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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理]+大唐狄公桉 (又名狄仁杰探桉 )+作者:高罗佩-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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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地疆土”
  他望了一眼表情严肃的狄公,叹了口气,老大不乐道:“那姓吴的校尉既是无辜,看了你狄县令的佛面就传令放了吧,我免了他的死刑。”
  狄公道:“免了吴校尉死刑是其一,”
  周都督大惊:“莫非还有其二?狄县令休要得陇望蜀,逼我太甚。”
  “真正的杀人罪犯是那诬告者,他名叫潘大龙,也是这里军营的一名校尉,此刻便可唤来质对。”
  周都督道:“听,营里已响起了鼓角,千军万马少刻便要出阵。快,快,快将那个潘大龙传来,时间大紧迫了!”
  不一晌,两名军校将潘大龙押进了军衙正厅。
  周都督问道:“姓潘的,你知罪吗?”
  潘大龙惶恐地摇了摇头,两眼呆呆地瞅着狄公,心里不由升起不祥的预兆。
  狄公大声道:“潘大龙,你且将如何杀死自己的妻子而诬陷吴校尉的罪行一一招来!”
  潘大龙顿时瘫软了下来,失声喊道:“大都督饶命”
  周都督逼问道:“狄县令判断可是实?”
  潘大龙见周都督威而不猛,早被镇慑住了,这里听见周都督发问,不觉点了点头。
  “既是实了,快与我拖出辕门外斩了!”
  潘大龙听得明白,乃大梦初醒,思前想后,不觉泪如雨下。他突然拔出腰间宝剑,狄公正待呼喊,那剑已刺穿了他自己的喉咙,顿时鲜血迸流,玉山倾倒。
  狄公拿着押了周都督大印的手令去军营死牢内将吴校尉开释了出来。——这时五更鸡鸣,东方刚出现一层美丽的绯云。
  城头上军旗猎猎,大路上兵车辚辚,西线的反攻开始了。
  吴校尉道:“狄老爷既为我昭雪沉冤,开释出狱,我身为一名军官,理当报效边庭,杀敌立功。此刻西线战事正酣,便是我用武之地了。即便战死在疆场,留芳千古,也不枉为男儿一世。”
  狄公并不答话,一直拽着吴校尉来到茉莉的那幢小屋的破木门前。
  “吴校尉,报效朝廷的雄心壮志下官不敢横加阻抑,只是目下你需与你妻儿好好聚聚,一年来,茉莉为你吃了不少苦。”
  吴校尉惊喜万分,不由哽咽,涕泪横流。
  狄公用力将吴校尉推入木门。
  “这里便是你的家。——你的妻子茉莉正翘首苦盼着你哪!”
  狄公拐过大街朝馆驿急急行去。这时一阵寒风呼啸吹来雪霰打在脸上,他只感到冷意阵阵,止不住又连连咳嗽起来他将皮袍又裹了裹,只盼望回到馆驿便能喝上一碗热茶。(完)
  4…20除夕疑案
  

  这故事发生在兰坊。狄公在那里当了四年县令,仍无升迁。除夕之夜,正伏在公案上批阅着公文。不觉打了个寒噤。他站起来将身上厚厚的皮袍裹裹紧,将槛窗推开。窗外大雪初霁,苍穹仍显阴沉沉的,一阵凛冽的北风吹来,几欲熄灭书案上那支蜡烛。
  狄公朝靠墙的那架大床看了一眼,床上茵褥枕衾铺得整齐。床下的火盆内火苗微弱。明天便是新岁元日——他在这里已是第五个年头了。除夕之夜衙舍里分外阒寂,衙役大都放了班。几名执役的都在值房内围炉斗牌。两个月以前,夫人由洪参军等人陪同回太原原籍探亲去了,要等明年开了春,天暖花开时才回兰坊。
  狄公自己喝了一盅茶,取了皮帽戴上,又将皮帽的两边护耳往下拉了拉,擎起蜡烛,穿过漆黑的走廊向值房走去。——他想去那里与执值的衙役们凑凑热闹。
  值房的正中烧着一个大火盆,三名衙役围着一张木桌,木桌上摊开牌局,又堆着许多核桃、干果。一名衙役正将头探出槛窗外在高声吆喝。
  狄公的突然出现,使他们吓了一跳,忙不迭离桌来叩跪请安。
  狄公问那高声吆喝的衙役:“除夕之夜,怎见你出口骂人?”
  那衙役惶惶不安。半晌,咕哝道:“有个小孩,黑夜里竟闯进衙房来找他娘。我见他穿得破烂,疑心是个偷东西的小乞儿,故吆喝了几声,只想撵他走,并未骂人。”
  “除夕之夜来衙门里找他娘?这究竟是如何一回事?”狄公心中生疑,急忙又推开窗子,探身向外张望。
  衙院外大街上,果见一个小男孩正沿着墙根走远。在刺骨的寒风里只听他的哭泣:“妈妈你哪里去了?如何满地是血我滑了一跤。
  狄公警觉,回过身来命道:“备马侍候!”
  狄公飞马驰出衙门,很快追上了那小孩。他勒定缰绳,下马来将小孩扶上马鞍。
  “我领你去找妈妈,休要哭泣。你爹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我爹爹叫王么哥,是个小贩,卖馄饨的。我家住在孔庙西边一条小巷里,离西门不远。”小孩轻声答道,眼中还噙着泪水。
  “这不难找。”
  狄公驱马沿着积雪的大街小心翼翼向孔庙行去,两名衙役骑着马一声不响左右护定。雪纷纷扬扬又下了起来,北风刮在脸上,丝丝作痛。
  “你叫什么名字?”狄公又问那孩子。
  “我叫宝生,你你是衙门里的大老爷吧?”小孩声音颤抖。
  “哦,宝生,你爹上哪里去了?”
  “老爷,我不知道。爹爹回家来与妈妈吵架了。妈妈没有准备好年夜饭,说家里没有白面了,爹爹骂妈妈,让妈妈去质铺找沈掌柜去,妈妈哭了,我只得躲到旁边,不敢去劝他们。我认识米铺的一个小伙计,我想家里没有吃的,不如去向那小伙计借几斤白面,也好叫爹妈欢喜,谁知跑到米铺,没找见那小伙计,我只得空手折回家来。到得家里一看,爹爹、妈妈都不在了,还满地是血呵,我还滑了一跤。”
  他又抽泣起来,小小的身子颤栗不止。狄公将他裹在自己的皮袍内,勒紧缰绳,加快了步子。
  到了孔庙门口,狄公先翻身下马,乃将王宝生扶下了马鞍。他对衙役说:“王家就在不远的小巷里,我们就将马拴在这里,一路休得高声说话。”
  王宝生领着狄公穿入一条狭窄的小巷,小巷两侧的房子,朽木烂瓦摇摇欲坠。他指着一扇虚掩的木门道:“老爷,这就是我的家了。”
  小屋内闪着昏黄的烛火,十分寂静。小屋的楼上却灯火通明,隐隐传出乱哄哄的嬉闹声。
  “宝生,这楼上不是你家?”狄公问。
  ‘楼上住着刘裁缝。我家住在楼下。今夜刘裁缝家大摆酒席,请了许多客人。”
  狄公命衙役:“让这小孩和众宾客都留在楼上,单请那刘裁缝下楼来见我。”
  狄公推开木门,走进了王家的小屋。
  屋子里空荡荡,寒气逼人。壁角支着一个木架,木架上闪烁着一盏小小的油灯。屋子中央安放着一张简陋的木制方桌,方桌上搁着三只蓝边瓷碗、一个瓦罐和一柄菜刀。菜刀上溅满了鲜血,鲜血从桌面沿桌腿一直流到石板地上。石板地凹凸不平,洼处积贮了一滩一滩的鲜血,令人骇目惊心。
  一个衙役说:“老爷,这柄大菜刀无疑是凶器,这么多的血!”
  狄公点点头,用手拭了拭那菜刀的锋刃。锋刃上的血尚未干凝。屋子靠墙并排放着两张床,一大一小。污黑的墙壁破败不堪。西面有个门阙,通向厨房。
  狄公走进厨房,用手摸了摸锅灶,锅灶内柴禾灰是冷的。他摇了摇头,又走了出来。
  那衙役忍不住又开口道:“老爷,这王么哥家恁的贫穷,似不会是强人盗劫杀人。”
  狄公低头忽见那张大床的床脚边有一幅绢帕,忙弯腰拣起。借灯光一看,绢帕上面金丝绣了一个“沈”字。
  “那王么哥的妻子必有奸值!宝生去米铺后,王么哥发现了这方绢帕。那‘沈’字必是奸夫的姓,宝生头里不是说什么质铺的沈掌柜么?王么哥见妻子不曾准备夜饭正在火气头上,又见了这方绢帕,如何消得这口气?抡起那柄菜刀便将他妻子杀了。——这正是顺理成章之事,并不稀罕。此刻,那王么哥必是掩藏尸身去了。”
  衙役道:“老爷判断得是。小人见到过那王么哥:体躯魁伟,像一头牛。整天挑着一副馄饨担三街六市上串行。”
  狄公想起厨房一角果有一副馄饨担。
  另一名衙役拽着个干瘦老头走进屋来。那老头显然已经醉意朦胧,走路飘飘然,脚跟难着地。斜着一对发红的小眼睛瞅着狄公傻笑,又喷出一口浓烈的酒气。——狄公心想此人必是刘裁缝了。
  “刘裁缝,这幢房子里发生了人命案,你适才听见了什么或看见了什么异常没有?”
  刘裁缝眯起小眼睛一笑,打了一个饱嗝,说道:“那个女人终日东游西荡,能有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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