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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恪会心一笑,仔细审视起手中画卷,画中清新竹叶间那个栩栩如生的美丽男子依旧是一派随意淡然。
48
流水下山非有意,片云归洞本无心。
人生若得如云水,铁树开花遍界春。
可惜他人虽走的潇洒,却在这世间留下太多无法磨灭的痕迹。
子杨就如同一道彩虹,他给了石韬一个太过飘渺的梦,引着那人一路追来,却在他以为那绚丽就在眼前的时候,忽
然消失了踪影。
他生前曾私下对石韬说,毕生唯一的愿望就是能辅助他继任皇位。
石韬知道这话是大不敬的罪过,但却无法不被子杨的诚恳所打动。
子杨虽不接受石韬的心意,却是处处认真为他着想。故石韬说他此生得子杨这一知己,死而无撼。
凭借子杨当初为他打下的根基,即使石宣当了太子,也不代表皇位将来就必定落到他手上。
而石宣对这个安定多年养兵蓄锐的弟弟也并非完全无所察觉。如今他身边少了李子杨,就如同断了两只手臂,此时
不除,更待何时?
两人的矛盾越演越烈,朝廷中的太子党几欲只手遮天,而石韬手揽百万重兵,石虎对子杨一事耿耿于怀,又被凉洲
战情扰的头疼不已,眼见两个儿子争权夺势,更念起长子石邃,倍觉凄凉孤单。
窗外夕阳依旧,晚风缠绵。
妖娆妩媚的杨柳树下,静卧着一个衣着鲜艳的美貌青年。
满塘金红,微波粼粼。
樱桃睡的轻,察觉背后似有人观望,偏不起身。放任自己陷入绵软的细草之间,只怕一回过头去,心中会有不忍。
石虎悄然离去,那些感情他再无力挽回了。
片刻,侧殿里走出一个手捧灯树纹锦披风的奴婢,也不敢惊动他,只轻轻将衣物覆在樱桃身上。
“事情可办妥了?”
女婢一惊,随即跪下身来,“回主子,杨柸已将太子的行动全部告与宜芝,果然在您意料之中。”
樱桃摇了摇头,也不知是在惋惜方才的一幕,还是可怜石宣。
“你下去吧……事成只后,我定依言放你与他远走高飞。”
宜芝黯然一笑。能够在知晓了郑樱桃这么多秘密后安然离开皇宫的,至今为止她还没有见过。可是她愿意赌一次。
押上她后半生的别无选择。
“主子,无论您今日允不允奴婢这个承诺,奴婢都会尽心尽力为主子办事。”
这个背影中总有道不尽的惆怅,谁又说的清楚,如此一生,他有过多少不舍又不得不舍之人?
樱桃凝视着渐渐平静下来的水面,懒散的朝宜芝挥了挥手。“但愿杨柸不会负了你……”
鸳鸯双栖至白头,树生合欢怀抱枝。为何今生偏偏要轮回成一个无情无意的人呢?
红颜未老恩先绝,石季龙,不晓得时至今日,樱桃与你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
两日后
石韬带着几个家臣侍卫去金柝寺祭奠子杨。
即便人已经死了,碍于石虎,他也只能尽量低调。
一进大殿,石韬便觉得心中甚是悲凉,隐约还感到些许惶恐。
“子杨—可是你回来了么……”
众人听了大惊,以为石韬思念深切,惟恐他身体有什么异样,忙劝道“三皇子,人已经走了多日,你且节哀,莫要
再让皇后担心了……”
“我要在此为子杨斋戒几日,你们不必多虑,方才只是一时感怀而已。”石韬说罢,挥手示意众人退去。
三皇子为人尚算宽厚仁义。平日待这些家臣也是不薄,私下里这些人还是同情他的。当初有个文武全才,骁勇桀骜
的太子爷,人虽狠毒,但不失王者的风范。偏偏却犯上作乱被皇上处死。而今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二殿下当红,兄
弟反目,李子杨这一走,叫石韬如何不伤心……
以石韬这样不善策略的个性,实际上根本不是做皇帝的料子。那些追随他的臣子都是听信李子杨的劝说,抱着一线
扶植仁君的希望,才留在他身边。
掩好殿门,众人唏嘘散去。
满室檀香,两旁是形态各异的罗汉雕像。正对着石韬的是一尊黄金铸成的高大佛像。
那悲凉的感觉久久不能散去,石韬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恍惚间似有一双手臂紧紧从背后环绕在自己身上。
“子杨,你若在,为何不见我呢……我心里一直念着你……之前不曾与你说,如今好生后悔,若你能听到,即便做
了鬼,也答我一声好么……”
石韬颓废的靠在供案上自言自语,那些散不尽的哀伤似是子杨所化,却也是他无论如何也捉不住的。
总觉得这一行,冥冥之中似乎有子杨的牵引。石韬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痴了。
也不知究竟又这样坐了多久,送饭的小和尚不敢打扰,又没有人请的动他。
直至半夜,才见石韬精神恍惚的从大殿里出来/
饭菜没有动过,想必是伤心的全无胃口。
侍卫一路将他送进寝室,只听闻几声无奈的叹气。
一时间似乎连寺中的僧人都因石韬郁郁寡欢的情绪变的压抑不堪。
寝室中并无特别奢华之处,但却也不失雅致。
寺里特别备了安神的香熏在屋子里,石韬倒在软榻上,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那晃着的白影引他过了小桥,便没了踪影。任凭如何呼唤,再不见他出来。
望着身后缠绵不断的河水,石韬惘然了……
“子杨……子杨……你不要我了吗……你要我以后都是一个人吗…………”
“怎么会呢……三殿下……你马上就和他团聚了!”
石韬神志有些模糊,听闻有人站在他身前说话,清醒了大半,头却十分疼痛。这才反应过来,心中暗叫不好。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善闯我的寝室,来人!来人!”
见他这模样,那几个身着夜行衣的人不禁笑起来,外面石韬的人早被杀光了,至于寺中主持,那是他们的人。石韬
知道凶多吉少,趁虚张声势的空挡,一翻身从榻上跃下。抽出腰间佩剑,便要杀出去。
怎耐方才一觉睡得他天混地暗,一阵眩晕,石韬只能以剑尖支地,头痛欲裂,煞时间那股莫名的哀伤又涌上心头。
“三殿下,对不住了!”
石韬黯然,已经来不及了/
那黑衣人一剑刺入他的心口。
石韬双目圆睁,说不出的悲凉恐慌。
“杨柸!你敢违抗太子的命令!”
“人已经死了……还说这些做什么……大家弟兄一场,何必计较。接下来我们再一道道行刑不也一样吗。”
一行人纷纷皱眉不语,太子要他们做的确实过分,杨柸如此,石韬少受了许多罪。他们也能安心些。
片刻,有人开始动手。
当夜,回去复命领赏的人中惟独不见杨柸。
兄弟放他一马,他也捡回一条命来。
次日清晨,石虎接到石韬遇害的消息,勃然大怒。
尸首运到宫中,连亲信太子的官臣见了都落泪不已。石韬死的极惨,被人挖目掏心,并割去了舌头。
石虎心力憔悴,十年前一个石邃已经让他痛苦不堪,而今石韬又落到这般下场,他对石宣失望至极。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石宣野心勃勃,早已昭然若揭,但石虎即有意传位与他,就是希望宫中不要再生事端。不想他还是如此心狠手辣。
比起当年的石邃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早宫中便将石韬的死讯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杜皇后伤心欲绝,昏迷不醒。太子借口探望,所以百官都去吊唁,惟独不见他来。
城外跪满了要皇帝为三殿下沉冤的将士。宫中那些受过石韬恩惠的官员也愤愤不平。想来多亏当初李子杨会拉拢的
都是些正直不恶的人。明知道人去万事空,竟无一人倒戈向太子。
石虎不想追究此事,皇位之争,从古至今都是一样的残忍。
他已经失去了两个孩子,不管石宣如何,他都下不了手。
“皇上!臣请命亲自彻查此案”
“皇上!三殿下生前待我等不薄,为人宽厚,而今竟遭如此毒手!臣请陛下明断!”
群臣愤起,两派互不相让,心知肚明皇帝是徇私袒护,太子一党借题发挥,豪不示弱,而只有少数人沉声不语。
石虎被逼的几欲发疯。
“都给朕下去!朕什么也不想听!人已经死无对证!谁敢再查,朕就将你们全斩了!”
大殿门外哭声连绵,不知是谁,将石韬的妻妾都放了进来。殿内臣子一半跪在地上,外面如此情景,这些人惟恐颜
面,仗着人多,竟欲抗旨。
石虎本对石韬心怀愧疚,但看这情景,一股怒气无从发泄。当真就要把几个力柬严查的官员拖出去砍了。
侍卫连拖带拽,瞬间有人慌乱起来。
好在此时有人喊了一声。“陛下!且慢!”
声音不近不远,却是从那大殿之外传来。拨开众人,没有一个侍卫敢上前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