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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转念一想,他又不得不抛开这个念头。
谢青瑶之所以是谢青瑶,不正是因为她这执拗的性子和这股不服输的劲头吗?
莫浅无奈地叹了一声。知道自己只能认命了。
一路出城,看到路边满眼新绿,谢青瑶的心里既欢喜又伤感。
只隔了短短半年时间而已,这田园风光,于她竟似乎已经成了另一个世界了。
久违的青草气息扑面而来,谢青瑶的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激动。
心里有个角落一直紧紧地揪着,她知道,太妃一日没有平安出宫,她便一日不能安心。
可是。太妃平安出宫之后,她真的便可以放下了吗?
谢青瑶的心里,真的没有答案。
过了剑门关,路是越来越不好走了,偏偏阴雨天气又多,虽然谢青瑶坚持继续赶路。但泥泞和湿气,还是迫得马车的速度一天天慢了下来。
谢青瑶心急如焚。
事实上,因为她的坚持。这一路之上几乎没有浪费任何时间,二人累了便在马车上歇息,竟连客栈都极少进。
十余日下来,谢青瑶的脸色明显黯淡了许多。
莫浅用遍了所有的办法试图劝她多休息,却显然是徒劳无功。在所有的威逼利诱、哄骗和吵闹都没了效果之后,莫浅终于动了气。再不劝谢青瑶休息,反而不住地催促车夫加快速度,哪怕遇上疾风骤雨也不许停。
他以为谢青瑶会受不住辛苦而妥协,或者至少会体谅车夫的辛苦,但她并没有。看到马车在空无一人的官道上疾驰的时候,谢青瑶的眼中。永远只有焦灼。
还不够快么?拉车的马毕竟是不会飞的,她还想怎样?
莫浅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在最近的这几日,几乎已经不肯对谢青瑶说话。
谢青瑶深感歉意,无奈心里实在着急,只能对莫浅的心疼视而不见。
这一日,难得天气好了些,莫浅叫车夫在镇上停下买些干粮,自己出去了一阵子,却是买来了一匹骏马。
谢青瑶有些诧异,莫浅冷冷地道:“此处往前尽是山路,乘马车少说要走六七日,骑马两日便到了。我知道你心里着急,先去替你报个信。”
谢青瑶一听便跳了起来:“你怎么不早说?你应该再买一匹马,我和你一起骑马去呀!乘马车慢死了,再这样耽搁下去,我身上都要长霉了!”
“你会骑马吗?”莫浅挑了挑眉梢,鄙夷地问。
谢青瑶的脸色一僵,随即笑道:“我不会骑,难道还不会学吗?就算我拿出半天时间来学骑马,那也比坐车来得快不是?”
趁着无人留意,莫浅凑到谢青瑶的耳边,咬牙切齐地道:“骑马连续奔波两三日,屁股和大腿都能磨出血泡来。你确定要试?”
“怎么可能……你是吓唬我的吧?”谢青瑶看着那匹马,眼睛闪闪发亮,比平时看到咸福居的糕点还要殷切几倍。
莫浅不屑地哼了一声,把手中的缰绳递到她手里:“你不服,自己来试试。”
谢青瑶刚刚露出喜色,那匹马便毫不客气地冲着她打了个响鼻。
谢青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里有些怯了。
“你上去试试啊!”莫浅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谢青瑶刚刚伸手抓住马鬃,那匹马便毫不客气地抖了一下,险些把谢青瑶带了个趔趄。
莫浅很没良心地在一旁揣着手看热闹。
谢青瑶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旁边一个看热闹的老伯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姑娘,骑马可不是女孩子的活,你呀,还是老老实实地乘马车吧!”
卷二 江湖夜雨惯相依 119。我自心动,与你无关
不会骑马是硬伤,谢青瑶最终还是不得不放弃了不切实际的念头,放莫浅一个人骑马走了。
少了一个人的旅程,比原先更加寂寞。
车夫是个沉默寡言的老者,虽然有问必答,但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肯多说。谢青瑶在讨了几次没趣之后,只好选择了缩回马车里,百无聊赖地看风景,或者闭目养神。
如此又过了两日,问车夫还有多远时,他永远只肯说“马上就到了。”
于是谢青瑶便知道,只怕还要走很久才到。
可是这种寂寞又焦灼的日子实在太难熬了!
因为没有事情可做,谢青瑶每时每刻都在想,太妃是不是已经受了很多苦?昏君有没有因为她的逃离而大发雷霆?被打发到了浣衣局的齐友蓉和不知道住在哪处宫殿里的沈心妍是不是还想兴风作浪?婉夫人的胎有没有变故?君御涵那里,有没有遇到什么了不得的难题?
想了一阵子之后,谢青瑶忽然发现,不管她先前在想什么。思绪最后总是会绕到君御涵的身上。
但想到君御涵的时候,却很难再绕到别的事情上去。
这样的状况出现了无数次,谢青瑶就算再迟钝,也该意识到不对劲了。
君御涵那个故作高深的家伙,对她的影响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大了?
谢青瑶被自己搞糊涂了。
总以为自己进王府的目的很明确,总以为自己跟君御涵之间绝对不可能有任何牵绊,总以为自己有足够的理智来应对所有的麻烦……
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
谢青瑶实在说不清楚。
意识到这种可怕的变化之后,谢青瑶的第一个反应,是立刻掉头回京,不敢再往前走了。
但是这个念头一起,她立刻意识到了荒唐。
不管是京城里还是秦家庄,现在都不会有她的容身之地了。
莫浅说得没错,现在与皇家扯上任何关系都可能会有杀身之祸,所以母亲和哥哥不但不会允许谢青瑶回王府,也不会允许她回家。
如果回京,她唯一的选择,或许真的只有找座尼姑庵混日子了。
何况她还惦记着太妃的事,怎么可以说回京就回京?无论如何她都该见见君御涵的。现在只剩下两三日的路程了,她这时掉头离去,岂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诉所有人。她在心虚?
既然来了,就没有退回去的道理。
又是一阵急雨袭来,车夫提议到树下避雨。谢青瑶难得地没有反对。
巴中的雨,比京城那边来得热烈太多,噼噼啪啪的,敲得人心里乱糟糟的。
车窗满目苍绿,笼在雨雾之中,朦胧不似人间。
车夫是从来不肯进马车里来的。谢青瑶看着他披蓑戴笠靠在树下。心中莫名地有些感慨。
一辆马车、两匹马、一个人,在这片林子里,在这片雨幕中,实在并不比一只湿了翅膀的蝴蝶更强壮。
天地广袤,人之存在实在微不足道。短短几十年人生,却总是浪费在自寻烦恼之中,真的值得吗?
伤春悲秋,不该是谢青瑶的心里会出现的情绪。
她一向是一个干脆利落的人。
短暂的茫然过后,她很快就适应了自己的变化。
她就是在意君御涵了。又能怎样?
因为这个缘故不敢去见他,实在是太好笑了!
谢青瑶为自己刚才产生过的退缩之意而感到无比羞愧。
她在意他,跟他有关系么?
他是没有心的,她一直知道,她也从未奢求过什么。
从小到大,她在意的东西其实有很多。但是不属于她的,她从来不去肖想,更不会强求。君御涵于她。自然也是一样。
她在意他,并不意味着她必须要得到他的回应,她依然可以装作若无其事,依然可以随时抽身而退。就像当年对莫浅哥的玉蟾一样,青媚喜欢,给她就是。
谢青瑶对自己在意的东西。一向并不十分执着。
想通了这一点,谢青瑶的心里豁然开朗,眼前被雨幕笼罩着的树林,仿佛也并不那么阴暗了。
山里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小半天过后,风止雨歇。车夫将马车赶到路上,欢快地扬起了鞭子。
雨雾散开之后,心境也随着天地一起变得开阔了许多,谢青瑶忍不住探出头,向车夫问道:“马累不累?”
车夫似乎心情不错,扬声答道:“夫人放心,这两匹马都是年轻力壮的,拉四五个人都毫不费力,您就不用心疼它们了!”
对于“夫人”这个称呼,谢青瑶有些不解,但并未深究,只笑了一笑,大声道:“我不是心疼它们,我是想问,您能不能卸下一匹马来给我?我想学骑马了!”
车夫慌忙摇头:“哎,这个玩笑可是开不得的!拉车的马不能骑,连马鞍都没有呐!”
“我知道,我只是想试试嘛!”谢青瑶心里有些失望,却不肯表现出来。
车夫再不肯多说,只管连连摇头。
谢青瑶十分失落,忍不住后悔先前在镇上的时候没有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