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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血。
果然是大出血，下车结账的时候简妍付了七十块，心疼得脸都绿了。我为了缓和气氛，干脆嘲笑她：“都说了回去吃饭就好啦，你非要洋派，吃什么印度飞饼嘛。”
“我听说很好吃所以才想带你来尝尝的啊。”简妍委屈地嘟着嘴，看得我忍俊不禁。
“好啦，快去找位子吧。”我拍拍她的手臂，眯眼笑了笑。
她皱了皱鼻子，笑得一脸得意：“一早就预订位子了，你以为我傻啊？不预订到这个点儿，你就是X哥（国家主席……）来了也要不到位子好吧？”
“知道啦知道啦，你厉害。”我赶紧推着她往里走。
简妍素来得瑟，订了个窗口的位置，坐在窗口可以看到外面车水马龙，一派繁华盛景。
“跟你说多少次了别咬手指，多脏啊！”
简妍在桌子底下踢我，踢得我一下子把已经塞进嘴里的拇指又缩了回去。我有个坏毛病，但凡想心事就爱咬手指，这是个相当糟糕的毛病，因为每次想完心事后我都会发觉手特别疼，原来拇指早被我无意识得啮破皮了。
我尴尬地笑笑，望向窗外。
“说吧，今天去公司都干些什么了？”简妍又踢我一脚，轻声问我。
“辞职。”我咬咬嘴唇，“不过，她没批准。”
“没批？”简妍瞪圆了眼睛，片刻后嗤一声，“哼，我就知道她对你没死心。”
“你想多了。”我在心底暗暗地叹气。要说放不下也该是我即墨思归而不是她苏曼吧。整个一下午我都心神不宁，只要一在她身边我就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做任何事情，到底是磁场的错还是情爱的因果我心里有数，这个面子，我死撑不起。
“我哪里想多了？”简妍冷笑，“我都能猜到她会怎么和你说。我问你，她是不是跟你说合同签了，所以不可以提前辞职？”
我不吭气，简妍又道：“思归你别傻了，她这么说就是吓你，吓你这种老实孩子罢了。”
“你希望我辞职吗？”我不知怎么地突然问出这么一句，对面的简妍闻言明显一怔。
“为什么这么问？”她皱着眉头，似问我，却又似只是在自问。“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害怕你继续在她身边工作会再被她骗走，可是，我又害怕你真的辞了职，你就回老家了，不在这里了。”
唉……我更深地叹了口气，在心底。默默看着窗外渐渐涌上的夜色，一盏一盏相继亮起的街灯。苏曼回家了吗？我悄悄地想。她一个人在公司加班，没有人陪着，没有人看着，没有人提醒她吃饭，也没有人给她倒热水。她忙起来的时候根本就什么也顾不上。她饿了吗？渴了吗？她回家了吗？还是，仍在办公室默默看着文件？
“思归？思归？”简妍的声音越来越大，渐渐拉回我弥散的思绪。“你想什么呢？我叫你三百遍了！”
我这才蓦地发现面前多了个印度人模样的服务生，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两位小姐需要点什么？”
“叫你点餐啊。”简妍提醒我。
我的思绪却仍是无法分离出来，眼睛很快又望向窗外，然后，瞳孔蓦地一紧。
半空中一绺一绺的银丝密密匝匝地洒落，稠密如发，而街灯下的人们蓦地匆忙起来了，啪啪地在雨中奔跑着。外套盖着头，是手拉着手的小情侣；一个紧抱着另一个，是妈妈们与年幼的子女。
下雨了……我的心一阵阵地揪着，顾不得简妍疑虑的注视蓦地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已经删除掉，却早已铭刻在我内心的电话号码。
“喂！”我的声音是抑制不了的急切，电话那头的苏曼和我身前坐着的简妍，大抵，都被我吓到了。“你还在公司吗？”
“在，怎么了？”苏曼的声音依旧平静，却隐隐透着点我不太懂得的……释然？
我突然便说不出话来了，紧紧地捏着手机，眼睛却越来越胀，越来越疼。“没……没事！”我咬着牙，挂了电话，然后猛站起身来，因为动作太快甚至撞到了等待点餐的服务生。“我有点事先出去一下！”
不等简妍答话，我已然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冲进街对面的超市买了一把雨伞，排队结账的时候生平第一次死赖着脸皮插队，以自己只有一件商品为由请求先结账。顾不上别人鄙视的眼光，我拿着雨伞便再次冲进雨中。
“思归！”简妍追了过来，瞪着被雨丝弄得满头满脸，狼狈不堪的我。“你到底有什么事啊！”
我不答她，使劲地挥着胳膊。下雨天不好拦车，前后来了几辆都是有人的，好容易才等到一辆空车，我二话不说便拉开车门钻进去。
“等等我！”简妍气吼吼地跟了进来，掏出面巾纸就要给我擦脸。“你胡闹什么啊！”
我使劲吞咽了一口，报了公司地址，随即感觉到身边的简妍半边身子一僵。“呵。”她冷笑出声，正擦着我脸上雨水的手也随之顿住，一团被浸泡地皱巴巴的面巾纸掉了下来。
“原来真的……什么都有命。”她低声道，“你舍不得她。我舍不得你。你想给她送伞，我却在担心你生病。呵，笑死人了……”她冷笑着，断断续续地，“真他妈好笑。”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什么，担心苏曼心疼苏曼的念头却大过了一切。我知道我伤害了简妍的心，可是，即便伤害全世界我都不能抛低了苏曼的存在。我担心她，我痛惜她，我那么那么……舍不得她啊……
车子走过一条条陌生的街道，陌生的风景，我的眼睛如揉进了满满一把的涩沙。简妍一直沉默着，整个车子里便只能到沙沙的雨声。不知开了多会，我伸手抹一把车窗，蓦然发现公司大楼已然在望。
我飞快结账下车，简妍跟了下来。“你上去吧，我就不去了。”她的眼圈红红的，头发淋湿了，几绺贴在了额上，看起来愈发显得一张小脸楚楚可怜。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我想不到别的话能表达我内心满满的不安与歉疚。
“呵。”简妍只是笑笑，摆摆手，“去吧。希望你如愿以偿。”
我转身便跑，拿着伞也不知道撑，任由雨水打在头上脸上，视线都被洗刷地模糊了。
苏曼的身影隐隐在望。
“苏——”我在停车场站住脚步，然后，看到苏曼和一个男人并肩走了过来。男人一身精干体面的西装，温文儒雅，高大俊朗，一手撑伞，一手搭在苏曼的肩上。
一声苏曼就这样生生碎在了喉咙里，手上的伞也落在了地上，水花四溅，弄湿了裤脚。
我一动未动，看着那车子在距离我不到两米的地方开了出去。雨意越来越大了，淋得我从头湿到了脚，从眼凉到了心。我呆呆站着，脸上急速下滑的液体，早已分不清是雨水，抑或其它什么东西。
蓦地，我听到急促的刹车声，然后，是砰砰的开门关门，尖锐而笃笃的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的声音。
“思归？真的是你？！”
一道熟悉的女声穿透雨水的阻隔撞进我的耳膜，所有的思念所有的委屈所有所有好的坏的情绪都在这一刻极地爆发，我扬着脸看着那推开男人的伞和我一样站在了雨中的女人，我的苏曼。眼眶阵阵发烫，泪水无法抑制地，大颗大颗涌出眼眶。
创可贴早被冲掉了，伤口阵阵地刺疼，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此刻的自己有多丑，多狼狈！可是苏曼不会嫌弃我，我知道，我就是知道！她看着我的眼神，温柔地就像游子心中那弯十五的月亮，干净而温暖，细腻而柔情！
苏曼弯身捡起我掉落的伞，快速撑了起来，一把便将我拉到了她身边。我见她要拉我去车上，忍不住微生了退缩之意，谁知才只是一动，便被她用力捏住。她瞪着我：“跟我回去！”
才微一张口，她便斥我：“闭嘴！什么都不准再说！”
我的脑袋好烫，晕晕乎乎，被她半拉半扶着弄进了车子里，在视后镜里迎视那讨厌男人眼神的研判。
“叡庭！”苏曼道，“对不起，晚饭我不去了，麻烦你送我回家。”
“啊，不去了吗……”男人眼中是无法掩饰的失落与不解，犹然不甘地建议：“没关系啊小曼，我先送你回去换衣服，餐厅我们可以晚点再过去的。”
“不了，我身体不太舒服。”
“……好吧。那，改天？”
苏曼坚定而不留余地的拒绝令我紧绷着的心情得到了片刻的舒缓，我终于能够放松身体躺了下去。当着那男人的面，我厚着脸皮躺到了苏曼腿上，然后自嗓子里发出猫般的喟叹，好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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