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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有个马高镫短,我绝不能袖手,你看怎样?你就高高手把我放了就得了。这事你知我知,身边连第二个人都没有,你怕什么?
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堵墙呵,我说这话有没有道理?”房书安一听:“这小子是怕了我了,这叫邪不侵正。你心里有鬼所以说软和话。”房书安鬼点子更多,低着大脑袋琢磨一阵:“嗯,你的话有一定的道理,那你说咱这买卖怎么做?将来报恩未免太远啦,我要活不到那时候怎么办?我打算来个现得利。”
“行,现在我就给你钱如何?”
“给多少?”
“不知道。我倾囊而赠,有多少给你多少。”王顺把偷来的那包拿出来往地下一放,打开包袱皮儿一过目,不少!黄的是金子,白的是银子。他跟房书安说:“房爷,多了我是没有啦,要有,我绝不吝啬。看见没?这一包全给你,能不能放我逃走?”
“那是多少?”
“一千来两吧。”
“太少点儿!真格的买条命才花这俩钱儿?”
“房爷,你别逼得哑巴说话呀,我走得仓促,身边没带巨款。这么办,将来我给你五千两白银补今日之情你看如何?”
“这可是你说的呵!好吧,咱这人最讲理,你把那包儿给我扔过来。”
“哎!”王顺把包儿包好,因为俩人离着挺远,房书安不往跟前来。王顺把这包儿拎在手里一捉摸:别上当呵。“我说房书安,你给我起个誓,我要把这银子给了你,你还追不追我了?”
“你这人怎么不相信人呢,姓房的最讲义气,大丈夫一言出口如白染皂。你要把银子给我,要不放你,将来我死在乱箭之下、车压、马踩,不得善终。”
“行,够意思,接钱!”王顺把这包银子扔给了房书安。房书安用刀尖儿挑过来,也没过数就把它围在自己身上。等房书安围完系好,王顺一笑:“房爷,青山不老绿水长流,他年相见我一定报恩。姓王的走了!”
“等等,你往哪儿走?”
“这个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知道,王顺哪,你跟我走得了。我把你带到开封府,包相爷有三口铜铡,那狗头铡可快哩,我把你塞里头铡了得了。”
“唉!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这钱白花了?”
“放屁!你他妈的这钱是偷来的,不是你的。再说回来,你就是万两黄金也买不动开封府的官人,房大爷铁面无私岂能受贿!方才我使的是烟泡儿鬼吹灯。小子,你跑不了!”
“哦呀呀,姓房的你损透了,难道你方才起的誓不算了?你就不怕应誓!”
“爱怎么就怎么,我活这么大早腻味了,车压马踩,爱干什么干什么,我全不在乎!小子,你跟我打官司得了。”把王顺气得头发昏,眼前金花乱晃。心说:我算叫他把我调理苦了,本来就没路费,都叫他诓去了。“王大爷我也豁出去了,临死前我也叫你有个受不了,哪里走!”王顺提刀来撵房书安,房书安比兔子跑得还快,进树林就跑了。
王顺这次追是勉强的,追了那么一会儿,一想算了,我一定得把这冤魂摆脱了,一会儿天亮可就来不及了。王顺照旧跑,房书安照旧追。王顺这回是头也不回加快速度,房书安就撵不上人家了,眨眼之间消失到黑夜之中。房书安一直追到第二天日头升起也没找到王顺的影子,他心里凉了半截儿,断线儿啦,白追了一晚上。
怎么办呢?再往头前看看,实在没有就回山复命,起码可以叫干老儿顺着这个方向追王顺。但他转了一圈儿,看这地方十分眼生,从没来过。这回就放慢了脚步,因庄稼地里有人干活了,大道上男女老少牵驴赶车的、赶集上店儿的已经陆续出现,他再那么跑就太不像话了。
房书安把小片儿刀也收了起来,一边擦汗一边往前走。没走三里地,前头是个大镇店。镇口埋块石碑,上刻着“蒋家坨”三字,嚄!这地方叫蒋家坨,唷,不小啊。
他过了石板桥进了镇店,一看,少说也有五百户人家。房书安想:王顺肯定躲到这儿来了。
房书安不清楚,他现在已经进湖南地界,再往前走不远就是洞庭湖和长江,这个镇店就离大江不远,镇店东西一趟大街,南北的买卖商和住户,周围环绕着青山,景致非常优美。但房书安心乱如麻,哪有心思观看风景?他低着大脑袋一捉摸,这王顺不定猫到哪一家,我得想办法把他抠出来,抓住以后往干老儿面前一献,他老人家得多高兴!我也算投奔开封府之后立次大功。
他打定主意进了街。这一阵有的买卖开门了,他看小十字街路西有个饭馆叫三仙居,刚挂上幌子,才觉得有点饿和乏,老肠子跟老肚子直干仗,“咕噜噜,咕噜噜,”,“骨儿呱,骨儿呱”房书安想:这两天就没吃好饭,昨儿一天就光顾打仗了,水米没沾唇。心说:我先进饭馆把肚子填饱了,了解了解本地情况然后再说。就这样他迈步进了三仙居。这买卖刚开门,他是头一位顾客。
伙计把桌子都擦完了,回过头来打招呼:“唷,大爷您早!请坐吧。”
“嗯,好说好说。”房书安找了个把窗户的座位。
伙计又擦抹桌案,摆上吃碟儿筷子问他:“大爷想吃点儿什么吩咐下来吧。您是头一位,厨师一高兴给做点儿可口的美味。”
“都有什么哪?”
“呵,我们三仙居是大饭馆子,蒋家坨首屈一指。什么都有:天上飞的,地下跑的,草里蹦的,水里浮的,煎炒烹炸样样俱全。”
“用不那么麻烦,你随便掂对掂对,冷荤热素,拣那最拿手的给我做来。”
“好,您用多少酒?”
“多了不要,半斤。”
不过可要好酒。“您放心,咱们有自制的“开坛十里香”!”
“就是它吧。”伙计告诉厨房准备,房书安利用这机会往椅子上一靠,觉得昏昏沉沉身上有点乏,他知道这是没有吃饭的缘故;另外,几天也不得休息,眼睛发涩。这时街上买卖陆续开张,行人也逐渐增多,唯独没有紫面金刚王顺。可又一想:即便王顺出现了我怎么抓他?没有人家能耐大呀,我得想个好办法。
他正在胡思乱想,伙计把菜逐渐端来,老房用鼻子一闻:真香呵!大概是饿了的缘故,房书安低着大脑袋拿起筷子吃起来。这阵儿酒也烫好了,他一边喝着一边吃。用眼睛打量这屋,还真不小,他坐的是散座,靠里边一趟五个单间是雅座,帘儿都没挂。
他想:这小地方还真有这么阔气的饭馆,对,我有钱哪,讹王顺一下就有一千来两银子,这回我得肥吃肥喝补补身子。想到这儿他掂掂银子包不由得高兴。
房书安这人挺爱小,平日很节俭,一个错钱舍不得花,如今发了个小财真是喜出望外,腰板挺着,晃着大脑袋吃上了。这时候饭馆客人陆续就来了,前前后后也有二十几个吃饭的,他一边看一边闷头吃。
正在这时候,就听外边铴锣一响走进一个盲人来,这是个大个老头儿,腰有点佝偻;脑袋都秃顶了,就后脑勺儿有那么一百多根头发,把它拢在一块儿梳个小疙瘩鬏儿;大草帽在身后背着,斜挎着个黄布兜,油渍麻花,上边还有几块补丁;这兜子鼓鼓囊囊稀里哗啦直响,也不知道里边揣了些什么,手里头拿着小铴锣,右手拄着杖;往脸上一看是个瞎子,光有白眼珠没有黑眼仁。
这老头儿跌跌撞撞进了饭馆。伙计赶紧迎上来:“老爷子慢点、慢点,往这儿走,要用饭不?”
“啊,闻着香味啦,这不是饭馆吗?”
“这叫三仙居。”
“就冲这名儿来的。有闲座儿吗?”
“您请到这儿”
“不不,我自己找张桌儿。”别看他看不见,他还挺爱挑剔,拿着棍子戳戳打打就戳到房书安这儿来了。“这桌子有人吗?”
“有一位。”
“就这儿吧。”拉了把椅子坐到房书安对面,把明杖、铴锣儿都放下来。
房书安这阵儿吃个不大离儿,肚子有点底儿了,抬头瞅瞅这老头儿,那脸大概有一个多月没洗了,衣服不错,但是挺脏,袖面儿挽着,露出那胳膊,青筋暴出,瘦得不像个样子了。
老房心中暗想:人生一世穷富不等,这盲人多可怜呵,还敲个铴锣,甭问这是跑江湖算卦骗人的。他是个绿林人,对这行当还能不了解?但他不认识,自己还闷着头在这儿吃着。
这时伙计给房书安端上四喜丸子、红烧大鲤鱼:“大爷,您菜可齐了,您尝尝这鱼的味道,天下绝伦。这是我们洞庭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