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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珏成了飘香的夫婿，自然是他的姐夫，称呼其‘兄长’也不算僭越。
赵珏看着青年恭恭敬敬作揖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心口猛然一痛，脑中熟悉的一幕一闪而过。
曾经，青年也是像这样恭恭敬敬地向他作揖，脸上却是漠然神色……
“……”
“兄长，不知你今日前来，有什么要事……呃，兄长，你怎么了？”江哲看向赵珏，发现他神色怔愣，脸色有些泛白，仿佛在忍耐极大的痛苦，不禁吃了一惊。
“你哪里不舒服？”
江哲立刻执起赵珏的手腕，开始切脉。
“我没事……”赵珏空出来的一手扶着额，勉强一笑。
“天气炎热，略感窒闷吧了……”
江哲将信将疑看了他一眼，对门外唤了一声：“盗骊，去取消暑甜汤来……”
外面的小童应了一声，便匆匆往小厨房去了。
这时，窗外忽然吹来一阵大风，将一丛翠竹吹得‘簌簌’乱响。
天色骤然变黑，须臾之间就乌云满天。
风还一直吹着，将小厅内的窒闷之气渐渐吹散，微凉的空气让江哲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随云你大病初愈，还是先回房去歇着吧。”赵珏蹙眉道。
早有两个小童拎着披风来给江哲披上。
“我看兄长还有事没说吧~~~”青年一面让小童换了热茶，一面看着赵珏道。
自赵珏苏醒以来，都是江哲去别院看望他，这还是第一次赵珏主动来找他的……
“确实有件要紧事~~~”赵珏朗声一笑，道：“我想尽快与飘香把亲事办了，然后带她去蜀中游历一番，不知随云意下如何？”
“尽快成亲么……”这可是一件大喜事，江哲当然是万分赞同的，不过……
去蜀中游历？？？
那岂不是去找死= =｜｜｜
“兄长还是不要去蜀中的好……”要让那帮天蜀的复国分子知道德亲王还没死，那还了得！！
江哲勉强找了个借口，道：“入蜀道路艰难，何况蜀中战火初歇，匪盗频出……”
“阿姐毕竟是个女子，兄长固然是为了她忘记烦心之事，却也不能不顾及自身安全……”
赵珏挑眉，“是珏考虑不周……”
“其实这事以后再谈也不迟，重要的是婚事……”
“婚事？”江哲歪歪头，说到婚事，他都还没跟飘香提起赵珏已经失忆了的事呢……
“兄长为何要这么急？不跟阿姐商量一下吗？”
赵珏垂下眼睑，他没有马上回答青年的问题，而是把视线投向了窗外。
窗外已经下起瓢泼大雨，天与地已经被一道水幕连载了一起，湿冷的水汽随着风，不断吹进屋内……
江哲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鼻子痒痒的，忍不住又打了两个喷嚏。
赵珏回头，斟了一杯暖暖的茶给他。
“不瞒随云说，我自醒来之后，就常有如释重担之感……”
“以我的浅见，往日的赵珏必是个劳心劳力之人，况且……”
赵珏顿了一下，脸上浮现一片温柔的笑意。
“飘香是个好女人，我也不该再让她等下去了……”
听到这话，江哲心中大定，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捧着茶碗，默默地看着窗外的雨。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一顿饭功夫，外面就云散雨收了。
窗外绿莹莹的千竿翠竹沾满了晶莹的水珠子，一阵清风吹过，‘窸窣’‘滴答’的轻响声此起彼伏。
两人之间静默了好一晌，江哲才淡淡开口。
“阿姐的院子在东面……”
=========================== 曾经沧海难为水 =========================
赵珏婉言谢绝了江哲的陪同，只让一个小童带他去飘香的院子。
一路上就见各式造型奇巧的亭台假山，姹紫嫣红各色花草，更有许多可爱的小动物在园子中四处跑跳……
转过一道回廊，眼前豁然开朗。
一大片芳草茵茵，远处荷塘如画。
因着刚才的骤雨，接天的碧叶上滚着晶莹的水珠子，在阳光照耀下，阁外耀眼。
满塘荷花已近荼靡，葱葱绿叶之中隐隐点缀着殷红嫩黄，更多的是饱满累垂的莲蓬……
赵珏深吸了一口气，满腔荷香以及滋润的泥土草香，令他身心俱爽……
也正在此时，他看到了一抹令人惊艳的色彩……
临着荷塘的香榭里，一位美人正托腮遥望。
这美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的秦淮第一名姬，如今藏云山庄主人的义姐——柳飘香。
臻儿的逝去，令飘香十分伤心，尽管在江哲面前，她坚强地忍住了悲痛，可是一旦独处，她还是会不由自主想起那个可爱活泼的小姑娘……
臻儿来到她身边的时候大约八、九岁，瘦瘦小小的好似只有五六岁一样，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眼睛黑漉漉的显得格外大。
那时，飘香还没有到画舫，原来楼里的老鸨十分厉害，丫头们也都刁钻狡猾，欺负臻儿年纪小，时常让她干一些脏活累活……
到了飘向身边后，臻儿的日子才好过些。
后来，飘香赎身离开花楼，顺便也把臻儿也带走了……
虽然恢复了自由身，但臻儿始终不愿意离开飘香，决定终生伺候她左右……
飘香无奈之下，只得答应她。
不过她在私下已经悄悄准备好了一份嫁妆，只等臻儿满了16岁，就为她寻户好人家……
谁知命运无常……
一朵刚刚准备绽放的鲜花竟然骤然凋零了……
怎不叫她心痛……
赵珏呆立在回廊的尽头，远远望着美人蹙眉落泪，自己的心竟然也感同身受地抽痛起来……
那个女子……
就是他心底一直牵绕的人儿啊……
直到身边的小童轻声提醒，他才敛起失态，大步朝水榭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考试神马的最讨厌了T。T
☆、第十六章 玉碎香消 10
十日后，藏云庄张灯结彩，举办婚事。
依照江哲的意思，本不想这么仓猝送飘香出嫁的。
然而前几日他收到大雍方面谍报，说是雍帝李援已同意李贽的建议，不日将南下。
建业是不能再待了……
况且，赵珏也主张与飘香早日完婚，江哲也就顺水推舟答应了。
说来那日，飘香与赵珏在水榭相见，密谈了近一个时辰的话。
之后，两人就让绿耳请了江哲来商量婚礼之事。
飘香虽在风尘多年，但真要说起婚嫁之事还是有几分羞涩的。
说不上哪个两句便托辞回房，倒留两个大男人大眼瞪小眼……
幸好江哲手下多是能人，婚礼之事虽然仓猝，竟没多大费力气便筹办得妥妥当当~~~~~
婚礼过后，恰好又是中秋佳节，赵珏带了飘香回门。
江哲在正厅摆了酒席，亲自把盏布菜，招待赵珏夫妇。
“随云，都是自家人，不必这样客气。”新婚妇人装扮的飘香见自家弟弟殷勤的样子，不禁抿嘴一笑，脸上尽是幸福与满足。
“这是小弟应该做的~~~~”为对坐两人满一杯酒，江哲执杯道：“姐姐与姐夫不日就要北上，小弟在此祝二位一路顺风……”
“谢随云吉言~~~~~”赵珏与飘香闻言同时举杯，一饮而尽。
“好酒~~~”赵珏扬眉赞道。
江哲听了，便笑着看了飘香一眼，“这酒阿姐不知藏了多少年了，今日小弟也是沾了姐夫的光才得尝上一口~~~~~”
“原来如此……”赵珏回头看着身边的飘香，笑容温柔至极。
飘香被他看得两颊飞红，瞪了江哲一眼，嗔道：“你可少喝两杯罢，这风寒才好了没几日呢，小心那人回来治你，哼！！”
江哲被她说中心事，讪讪放下杯子。
一旁候着的小童趁机收了酒盏，换了一杯养身汤上来，完全无视他家公子因不满而垮下的脸。
反正……师父一回来，公子还不得乖乖喝汤嘛╮（╯_╰）╭
一时吃完了晚饭，小童们奉上香茗。
赵珏与江哲在一旁探讨北上的行程问题，飘香则坐在另一边，托着腮侧头看着两人浅笑。
窗外皓月皎皎，团团圆圆的一轮，飘香见了，心中不禁一叹。
原来，江哲早将赵珏的失忆之事缓缓与飘香说了，只道德亲王如今已是再世为人，新身份不过是个大商贾……
飘香何等聪明，听江哲这样说，便知他不欲自己与珏君再卷入南楚朝廷的泥潭里。
所以这次赵珏提议带她北上，飘香虽知不妥，却也没有反对。
但她知道，这一走，只怕再也没机会回南楚了……
南楚的江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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