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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烟离穿着白衣,懒洋洋地把玩着垂落的黑发,唇角蕴了薄薄的笑,而为了衬托气氛的黑灯挂在阁楼之上,暗色的光漾在她微垂的眼底,倒是显得几分落寞。
    走了这么一段路后,我站在她的身边,轻微地咳了咳。
    沈烟离微楞,挑着眼角向我望了过来,可能是太过于吃惊,她的神情竟在顷刻间僵硬,直到我皱眉后,她才不自然地恢复了原状。
    我望着她。
    她也望着我。
    神情寂寥得很。
    她的眼神愈来愈复杂,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察觉到她乌黑的眸中掠过了一抹淡淡的歉意。
    沈烟离轻轻张口。
    但随着鼓声响起,沈烟离的声音淹没在了这震天的鼓点之中。哪怕听力极佳,却怎么也听不清她的话。只能从她不断张合中的嘴唇中捕捉到了几个模糊的字眼。
    对不起。
    勉强辨认出的字眼,是昨夜她在醉酒之际对我的道歉。
    而在一片嘈杂声中,巫柒冰凉的嗓音却穿透了这片空间,落在了我的耳中,我下意识地便偏开了眸,朝着祭坛的方向望去。
    十五个戴着鬼面的护卫从祭坛下翻身而上,动作好似游鱼般轻捷,眸光交错间便自巫柒身后一排站开。
    巫柒口中致辞不停,同时面色冰冷地挽着裙角,将手中壶内的液体洒向了面前的空地。
    缓缓洒出的液体泛着淡淡的红。
    虽然隔着如此远的距离,我却也知晓那壶中的究竟是甚么东西。
    郁草香和血。
    以香气浓郁的草药为辅,鲜血为主,将碾碎的润玉灌入其中捣成粉末。
    祭神酒后,从远处便又传来了空灵的丝竹声,混着密集的鼓点,巫柒将手中的泥壶轻轻抛出,落在了人群之中。
    这是第一份福。
    巫柒缓缓地移眸,往我所在的方向望来,那张被半截面具覆盖的脸颊瞧上去比平日更为的僵硬冷漠,而她的目光更加的不可捉摸。
    我被她这般望着,心里有些不舒服。
    环顾了四周一阵,也并未发现阮年的身影,心里稍稍地松了一口气。
    巫柒转过了神,开始表演祭舞。
    虽然这种祭舞在族典内并未特别注明需要主上亲自主持,但是巫柒却从未将这祭舞交给别人。祭坛两旁悬起的两面兽皮鼓,也随着巫柒的身姿而撞击得愈来愈激烈。每次撞在鼓面上之时,我的心便随之猛烈的一颤,仿若相互呼应。
    巫柒的神色极为认真,身体轻柔地随着丝竹声舞动,偶尔的跃动之际,身上所着的白衫会随之缓缓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或者露出若隐若现的腿部弧度。虽是如此,巫柒的浑身却萦绕着一种冷冽不可侵犯的庄严之感。
    更让我在意的也是巫柒的舞步,踏步轻盈若鸿羽,落地时的劲气也是刚中带柔。
    她的功力,比起前段时间又进步了许多。
    我望着她的身姿,有些失神。
    我的武功都是巫柒教给我的。
    那时的我和她的关系还并未像如此这般诡异,在闲暇无事之时,她便督促我练功。至于缘由,却怎么都不同我说。我不喜争斗,也不喜身上沾上旁人的血迹,本是不愿习武,最终被她的话所打动。
    她说往后一定有我需要用武功所保护的珍贵之人。
    虽然不懂什么是珍贵之人,但觉得莫名的触动,于是当了她的挂名弟子,整日同她学习。
    后来。。
    后来发生的事,我怎么也想不起了。
    沈烟离在我身旁,也是看得入了迷,我唤了几声得不到回应,也只得无奈作罢。
    对于巫柒的祭舞,我没多大兴趣。
    待鼓声渐渐停歇,周围仍是一片寂静。巫柒的呼吸并未因此而急促起来,瞧上去反倒是非常舒心的模样,她望了祭坛下的人群一阵,继而又抬眸,越过了人群,静静地对上了我的眸子。
    掩在面具下的黑眸压着一丝冷光,宛若泛着森森寒气的冰刀。
    我面无表情地望着,继而挑了挑眼角。
    巫柒弯起指尖,贴在嘴唇上。
    随即我便听见了一阵悠扬的哨声。
    巫柒缓缓地弯腰,向人群施了一个满含歉意的礼。
    我微楞。
    祭祀并未完成,她却在驱散围绕而来的人。这般诡异,我从来未见过。
    不出我所料,自巫柒抬起脸之后,祭坛下的群众都带着一脸不解,压低了嗓音在议论着什么。只是很快,这些不解的人群便排着队,随着几个护卫的带领下缓缓散去。
    沈烟离一动未动。
    我扯了扯她的袖口,她只是冲我缓缓摇头,继而低下眸子轻声道:“你莫要走,走了你会后悔一辈子。”
    我的心随着她这句话,慢慢地裂开了一条缝,空洞洞的感觉让我脚步慌乱地后退了一步。
    不可能。
    我僵硬着脖子又把目光移到了祭坛之上。
    巫柒站在原地,伸手将面上的面罩给取了下来,交给一旁的护卫后。
    她微微闭上了眸:“长生祭,赐长生,与时光同寿,长生之人,乃至高存在。”
    沈烟离随着她口中话,缓步向巫柒走去。
    “沈烟离。”我低低地叫着她的名字,“你莫要再发疯了。”
    沈烟离却望都不望我,神情格外肃穆,脚下未曾动摇。
    我捏紧了手,咬牙也跟了上去。
    巫柒睁开眸,眉眼略略弯了弯后,朝着周围的护卫瞥了一眼。
    其中一个护卫心神领会,低声地朝着另外几个护卫说了些什么,便步履匆匆地朝着祭坛下走去。
    我的心跳得愈来愈快。
    并未等上多久,我听见了清脆的锁链碰撞之声。
    刚刚下去的几个护卫夹着拖着一个人影,快步地又翻身上了祭坛。
    那一直模糊不清的人影也随之露出了脸颊。
    在看清那张脸时,我的头脑骤然一空,随后便觉得太阳穴传来了针扎般的痛感和晕眩感。
    不可能。
    我垂下眸,死死地攥着手心,颤抖着唇停下了脚步。
    心如死灰应当是这种感觉。
    即将到来的绝望压在我的心口,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跪坐在祭坛上的女人是我极为熟悉之人。
    也是我最为珍贵之人。
    她仍旧穿着白衫,黑发被勾着铃铛红绳的轻巧的挽起,松松的散落在她的背后。而在她晶莹白皙的一截脖颈上,却带着一道结了痂的红痕。手上的衣料也因为身子的晃动,而往上翻了一截,露出的手背之上,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刀痕。
    她的眸色淡漠得近乎诡异,望着巫柒的目光带着浅浅的嘲讽。
    而那张清丽到了极致的面颊苍白得近乎透明,光线洒落,揉碎了的光影落在她漂亮的琥珀色眸中,竟泛着晶莹的白光。
    白嫩脚踝上带着粘稠的血液,扣着巨大的脚镣,身旁护卫推搡之际,便发出清脆的碰撞之声。而那巨大的脚镣缠着粗大的铁链,顺着祭坛的深处蔓延。
    阮年。
    我最为担心的事,终究成为了现实。
    我呆呆地望着她,脚下却仿佛拖上了千斤的铁锭,连往前迈上一步都困难。
    巫柒低□,贴着阮年的耳际冲她说了些什么,神情冷漠地阮年竟有些紧张起来,继而她转了转头,轻飘飘的往我所在的地方望了一眼,却又很快的回过了头,并未对上我的眸。
    我要去救她。
    脑中一片噪杂,眼前的光线有些模糊起来,额头溢出的汗珠顺着面颊滑落,眼睛有些刺痛。
    我咬紧了牙,强忍着心中的恐慌朝着阮年加快了脚步。
    巫柒眯着眼望了我一眼,淡淡地勾起了唇,大声地笑了起来,继而从侧旁接过了一柄形状格外怪异的长剑,缓缓地将它抵在了阮年的胸口。
    我只觉得心脏在这一瞬便停止了,在体内飘荡的魂魄也随着巫柒的动作一下子便跌入了深渊,摔成了粉末。
    手脚发软。
    我踉跄了一下,继而疯狂地提起内息,再也不管周围黑衣护卫惊诧地眼神,朝着祭坛飞身掠去。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脚步声,阮年轻轻地回过了头,眼中含着一抹柔软的水光,冲我勾起了一抹苍白无力的笑容。
    “傻。”
    她轻声道。
    巫柒侧着脸,绽开的弧度愈发的诡异,缓缓地将手中的剑,捅入了阮年的胸口。
    “不!”
    我几乎要疯掉了,对着阮年大喊起来。
    这不是真的。
    一定是我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