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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之气从中蜿蜒而过,最后到达灵窍。当道行修炼到一定地步,可以忘却一切情欲时,那脉气息便无阻隔直上灵窍,这“虚升分清图”便无用了。周天师选择的那条道儿从蜿蜒走势来看,正是合气脉穿过“虚升分清图”的走径。
“祝老弟,你择的道儿兴许与老人们说的无误,但这百十年来,这里的对家儿是有可能把它改了的。”周天师说得很有道理,也说得很是客气,完全是用商量的语气。
“我说是走这条道。我不知道自己择的道儿对不对,但我知道这条道怎么走。”祝篾匠很倔,他的性格并不像他手中的竹条能直能曲,这和他长时间在山里很少接触外界有关。
一旁的柳儿没有想他们谁的决定正确,却是听出篾匠话里的破绽,他怎么会知道一条被坎子家掌握了百十年的道路怎么走的?是他走过?还是有人教过他怎么走?这篾匠到底是哪路神仙?
“鲁大哥,你相信我就跟我走,不相信我,你们自管跟着天师走,我就在这儿等你们。”篾匠虽然脾气倔,语气中却始终淡淡地,不带一点烟火味。但话里的意思表达得非常清楚,他自己是不会走周天师选的那条道的。
“实在不行我们分两路就是了,愿意跟谁自便。”余小刺瞧两个意见争执不下,便在一边出了个馊主意。
“既然你知道那路怎么走,我们还是跟着你,不对再退回就是,也不在乎这一天半天时间。”周天师到底是修行高深之人,他主动让步。同时他的心里也清楚,眼下就这么几个人了,力量再要分散开来,这一趟走下来不要说得不到什么结果,是否都有命退回去都是问题。
也许篾匠真是对的,他选择的路走下来一直都没再碰到什么危险,而且一路走来山明水秀,处处能看到累果灵草。
不管外人怎么样,鲁家的人却是越走心中越是沉重起来。坎子家都知道,在大面积的地域中,不可能连续铺开坎面,只能在几处关键位置设坎节,也就是扼住关口。只有当对自己设的坎节信心不大的状况下,才会沿途再多设几个杀扣,坎子家管这叫途扣,也有叫线瘤的,其作用主要是消减解家(攻入坎面的一方)的有生力量。现在走了半天的路程了,没有发现对家设的一个途扣,一切都和平常的山水没什么区别,道路也算好走,没有需要手脚并用的攀爬路段。但这些却正意味着前面要面对的是个非比寻常的大坎面、大阵仗。
柳儿心里的担忧更多,清明的三觉搜索的信息表明有许多活物在他们周围活动,但这些东西没有围击他们,也没有阻拦他们,而且每每与他们距离靠近时还主动退避。是对家害怕与自己冲突?还是对家不具备拦阻自己的力量?都不大可能。那么是什么原因?
柳儿低头思索着,脚步越来越慢,渐渐退到队伍的后面。当她再次抬头时,从远处看到前面走的几个人被树叶间落下的光线笼罩着,都缀上一层金灿的边框,而身上映照着树叶的各种色彩,显得斑驳花哨。
“咦!”柳儿看了看自己身上,自己怎么没有和他们一样。“刚才和他们在一起时也没有看到这景象,离远了才看到,这是坎面子中才会出现的现象,而这里大山大水地,应该无法整个布坎,是树木枝叶间偶尔出现的巧合吗?”
“不对,不是巧合!”柳儿灵犀顿通,“这正是对家为什么不与我们正面接触的原因,因为我们不知不觉中已经踩入了对家的坎面,对家认为我们处在这步境地,根本不值得再用正面的搏杀来拦阻和消灭自己这些人。”
“停一下,我们好像走错了。”柳儿不想直接对前面的人说出已经踏入坎子中了,那样会让一些人慌乱,而慌乱也会让对家知道自己已经知晓入坎,对家为了保险也许就要采取其他手段对坎面进行补充和加固。
“没有呀,又不曾有岔道偏路,就一条道走到黑的,闭眼都走不错。”祝篾匠回身朝柳儿走近几步说。
“那我们这是在往哪个方向走?”柳儿试图通过提问来让大家瞧出处境不妙来。
余小刺抬头看看天上面落下的光线,然后抢在篾匠前头回答柳儿:“柳丫头,这还瞧不出,这是往南。”
柳儿点点头,余小刺用的“天光辨向”是水上人家惯常用的法子,因为在广阔的水面上没有参照物,只能从太阳光的方向上来判别。
“不对,应该是朝东。”祝篾匠又一次和别人的见解不同。不过篾匠能说出不同的见解必定有他的把握,他用的是“迎阳背阴”的法子。这是通过观察树木、山石的色泽以及附着的苔生植物来确定的,这法子和观树木年轮都是山里人常用的辨向手段。
“听我的,不会有错!”余小刺可没有周天师那样的涵养,见篾匠否定自己的判断,胸中愤火就往上涌,不做丝毫让步。
鲁承宗是个明白人,一听两人辨别的方向不同,便知道不对劲了。又见余小刺发火,赶忙拦上来:“老弟,别急,也许两人都辨得对的,是我们走错了。”
“是不对,我这里瞧出的是往西南方向。”周天师等大家都静下来,这才把他摆弄了半天遁甲盘的结果告诉大家。
又一个不同的方向!这下大家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走错了,走到坎面里来了。立刻有两三人用埋怨的眼神看着祝篾匠。
“你这妞娃子,打的什么趣,莫名其妙地研究方向干嘛,我们只要走过去不就行了嘛。”祝篾匠反倒嗔怪起鲁天柳。
这话说得有些道理,这话也说的有些强词夺理。但显然篾匠是不懂如何争辩的,也或许是不屑与谁争辩,说完自己要说的话便只管领头朝前走。
周天师朝余小刺递了个颜色,余小刺马上会意,紧赶几步盯牢在篾匠的背后,相互的距离基本是脚尖碰脚跟的程度,同时,余小刺边走边从后腰间抽出了那对闪着阴寒芒色的分水峨嵋刺。
柳儿有些着急,她感觉大家现在对可能出现的危险有些麻木,她还觉得自己这些人这趟走得仓促没有计划,还不如没进到这片百翎山区时那样组织合理各负其责。标准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甚至连乌合之众都算不上,因为人数也太少了。
“哎!你们听我说,不要急着走,听我说。”柳儿从后面往前赶,她想把大家拦下来。
可是领头的篾匠却是越走越快,后面的人也一个紧跟一个,没有把路让开给柳儿过去的意思。
“等一等,周围有怪声,担心有活扣!”柳儿真的急了,她再不能忌讳对家听到自己的话,高叫一声。
祝篾匠猛然一个停步,紧跟着他的余小刺也反应迅速,脚掌一横,在离着篾匠还有半尺不到的地方停住。
再后面是余小刺的徒弟和周天师的徒弟,他们都收身不住,直往余小刺身上撞来。余小刺双臂一横,纹丝未动将将后面两个人给架住。
停住脚步的篾匠蹲下来,用手轻轻掀开路旁一蓬细叶草。
草下有半个脚掌印。半个穿竹片鞋底的脚掌印。
篾匠将自己的脚伸过去,看得出,这脚印和篾匠的脚掌大小一样,而篾匠穿的鞋也正是竹片编制的。
“怎么回事?!”余小刺瞧出不对劲来了。
“是偱道坎吗?”赶上来的鲁承宗瞧出些名堂来。
篾匠点点头,又马上摇摇头,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嘘!都静声!”刚在大家身后站住的柳儿语气有些微颤。其实她说话时,这些人中没一个在说话,都默默地看着那半只脚掌印在纳闷儿。
“怎么了?觉出什么了吗?”水油爆看着柳儿紧张的表情,轻声问了句。
鲁承宗是知道自己女儿拥有超常的清明三觉的,也用忧虑的目光注视着柳儿。
“他们来了,到处都有,越来越近了!”柳儿微闭着眼睛,全神贯注地聆听着,同时用纯正官话一字一句地说出搜索到的信息,这让她的样子看上去很陌生,就像是中了邪一样。
“跟我来!”篾匠再次跳起来朝前赶,这次已经不是快走,而是在开始奔跑了起来。
余小刺依旧紧跟着他,其他人在没有其他更好的决策时,也只有跟在后面。
山路真的不好走,这要是慢慢前进还不怎么觉得,可是奔跑起来后,就瞧出不同了。余小刺肯定是跟不上篾匠的,水上的本事到在山里了肯定是有区别和差异的,能不连摔带爬就已经很不错了,鲁承宗、五侯、还有那两个徒弟都是跌爬了一身的泥土草屑。
现在紧盯住篾匠的已经换做了周天师,他的背后是水油爆,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老厨工还是个翻山越岭的好手,瞧着他的步伐动作并不快,可是始终是稳当的,步步到位,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