明白父皇是在护着某人。
有了这个缺口,叶轻霄渐渐想明白了许多事情,也明白他这些年遇到的意外从何而来。他的亲姨娘可以在一边关心他的同时,一边在心里暗暗策划着如何除掉他这个阻碍。若非叶辰夕这些年一直坚持与他同吃同住,可能他根本撑不到现在。
后来他偷偷派人查证当年母亲被毒害一事,当真相渐渐浮现之后,他纵然早有心理准备,却仍如坠冰窑。
他虽然知道真正的凶手就在身边,但为了生存,却必须维持着母慈子孝的假像,在笑着唤珑妃为母亲的同时,他总是把指尖刺入掌心,让痛楚掩盖那刻骨的恨意。
他曾经恨过叶辰夕,有一段日子更以各种借口避开叶辰夕,但面对那双总是追寻着他身影的失落眼眸时,他却又莫名地难过起来。于是,在经过无数个不眠夜的挣扎之后,他终于真心接受了叶辰夕,待他一如从前。
后来叶辰夕也慢慢意识到那些发生在他身上的意外并非偶然,于是把他盯得更紧,若非必要,绝不会离开他身边,即使到了不再合适同榻而眠的年纪,叶辰夕依然坚持与他同榻。珑妃投鼠忌器,虽然暗骂儿子不识好歹,却又无可奈何。
在叶轻霄举行冠服礼之前,珑妃一直显得焦燥不安,怕叶轻霄搬进自己的王府之后就此脱离她的掌控,怕失去下手的最佳时机。
叶辰夕似乎猜到珑妃的心思,更是提高警剔,不肯轻易离开他,即使迫不得已离开也会让人暗中保护他。
那天父皇有事召见叶辰夕,叶辰夕故意在临走前约他稍后去骞马,千叮万嘱他不能四处乱走。他知道叶辰夕是在关心他,却又不能向他明言自己母亲的阴谋,只得想尽各种借口掩饰。而他也不说破,只是静静地在书房里画丹青。
叶辰夕去了很久,当他的一幅竹林暮雨完成之后,尚不见叶辰夕回来,他放下狼毫,正要喝一口茶润喉,却听见门外响起他的贴身内侍张荃的声音。
“殿下,奴才取了一点自酿的酸梅酒给您消暑。”
叶轻霄刚伸向茶杯的手又缩了回来,向门外吩咐道:“拿进来吧!”
“是!”门被轻轻推开,张荃端了一壶冰镇过的酸梅酒及一只酒杯进来,摆放好后,他为叶轻霄倒了一杯酒,便退到一旁候着。
张荃看着叶轻霄长大,叶轻霄待他自是不同一般的内侍,他伸手拿起冰凉的酒杯,却感觉到身后的张荃轻轻颤了一下,他心头一凛,故意把酒杯端到唇边,以眼角的余光扫向身旁的张荃,果然发现张荃的眼神有点不自然,似是有点着急,却又极力隐忍。
他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把酒杯停在唇边,并没把酒喝下去,而是转过脸望向张荃,关切地问道:“你侄儿的病好了么?上次我给你的药材够不够用?”
由于张荃的兄长早逝,只留下这么一个儿子,所以张荃一直把这个侄儿视如己出。前一阵子听说侄儿得了急病,张荃十分担忧,叶轻霄得知后,赏了不少药材。
张荃闻言,神色一动,立刻答道:“谢殿下关心,奴才侄儿的病已经好了。”
叶轻霄的唇畔泛起一抹笑意,又说道:“那就好,你们张家只留下他一个后,他不能有什么闪失。不如我给他找份差事,让你们常常相见,也好有个照应。”
张荃忽然跪了下来,悲声说道:“殿下待奴才至此,奴才竟然加害殿下,真是猪狗不如。”
叶轻霄装出吃惊的神色,问道:“你说什么?”
“殿下,酒有毒。”语毕,张荃那憔悴的脸上开始老泪纵横:“奴才该死!奴才看着殿下长大,实在不忍心加害殿下,但奴才的侄儿在珑妃娘娘手中,若奴才不按她说的话去做,张家就要绝后了。”
啪的一声,叶轻霄放下手中的酒杯,亲自扶张荃起来,神色悲凄:“你尚且不忍相害,珑妃娘娘是我亲姨,却为何绝情至此?”
“当年蓝妃娘娘进宫并非珑妃娘娘所愿,而且殿下在抓周时抓到了圭,珑妃娘娘怕您和二殿下争夺储位,自然不能相容。”张荃说到这里,泪水纵横的脸上带着愤色。
叶轻霄沉吟片刻,终于说道:“我会派人救你侄儿,绝不会让你张家绝后。但今天的事你必须守口如瓶。”
“奴才发誓,今天的事绝不泄露半句。若有违此誓,天打雷劈!”张荃一脸坚定地指天发誓。
“你既然没有按珑妃娘娘的意思去做,她绝不会留你,你以后不能再留在宫里了,你马上收拾东西,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救出你侄儿后,你们找个隐蔽的地方度过余生吧!”
“殿下,以后奴才不在您身边,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张荃语带哽咽地看着叶轻霄,不放心地又加了一句:“要小心珑妃娘娘。”
叶轻霄轻轻点头,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放在张荃手里,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