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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四处张望了一番,然后走上简陋的月台,出了剪票口。
他来到商店前面,好像想问什么。
这时候,有人小跑步来到他身边。
“你是金田一先生吗?”
这个人对着金田一耕助微笑着。
金田一耕助回头一看,只见来人是个年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身穿一套缝着很多金钮扣的红色制服,旁边用金线绣着“名琅庄旅馆”,头上戴顶没有帽檐的帽子,手中拿着一条粗马鞭。
这个青年皮肤白哲,容貌俊秀。旅馆任用他来当服务生,确实会吸引不少顾客。
“嗯,我是金田一耕助,是你专程来接我的吗?辛苦了,车子”
“在那边。”
随着青年手指的方向看去,金田一耕助不禁瞪大了眼睛。只见前方停着一辆黑色无盖的马车,车身绘着金色的图案,旁边围着很多看热闹的人群,很稀奇地对这辆马车评头论足。
“啊哈哈!真令我惊讶,现在已经很少看到这种马车了。”
“社长说金田一先生一定会喜欢的。”
“社长是筱崎先生吗?”
“是。”
“原来如此,的确很像他的作风。”
金田一耕助以前曾坐过载货的马车,但这是第一次坐真正的马车,而且拉车的还是匹栗色的好马。
“真有派头啊!”
金田一耕助有点不好意思地上了无盖马车,坐上铺着软软的猩红色毛毯的座位。俊美的马车夫一挥鞭,马车就随着哒哒的马蹄声在街上跑了起来。
“筱崎先生也真厉害,他从哪里弄到这辆马车的?”
“这是明治时代名琅庄种人伯爵收藏的马车,最近才又重新漆过。”
“啊哈哈!明治时代的遗物?种人伯爵的喜好真特殊。”
由于马车声的吸引,道路两侧家家户户的女人、小孩都探出头来,看着车上金田一耕助的奇怪模样,这让金田一耕助觉得很不自在。
“对了,名琅庄旅馆开业了吗?”
“还没有,可能明年吧?”
“现在那里有谁夫人也在吗?”
“是!”青年似乎不太想谈到筱崎夫人,压低声音含糊地回答。
“另外还有谁?有客人吗?”
“小姐也在,还有前古馆伯爵”
“前古馆伯爵?”金田一耕助听到这个头衔,不禁心头一震。
金田一耕助至今还没见过前古馆伯爵——辰人,不过上次发生丑闻事件的时候,报纸上把他的照片刊得很大,看起来年纪大金田一耕助三四岁。
不过在没落贵族中,辰人的俊美是出了名的。
金田一耕助要去拜访的名琅庄现任主人——筱崎慎吾,他的现任妻子倭文子是古馆辰人的前妻。说得清楚点就是,倭文子最初嫁给的是古馆辰人,后来却被战后的新兴团负责人筱崎慎吾抢走了。其实也不能说是“抢”,应该说是古馆辰人将倭文子“让”给了筱崎慎吾,也就是“卖”给了他。
这件事情在后续发展中占有极重要的地位,所以现在先详细谈谈。
筱崎慎吾可说是个乱世英豪,战争结束后,他以陆军上尉退伍。接着,便开始以低价买下拍卖的军需物资,转而出售;不过也有人说他是趁战争刚结束的混乱中,把军队的物资偷出来卖的。
后来他的财产犹如滚雪球似地越来越多,这期间他也做过不少坏事,事后都钻了法律的漏洞,以逃避责任。
昭和二十五年,筱崎慎吾在战后的混乱社会中,成功地占有了一席之地,建立起筱崎产业。
类似筱崎产业这种新兴的暴发户公司如雨后春笋般出现,然后又马上消失了,只有筱崎产业愈走愈稳,不仅在银行界有很高的信用度,最后还跟古馆辰人夫妇扯上了关系。
一人伯爵横死之后,古馆家的亲戚们整理所有的财产,将品川的本邸、名琅庄等都划归长子辰人名下所有。然而,由于战争的缘故,名琅庄四周的土地被ZF分割成好几块而收取财产税。
古馆辰人将以名琅庄为中心的约八千坪左右的土地,抵押给某间银行,最后还因为没有还钱而丧失了赎回权。
筱崎慎吾在昭和二十三年左右取得这块土地的所有权,贪利的筱崎慎吾早就想把这里改建成旅馆,不过目前暂时当做周末静养的地方使用。
筱崎慎吾因为获得名琅庄,而跟这里的主人古馆辰人夫妻有了接触,处事细心的筱崎慎吾,看上了古馆夫人倭文子的美貌与家世。
倭文子是公卿贵族的后裔,同时也是个纤细柔弱的京都美女。虽然她的年纪已经超过三十五岁,可是没生过孩子的她,看起来只有二十几岁的模样。
倭文子是个具有相当才智的女人,而让她发现自己的坚毅性格与野心,并加以发挥的人是筱崎慎吾。
美国是个开放的国家,却对日本的贵族阶层有某种程度的神秘印象。聪明的筱崎慎吾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每次接待美国客户时,他便想到要利用倭文子的美色、家世及外语能力。倭文子也乐于被利用,她觉得与其面对一天天褪色的青春,还不如跟着筱崎慎吾出去见识一些大场面来得更有劲头。
况且,筱崎慎吾花钱很大方,这使得倭文子在外面走动的机会也自然增加了不少,时常跟筱崎慎吾一起带着买方,去京都、大阪等地旅行、签契约。
筱崎慎吾在战争中失去了糟糠之妻,当时处于独身状态,只有一个叫阳子的女儿,正跟男人闹得不可开交。
没多久,筱崎慎吾跟倭文子的流言渐渐地在朋友间传开,当然一定也传进了古馆辰人的耳中。可是古馆辰人十分悠然自得地靠着妻子的收入过活,并且经常死皮赖脸地向她伸手要钱。这种关系维持了半年左右,不知羞耻的古馆辰人终于被逼得必须作一个了断。
有天晚上,古馆辰人在品川宅邸的客厅(那时品川宅邸的一部分还是属于辰人的,不过已经被重复抵押过好几次了),亲眼看到筱崎慎吾跟自己的妻子抱在一起。
倭文子登时脸色惨白,慌忙整理好紊乱的裙摆;筱崎慎吾则是缓缓地放开倭文子,在古馆辰人面前穿起裤子,扣上扣子。
了解筱崎慎吾的人对这件事情的解释是——筱崎慎吾已经对古馆辰人暖昧的态度不耐烦了,所以故意让他看到这种情形,好促成“三方会谈”。经过此次的会谈,倭文子正式跟古馆辰人分手,与筱崎慎吾结婚,筱崎慎吾还付了一大笔钱给古馆辰人。好像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这则丑闻曾在去年九月的报纸上大肆报道,那时候介绍金田一耕助给筱崎慎吾的建筑师,也是金田一耕助的赞助者风间俊六略歪着头,自言自语地说道:
“筱崎慎吾这个男人确实是有点冒冒失失,不过,我觉得他不是那种会抢别人老婆的人。”
听他说话的口气好像是倭文子在暗地里怂恿筱崎慎吾似的。
不过,现在居然连古馆辰人也来到了名琅庄!金田一耕助的脸上不禁罩上了一层阴影。
二
以马车的速度前进,名琅庄距离车站约一里多的这段路程,不到三十分钟即可到达。
马车载着金田一耕助通过街道,接着转向山麓旁的杂木树林;不久,建在丘陵地上的名琅庄顿时呈现在眼前。名琅庄对面是白雪皑皑的富士山峰,以及一大片晴朗的蔚蓝天空。
金田一耕助从来没有这么近地看过富士山。晚秋的天空清澈无云,富士山耸立在湛蓝的背景下,山麓向两边延伸,山顶上覆盖着层层白雪。
面对如此美景,金田一耕助不禁看呆了,也忘却了刚才心中的不安。
此时,坐在驾驶座上的那位年轻马车夫转过头来说:“金田一先生,你忘记我了吗?”
金田一耕助将视线从富士山顶收回,看着前面的驾驶座,俊美的马车夫也转过头,微笑地看着金田一耕助。
“你认识我吗?”
“金田一先生,你也真是的,我是让治啊!就是受风间先生照顾的那个混血儿让治啊!”
“啊!那个战争孤儿”
“是的,我就是风间先生救助过的那个战争孤儿。”
“是你啊!失敬、失敬。你姓速水吧?”
“金田一先生,你这次的记性又出奇得好了!呵呵!从来没有人喊过我的姓,他们大都是叫我让治、让治的,还有人叫我阿让。”让治很高兴地说。
“你怎么会在筱崎先生这里工作?”
“风间先生带我来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