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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工地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叶涵还是凭着直觉一眼就认出了吴若旸。式样简洁的黑色皮外套，深卡其色长裤，精神的短发，没有任何首饰。干练，挺拔，这就是叶涵对她的第一印象。虽然电话里已经领教过她的冷漠，但当这座冰山就立在面前，叶涵还是没来由地心里发怵。
大门口的保安也被吓了一跳，急忙赶过来。苏婕走上前向他摆摆手说：“没事。”
吴若旸走近了些，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叶涵。浅咖啡色的风衣包裹住她玲珑的身材，黑色紧身长裤完美衬托出她修长的双腿。不施粉黛的清秀脸庞还透着些不自信的生涩表情，乌黑的长发如瀑布一般静静垂下。
“叶经理？”吴若旸微微愣神，也不知此时心中的惊讶和惊喜哪个更多些。
“是。”叶涵有些不自在，抬起右手把遮在脸侧的头发别到了耳后。刚才下了出租车就一路小跑往佰世大门口赶去，这时胸口还起伏不定。
吴若旸本来面若冰霜，此刻稍微缓和了些。“没吓着你吧？”
叶涵努力摇了摇头，脸上带着歉意笑容，“不好意思吴经理，我来晚了。”
吴若旸扯掉右手的手套，往前一伸：“Esther，吴若旸。”
“Annie，叶涵。”叶涵也赶紧伸出右手，两人象征性地握了握。
还没等吴若旸介绍，苏婕就露出阳光般的招牌笑容对叶涵说：“Hi！我是销售部经理苏婕。”
“苏经理你好。”叶涵和苏婕也握了握手，苏婕看上去显然比吴若旸要热情的多。
“叫我Helen好了。”苏婕细细打量着叶涵，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叶涵瞥了一眼吴若旸的车，小心地问：“你们正准备出去吗？”
“我们要去趟工地，”吴若旸顿了顿，思索片刻接着说道：“要不你也顺便去看看，方案的事路上说。”
“嗯。”叶涵点点头，总算松了一口气。
叶涵跟着苏婕一起坐到后排。车子开出大门，吴若旸打了电话给小夏告诉他已经接到叶涵，让他先下班，然后就不再说话。实际上大部分时间是苏婕在和叶涵讨论方案的事。苏婕详细描述了一遍昨天下午和助理在和泰工地看到的情形，叶涵微微皱着眉认真听着，不时点点头。而吴若旸只是安静地开着车，如非必要绝不插话。
吴若旸开车的风格和她交代工作一样，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面部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双唇紧闭直视着前方，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随意地搭在排挡杆上。
虽然看不到她的正脸，但前排驾驶位传来的无形压力仍然让叶涵感到坐立不安。她不敢看后视镜，只是偶尔目光会随意地扫过排挡杆上的那只手。十指纤细，骨节分明，手背上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看似伏卧在平原上的河道，一条条或笔直静默，或蜿蜒奔腾。
“听说这份方案是你写的？”苏婕扬着眉，流露出欣赏的语气。
叶涵不太擅长应对别人的夸赞，只低下头笑了笑，说：“还有其他同事的功劳。”
阳光已经不太刺眼，但吴若旸还是取出墨镜带上。隔着深色的镜片，她不时朝后视镜瞟去。在机场拍的那张照片又清晰地浮上脑海，角落里的那张侧脸此刻竟然那么生动地映在眼前，过分的真实反而让人感觉如同置身梦境。
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仅仅一个背影就能轻易捕获自己的目光，这个女孩看上去并没有什么致命的吸引力，只不过简单、清爽，甚至没有骆薇那么迷人。吴若旸微微摇了摇头，在心里对自己莫名其妙的念头狠狠嘲笑了一番。
车窗外两排行道树飞快地向后退去，斜斜的影子投向车内。吴若旸放下遮阳板，暗自叹了口气。眼下时间紧迫，无论如何，都只能逼着叶涵在三天之内完成一套新的方案。
日落时分，车子沿着环湖路来到一处背山面海的开阔地带，岸边就是佰世新盘的工地。叶涵向车窗外望去，果然是个风景秀丽的好地方。尽管横在眼前的还只是个灰头土脸的工地，但那座即将闪耀发光的未来之城，却已渐渐在脑海中清晰起来，在金色暖阳的照耀下比效果图中真切百倍。
车子开进工地入口，沿着铺设完毕还没有打扫的溅满泥浆的主道，一路来到中心地带宽阔的广场上。面前高高耸立着一栋即将封顶的大楼，这是佰世集团自己经营的五星级度假酒店的主楼。旁边五层高的裙楼也快要完工，一楼和二楼将被划定为案场销售中心。
下了车，苏婕直奔案场临时办公室，吴若旸则带着叶涵来到广场西边的一片坡地上，这里地势稍高，可以大致观看工地全貌。
工地热火朝天的景象叶涵也见过不少，不过这么大的工地倒是头一回光顾。整个项目恰巧处在湖畔景观最佳的位置，前方是渺渺碧波，背后紧靠着绿树青山。站在狭长形工地的一端，遥看另一端，远得就像在天边。
根据规划图来看，项目正前方是休闲区，沿着滇池的岸边线延伸出一个漂亮的月牙形。中间是错落有致的商业区，商业区环抱着一座五星级度假酒店和两栋公寓、一栋写字楼。再往后是嵌入了不同功能区的别墅住宅区，渐渐随着地势的升高而爬升，像是一级级巨大平缓的阶梯。
吴若旸给叶涵详细介绍了项目的进展情况和施工进度。不知不觉，夕阳已经隐没在西边的山脊之下，二人缓缓往回走。
“叶经理，如果要你在三天之内拿出一套新方案来……”吴若旸锐利的目光向叶涵投去。
“三天……”叶涵微微一怔，这哪里是征询意见，甲方的要求如同圣旨。她思索了一会，抬头看着吴若旸说：“我手上倒是还有一份半成品。”
“哦？”
“本来我准备提交两套方案在公司内部讨论，但是时间太紧，有一套只做了一半就放弃了，最后只提了‘悦城’那套。”
吴若旸稍稍松了口气，总算还有套半成品，半成品也总比从头来过要好。
“其实我自己更喜欢没有完成的那一套，不过……”叶涵偷偷瞥了一眼吴若旸，“吴经理，三天时间会不会太紧了点？”
“没办法，项目进度不能耽误。”吴若旸抬手看了看表，“今天是九号。周一，也就是十二号下班前，我必须见到方案初稿。”
沉吟片刻，叶涵点点头：“嗯。”这套新的方案将是她在昆明所面临的第一个挑战，自然不能轻易服输。
将叶涵送回酒店后，苏婕坐进副驾驶座，盯着叶涵走进大堂的背影看了好一会，然后转过来笑嘻嘻地对着吴若旸说：“我看这姑娘不错，适合你。”
吴若旸瞟了一眼大堂方向，回过头发动车子，漫不经心地说：“她不是我的菜。”
“难道你喜欢骆薇那一型？”
吴若旸勾了勾嘴角，踩下油门。“都不喜欢。”
阳光明媚的好天气，这是在昆明醒来的第一个早晨。叶涵把长发理顺，向镜子里的自己奖励了一个淡淡的笑。她走到房间的阳台上推开窗，冷冽的寒风带着清新的空气漫入室内。昆明的冬天昼夜温差有时接近二十度，中午温暖如春，清晨和夜晚却是寒意逼人。
望着眼前完全陌生的城市，呼吸着不一样的空气，疲惫不安又再度爬上她的眉梢，但同时心里却夹杂着一丝兴奋，一种全身心投入工作迎接挑战的兴奋。等到纷乱繁杂的头脑稍稍清醒一些，她打了个寒颤，把窗户关上，隔开窗外车流和闹市的喧哗声。
在笔记本电脑里，叶涵找到一个几乎要被遗弃的文件夹，打开里面一份未完成的方案。第一页写着“案名：待定”。
周末的两天时间，吴若旸依旧泡在公司，忙着忙不完的工作。她没有给叶涵打电话，尽管对叶涵的新方案能否顺利通过，甚至能否按时完成都心存怀疑，她还是忍住了不去催促。但时不时她会拿出手机来看看，甚至宁愿接到叶涵求助的电话，她已经做好准备亲自动手帮叶涵完成方案。可是电话铃声一直没有响过，一向沉稳的她也开始有些焦急不安。
叶涵当然不肯给吴若旸打电话，虽然吴若旸说过有任何需要尽管开口，但她能感觉到吴若旸对自己没有信心。她明白在工作中，不管是面对甲方还是自己公司的同事、上司，要想赢得信任和尊重，只能靠自己去争取。于是整整两天，她没有踏出酒店一步，一个人埋头写方案。
周一下午，吴若旸不知多少次抬眼去看桌上的闹钟。小巧的纯白色圆形闹钟，钟面十分简洁。只有在周围完全安静下来的时候，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