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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雅大人。”望月君望着博雅,语气轻柔,“这样的我,我唯独不想让您看见。”她看到年轻的殿上人咬住唇用力摇了摇头,不禁绽开一个恬静的笑容,那微笑如此安详幸福,一瞬间竟让博雅错以为看到了繁花盛开。难过哽住了他的喉头,眼眶的酸涩终于不堪淤积,化作两行泪水夺眶而出。望月君只觉得自己心底的所有怨愤通通消散,她伸手擦去博雅的泪水,笑着问:“博雅大人,您为什么要哭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博雅深深凝视着怀里的女人,恨不得将心底所有的情感都通过言语表达。只是很快他就绝望地发现,那些支离破碎的言语根本表达不出他心中奔腾而过的酸涩与无力,“望月君,我仰慕您。我不想让您痛苦,我希望您幸福,最后我却无法解救您…如果这段时间我一直守约,您是不是就不会陷入这种境地了呢。如果…”
听着好友压抑到极点的话语,晴明只是安静地依靠着屏风,神情依旧是淡淡的,直到那句“望月君,我仰慕您”劈开所有空气中的悲哀,重重砸在他的耳际。他的心不受控制地下坠,手心不由自主地愈发收紧。很快,那张捏在手中的符咒像是不堪受力而化作粉末,从他的略显苍白的指尖纷纷滑落。他察觉到这一变化,最终却只是一言不发地敛下眉眼,安静地盯着自己的指尖,看着幽暗的灯火打在其上,泛出昏昧的光泽。
“不,您千万别这么说。”望月君脸上的笑容越发上扬,“多亏了您,我才能在这冰冷的人世找到温暖的所在。”
“望月君…”
“请您一定要获得幸福。哪怕是为了我,也要…”女人说到这忽然顿了一下,她的脸微微侧向屏风那处,只见灯火摇曳,掩映着一个修长的身影。下一秒,如有所悟般,望月君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和了,“不,您一定会获得幸福的。”很快,她又转向博雅,语气依旧柔和,只是黑色眸子里的光泽渐渐涣散了起来:“博雅大人,今生能遇见您,真好…”
“望月君,不要死。”泪水再次汹涌而出,这一刻年轻的武士真切地感受到了怀里的女人正一步步迈向死亡。对死亡的恐惧、对失去朋友的恐惧、对人世的惶恐无助…这些情感交织在一起,让源博雅的声音溃不成军,“不要死…”
“我希望能听您再吹一曲…”女人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
很快如她所愿,渺远哀恸的笛声响起,轻柔地将她层层叠叠包裹。在这空灵的乐声之中,女人轻轻闭上眼睛,放任自己的灵魂乘风而去,慢慢溃散在天地之间。她的容颜安详而恬静,宛若仅仅只是沉睡一般,那绮丽的红裙如同最艳丽的花朵,盛开在这昏昧的灯火之中。唯有脸上的两行清泪,与妖异灼目的鲜血,暗示了一切不过是幻觉。
笛声依旧轻渺,沉沉地自大厅而起,穿越穹宇,飞向更为高远的存在…
…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依靠在柱子上的晴明现出身形。他面色复杂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女子,良久才将视线移至眼神空洞的殿上人身上。他走到博雅身边,低喊一声:“博雅。”
“晴明…”源博雅喃喃地呼喊着阴阳师的名字,面容沉痛到近乎呆滞。
看着这样的殿上人,晴明的心底泛出细微的疼痛,甚至连面上也带出一些来。这一刻,阴阳师不得不承认:有些东西,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超出了既定的轨道。很快,晴明再次垂下眉眼。摇曳的灯火落在他如玉般的面庞上,晕出淡淡的阴影。他的神情隐进这份浅淡的阴影之中,昏暗莫辩。他顿了顿,满腔的话语最终只换做一声轻叹:“走吧。”
话音未落,阴阳师便与源博雅擦肩而过,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悲伤无影
“晴明,你说过咒由心生吧?”
此刻的天色,早已暗沉了下来。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天幕中稀稀落落地缀着几颗星辰,幽幽地散着几分冷冷的光。庭院,是荒草丛生的庭院,就着几缕冷光而勉强能看出杂草野花的轮廓。一如每个相似的夜晚,安倍晴明与源博雅相对而坐,手中各自捏着一个素陶酒杯,慢慢地喝着杯中晶莹的液体。殿上人凝视着这没有星星的夜空,神情沉寂而哀恸,很显然他还沉浸在望月君的死之中。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闻言,本是心不在焉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的阴阳师下意识抬头,看向博雅的方向,却发现对方依旧是面色木然地看着天空,并未有半分的姿态改变,就像这句问话并非出自他的口中一样。顿了顿,收敛目光,晴明淡淡地回答:“是的。”
“望月君,她最后还是变回了人,是吧?”
晴明凝视着沉浮在酒杯中的那缕光亮,再次回答:“是的。”
“我能感觉得到她的痛苦,她的悲伤,她的绝望。”博雅终于收回自己盯着天空的视线,将酒杯凑近唇边,猛地灌了一口,“没有人愿意变成鬼,她一定是无计可施了,才变成鬼的。可是晴明啊,就算变成了鬼,她的痛苦她的悲伤她的绝望还是没有半分削减啊。”
阴阳师并未说话,他只是静静聆听着。他知道,现在的殿上人内心有太多的痛苦无法排解,只能靠言谈来宣泄。——博雅要的不是劝慰,而是有一个人能够陪在他身边听他诉说。
“我的笛声没能拯救她。不,是我先放弃了拯救她…”博雅痛苦地捏紧了酒杯,声音里哽咽再次清晰可闻,“如果我准时赴约,如果我能坚定不移地陪在她身边,如果我能多为她分担一些她内心的悲痛,如果…”
说着说着,年轻的武士终于无法成功地拼凑出一句完整的句子了。晴明再次抬头,默默地看着对方。他略带茶褐色的眸子专注地描绘出殿上人较之十天前消瘦许多的身形,困惑了一天的疑问在此刻得以解答。他嫣红的唇瓣上挑,试图勾出一丝惯常的笑意,只是渐渐地浮起苦涩:原来,是为了那个叫“望月君”的女人吗?
将酒杯凑近唇瓣,品了一口清酒。感受着苦涩从舌尖滑入心底,闭着眼睛,他任由所有的情感沉淀。——晴明没有多问什么,说到底,他本就是一个对他人不抱多大兴趣的人。或者说,他不认为自己还需要再去询问什么,一切早已赤‘裸裸浮于水表。顿了良久,阴阳师睁开双眸,眸底清澈理智。他微微笑了笑,语气温和:“博雅啊,不是这样的。正是因为你,望月君才得到了救赎。”
“得到了救赎?”博雅木然的神情似乎因着这话而有所松动,他抬头,黑色的眼底迸射着一星微弱的光亮。他看向晴明,语气急切,就像迫切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因为我?”
“是啊。”晴明点点头,用劝慰的语气说道,“因为你,她才能从鬼再次变成人啊。”
听完这句话,博雅沉默了,良久不语,像是在思索这话的意味。晴明也不言不语,只是慢慢地喝着酒,他知道博雅会想明白这个问题的。果然,渐渐地,殿上人灰暗的脸色明亮了起来,最后竟迸射出了灼灼光亮。——哪怕只是一闪而逝。
“晴明啊。”再次开口的时候,博雅已经恢复了之前的神情。他凝视着自己的酒杯,看着那透彻的液体,喃喃自语道,“一切都结束了吗?”
晴明也凝视着杯中的佳酿,神情淡淡地低声回答:“嗯。”
他想起之前贴在望月君身上的符咒,分明就是阴阳师的手笔;而那个女人“生成”时的奇怪状态,那股怨气绝非自我形成,分明就是经由鬼界之人催发而成;还有在回来的路上,那黑暗处的惊鸿一瞥:那个挂着诡异的笑容、面色蜡黄、用口型对他说“下次再见”、随即又隐匿进夜色之中的男人,分明就是芦屋道满!
鬼界与阴阳师,紫魅与芦屋道满…情形,怕是越来越严峻了。
而这些,他都没有告诉源博雅。
“晴明。”
殿上人的声音将晴明从沉思中唤醒。阴阳师敛去心底那些烦杂的思量,习惯性地勾起一抹笑意,温和地反问:“嗯?”
“你为什么会悲伤呢?”博雅从望月君的话题中解脱出来,再次将注意力移到晴明的身上,“我是说,你又不认识望月君,平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