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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去看时却见那人衣衫不整,状似疯狂地满地乱蹿,跟着就有几名天罡武卫出来将那疯子抓回去营帐里头去了。她随手抓了个身边的人问那是什么,却换来那人一个鄙夷的眼神:“这都不知道,怎么做医生的?也难怪你们治不好了,哎。”
丁妙棠这一下来了劲,猜这正是个绝好的机会,追问道:“我昨天刚到的,却不太清楚。你能同我说说么?”
那人仍是一副瞧不起的神色,道:“小姑娘家的懂什么?当日我们攻上西昆仑高地的时候,那些恶狗黔驴技穷,明知道是个输还是要垂死挣扎。我们有些兄弟一时不慎,中了他们这毒药的暗算,就成了这副模样。”
他见丁妙棠听得极是认真,嗤笑一声道:“这毒也不知是什么方子做的,因此配不出解药来,愁了好些天了。你这黄花大闺女的模样,还是再将息两年吧。”
丁妙棠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推开这人就往那关着病人的大帐子走去。她对门口的天罡武卫略一施礼,道:“敢问若我有法子解他们的毒,却该告知于哪一位?”
天罡武卫还不曾回她,帐子里就传来一个沉静的声音:“如有妙计,请进就是。”
她原本气势汹汹想先声夺人,这说话的人却是平静自持的如一潭深水一般,立时将她的气焰熄了下去。丁妙棠掀开帐门走了进去,暗道这帐子里的却不知是何人物。
她先看到帐子里头横陈着七八张榻子,上边的人都被麻绳给捆得结结实实的。最里头有一张案几,后面端坐着一位一身烟墨色长衣的医者。丁妙棠见了他的服色,先自心里一惊,心想自己这不是做贼的遇到了祖师爷么。但她见那人不说话,只能希望万花弟子众多,愿这人记不过来,当下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那黑衣医者见到丁妙棠一身万花服色,似也小小吃了一惊,他沉默一会,问道:“你年纪这般小就已来了浩气盟,却不知尊师是哪一位?”
丁妙棠听他这样问,想自己应是没露出破绽,立刻将自己所知所有关于万花的事情梳理了一遍,小心答道:“弟子叫做丁妙棠,师从药王孙思邈,乃是杏林门下。”
黑衣医者凝视了她一会,才缓缓道:“小小年纪,已入药王门墙,难怪有如此胆识。”
他口中称赞丁妙棠,眼神却有些迷蒙,游移到了其他地方。丁妙棠斟酌一会,壮胆问道:“弟子却不曾听起同门提起先生您……敢问您是哪一位师叔师伯,该如何称呼才是?”
黑衣医者淡笑起来,其中却有几分苦涩之意:“自我离开万花谷,大约也有二十年光景;无人提起,也是应当的。你也莫将我当做甚么前辈叔伯,只跟着他们,称我一声瘦梅先生就好。”
丁妙棠听他语气平淡,其下却有掩不住的怅然之意,虽然自身算不得万花弟子,心中竟也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叙旧已毕,瘦梅先生一转话锋,道:“既是杏林弟子,相信药理之上定然有一番独到见解。依你之见,这毒物却该如何解得?”
丁妙棠来这里原只是想一逞本事,混个脸熟,却不想到了瘦梅先生眼前,不知怎的竟生出了几分同门亲近之意。这一下瘦梅先生问她解法,她只觉得仿佛是一场病症考试,心下居然起了些许紧张。她定了定神,俯下身去,替榻上的病人诊了一会脉象,又试了体温,道:“依弟子之见,眼生幻象,癫狂喜悦,应是曼陀罗之毒;而血脉贲张,脉象极为兴奋,则应是黄杜鹃引起的。”
瘦梅先生不喜不驳,仍是平平淡淡地道:“致幻药物,除曼陀罗之外更有许多种,如乌头,莨菪,天仙子,苦杏仁等。活血的药草,更是数不胜数。为何你却断言是曼陀罗与黄杜鹃呢?”
丁妙棠笑道:“弟子自是不如先生精通药理,可跑腿之事,做的定然要比先生多一些。昨日弟子在这昆仑山中采药,恰好见到这营地后边的落日岭上,种着大片大片的曼陀罗与黄杜鹃。因此看了这病症,第一便想到这两味药了。”
瘦梅先生却没料想到她的答案是这个,笑道:“真是后生可畏。我这把老骨头,想是太久没动弹过了,无怪乎苦思而不得其解。”
丁妙棠附和着他,心里头却有些过意不去。这位先生若是知道她此行是来将他们搞垮的,却不知是否还会对她露出这样和善的神情?
但她想到重伤之后至今仍在榻上的肖药儿与康雪烛,那一星半点的善念转瞬就被压了下去。
四
若是丁妙棠知道谢一心在做些什么,只怕她当场就要气死了。
丁妙棠在营帐里头挖空心思和瘦梅先生套近乎的时候,谢一心只是溜出营去,四处闲逛了一番。
冰血大营里依然洋溢着胜利的喜悦,因此守备也算不得特别严格。谢一心在各营之间穿行,倒也没什么人来管他。他总觉得自己是来找些什么的,但又想不清楚,只得四处走走看看,以期能想起来些。
他信步之间,忽地瞥见前边一个金色身影,着一袭滚着靛蓝刺绣的织锦长衣,负着一轻一重两把宝剑,心里不知怎的,竟跳了一下。但他定睛细看时,却也是个陌生身影,只是个藏剑山庄的寻常子弟而已,心反而较之前又沉了半分。
谢一心此时只觉得情绪不明不白地低落下去,但不知怎的,仍是忍不住要抬起头去看来来往往的浩气侠士。这个太高,这个太壮,这个这般老,这个实在嚣张,这个贼眉鼠目……总之都不对。他有些厌倦,便运了梯云纵功夫跃上一处山壁上的小平台,但仍是禁不住想往下头去瞧过路的人。他来来回回起起坐坐了许久,终于发觉自己四处张望,原来都只是在将那些身影与叶断城作比较罢了。若不是叶断城本人,无论这冰血大营里有多少人,只怕他也是觉得不顺眼不够看的。
他发现这事实时整个人却更为低落了。这感觉着实非常不好,他甚至怀疑起自己这般费心思想一条计策来打冰血大营,是否只是为了来寻一寻叶断城的踪影?他想了好一会,却当真想不到一条其他的理由。恶人谷变得如何却关他什么事,若不是想找个来浩气营地的机会,他却是为了什么要这样绞尽脑汁还要陪着丁妙棠装疯卖傻呢?
这认知几乎让他有些暴躁起来。叶断城当然应该在东昆仑高地的浩气本营才对,为何他明知如此仍是忍不住要在这里寻找他的踪迹呢?而他为何又无法控制自己的脑子呢?那里头时不时地就跳出来一个叶断城,时而是他渺渺的笑容,时而又是近在咫尺的眼帘,有时又变成了居高临下俯视他欲语还休的神情,偶尔也会出现曾经在他怀里的,线条优美流畅的脊背。他简直有些恼怒,却不知道这怒火由何而起,又该找谁来算账。也许该怪叶断城?可这一个月来他连一眼都不曾见他;若是怪他自己,可这放任他与不愿让他去想叶断城的人,也恰好都是他自己啊。
他看了一会,忽然又觉得那些身穿金色织锦衣裳、负着两把宝剑的藏剑子弟们格外的碍眼起来。若是把不相干的那些人都除掉,没有那些同样也披着金灿灿的皮的家伙们来混淆视听,那是不是就能看到他想找的那人了呢?
他一会儿想起叶断城的身影,一会儿眼睁睁地将视线里的每一个人都与那脑海里的身影作一番比较,一会满腔的不忿与焦灼,一会又是对自己的不满和抱怨,整个脑袋里头乱糟糟的,仿佛有许多不同的声音在吵吵嚷嚷,直吵的他后脑勺隐隐生疼。他平日里行事都是不假思索,什么时候被这样多事烦了心去,因此根本想不到什么冷静的法子,只能放纵这些想法自己狂奔起来。
这乱糟糟的洪流渐渐汇聚起来了。他的头依旧很痛,但有一个清楚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在他的心里一点点地响亮了起来。
想见叶断城。
想见叶断城,尽管谢一心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才有这古怪的念头,也不知道见他是为了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他只知道,若要这嘈杂的声浪平息下去,他想得到的唯一一个法子,就是去见叶断城。他只觉得,若能见到叶断城,这一些疑问,大约都能得到解答。
他似是突然想通了一个棘手的问题,十分释怀,跟着就猛然站起身来,没一分犹豫地回营去了。
谢一心以为自己已在外头蹉跎得够久,却没想到丁妙棠比他更要夸张,到亥时才姗姗归来,还满面喜色,真是一幕难得的奇景。她似乎也解决了什么为难的问题,眉宇间一派轻松欣慰,但看见谢一心时,斜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