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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抚摸着巫女的脸颊,接着,便用沾满巫女鲜血的太刀抵住喉头。
守的眼前一片红色,分不清那是谁的血了。
女人的血,男人的血,还有惊呼着四散逃走的人群,忽然间,一切都光亮,散为月华……
庭院里静默如常。伴随他们的,仍旧是那一盆盆未来得及熄灭的幽兰的火。
仓桥青灯低着头,他有一阵子没有说话。
守想,还不如不要说话的好。
但仓桥青灯咬着牙,却还是开口道:“我自出身起,便有两位重要之人被夺走了。我本人并未慨叹过世间对我的不公,但是……如今这玩笑开得也过大了吧!”
笼目纹的八个角,忽地升起八枚符咒。
不知是何时埋下的,也或许本来就在这里。
仓桥青灯面对某个方向,把守拨往身后。
“请现身吧。”他不卑不亢地说。
“嘻嘻嘻……被现了啊……”山道的鸟居后,跃出一个小孩,“是啊,也难怪,都已经……好久不见了啊!”
那张腐烂了一半的脸,守是认得的。
不就是失踪多时的伊诚光的尸体么?
55第五十章、月光
“伊诚……光?”
伊诚光已经死了;他的死魂和大地上所有的死物一样;在冥王的面前回归了冥界,不会再回到人间。
所以;那个不是伊诚光。
顶着伊诚光腐败了的皮囊,那东西看似悠闲地在笼目纹外慢慢踱步。
昔日的影像消失,鼓点仍未停止。
鼓声一起,火焰一颤。
“这就是……你现在的样子吗?”“伊诚光”嘲笑道;“真是……难看……嘻嘻嘻……”
他的笑声犹如指甲在玻璃上刮擦一般,尖锐刺耳。
那或许是伊诚光尸体的声带已经腐败了的缘故。
“结界?就是……这么欢迎老朋友的……”他绕着笼目纹踱了一圈;悻悻地说,“啧啧,……真失望……你已经……真的和人类没有两样了啊……”
“请适可而止。”仓桥青灯冷冷地打断他。
盆中的幽火倏然间窜高,那个东西向后一跃,退回了鸟居。
“该……适可而止的,是你才对,”他咧着嘴说,“否则的话,为什么要回到……这里?”
对于这具尸体,他的操纵并不如意,就连说话也是断断续续地无法连贯。
他的半张脸被幽火映衬,眼球早已干瘪猥琐,只在眼窝处留下一个黑洞。
他一张嘴,两排森森的白牙翻在唇外:“其实啊……你一直都看得见的吧?”
对守置若罔闻,他仅仅是在与青灯交谈而已。
而青灯默不作声。
“看得见的吧?记得的吧……自欺欺人地活了二十多年,只要你回到这里,就能想起来……你,到底是谁啊……”
他站在鸟居前,向空中张开双手,有如头顶的月已经入他怀中……
“是我的社会课老师,”守冷不丁插了一句,“也是朕亲选的恋人。”
“恋人?啊,是啊……”“伊诚光”舔了舔唇,“没错,你……也不是寻常人。”
“……”
“这具身体的灵魂……见过你……祈求过你……但是,你还是眼睁睁看着他死了……对吗?”
仓桥青灯抬起手,阻止道:“守君,不要在意他说的话,也不要回应。”
“冥王……哈迪斯吗?嘻嘻嘻……”
那个东西念出这个名字,欣喜地狂笑道:“像什么样子啊,就连神也是这副德行……可笑……真是可笑,哈哈哈……”
他很欢乐,是因为疯狂。
从头到脚,每一处肌肉都在为此而激动地颤抖。
守不悦想,这没什么好笑的,自己只是好好地站着而已。
“神的老师?”笑了一阵,那东西好像想起来了,“你知道站在你身边的‘老师’是谁吗?啊……你当然不知道……或者说……不完全知道……”
“住口!”
一声喝令,“伊诚光”的脚下浮现出晴明桔梗印,五芒星的五条线,恰好将他框在其中。
“看来是……已经做下准备?”那东西敛起笑容,愣愣地歪了歪脑袋,“不过可惜……这种东西对我没用。”
以他为中心,那枚透着月华的晴明桔梗印倏然转黑——仓桥青灯皱了皱眉,那是被污染的预兆。
从那东西的方向开始,笼目纹的第一个角崩坏了。
升起的纯白的符纸被染成墨色,继而是第二个、第三个……
神龛中诸多巫女的排位再一次哗啦作响,哭泣哀叹之声不绝于耳,且比刚才更为锐利!
昔日的假象再一次现出:一个个,每一代死去女人的身影逐渐浮现在刻着笼目纹的地面上。
她们或卧或躺,或倚靠在神龛边,从胸口涌出的鲜血向整个庭院扩散,依由地面刻画的走向,血填满了本应用于驱邪的笼目纹。
那些女人,她们的相同之处:每一位,即便死,也对着月睁大着双眼。
死不瞑目,向着月。
虔诚的祈祷,化为诅咒了。
仓桥青灯侧开目光。
“怎么是这种表情啊……”那个东西不满地说,“你是在同情,还是在憎恨?不要忘了,这个村子……一直在用活人献祭……你应感谢这些凡人,赐予了你生命……”
这个时候,如果那个十字架在手中就好了,守想,果然,比起符咒,还是信上帝比较实在!
无论怎么样,如果可以的话,快让那个家伙闭嘴吧……
“你记得的吧,在你当时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你所目睹的就是——刚才的情景!”
笼目纹腾起炫目的红光,直向当空的月色冲去!
……
“开目,”柯南说,“就是在这村中流传下的仪式。村中每一代的当主在出生时都必须接受这样的洗礼。”
“那种仪式要怎么做?”元太问。
加隆注意到庭院中一滩暗红的痕迹,那是由于常年不断的鲜血浸染才导致的颜色。
外表是神社的地方,其实是个屠宰场吗?
“让婴儿在刚出生的时候就自然地由月神赐福来睁开眼,仪式完毕,作为再下一任当主的婴儿就被当作神对待,一直到他成年继承当主之位,再由他的子嗣成为下一任的‘神’,向村中赐福。但是……主要是那个仪式……”
“那个仪式就是:由此任当主化为鬼,将本应回归月中的辉夜姬留下——当主杀死扮演辉夜姬的巫女,就是那样的仪式。而在仪式完成之时,被称为‘神’的子嗣也就自然而然地睁开了眼……”
柯南顿了顿:“换句话来说,因月神而赐福的婴儿,他一睁开眼,就正目睹了父亲在杀人。”
“鬼是不可现于人前的,杀死巫女的鬼抛弃了神的身份重新做回凡人,而把最纯净的心灵留给尚在襁褓的婴儿……本来,这寓意应当是很好的……如果没有生谋杀的话。”
绕过山,向山的那一面走去——犹如被平整地削过,山的另一侧是悬崖。
“米诺斯,小孩子还是不要看这个为妙。”加隆严肃地提醒。
米诺斯扶了扶帽子,把还未走过来的元太和光彦拖到一边。
头顶正上方的月色如旧,照亮崖下隐在树丛间,那层层叠叠灰白的枯骨。
都是被杀死后,从山崖上抛下的巫女的尸体。
“被歪曲的信仰催生出的东西,还能被称作神吗?”
56第五十一章、开目
从若有若无的尸臭中;传来活人的气息。
循着气息;加隆从尸堆中拖出来一个人。这是个长相秀气的高中男生,脸色苍白;气息奄奄,如果没有仔细察觉的话,很可能会以为他已经死了。
“这个就是你们说的失踪的高中生?”加隆试了试他的脉搏,“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我刚才正在想这回事;”柯南说,“这里是丢尸体的地方;既然是被丢弃在这里,那就说明他已经没用了。”
“什么意思?”
“是劫持案,”柯南也蹲□查看乙羽真一的伤情,“无论对方是什么东西,人也好,鬼也好,大费周章地模仿怪谈里的传说捕获一个人类,都是不会没有目的的。所以我想,乙羽真一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为了吸引一个人。”
“……”
“他在吸引守过来这里,之所以模仿怪谈是因为,他知道守最近读了关于如月车站的故事。为什么那么巧会是乙羽真一,恐怕仅仅是因为他的妹妹和守同样在帝丹小学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