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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鼠的声音盖过了孩子的，他走到紫苑背后，拎起他的后衣领往自己坐的地方拖。
小孩干净的浓褐色眼眸透露着一丝担忧，他望着紫苑，冲他摆摆手。
紫苑也自然的伸出手和他挥一挥。
「唔！」
结果刚坐下，嘴里就被塞进一大块苹果。
浓郁的果香弥漫口腔，酸甜的果汁滋润了干热的喉头，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你真是……」
老鼠懊恼地表情像是无奈透了，他伸出食指勾了下紫苑嘴角流出的果汁，递到嘴边舔了舔。
「我有点后悔把这么美味的水果浪费在一个不懂世事的少爷身上。」
是在讽刺呢。
紫苑低下头，拿下塞满嘴的苹果。
不懂世事……
救得了他们今天，那么明天呢？
在西区的时候老鼠也告诉过他，他们需要的不是怜悯，如果没有能够保障他们一生的能力，就不要轻易出手、不要随便承诺。
可是呢？
你却救了我……
是你认为自己可以保障我的一生吗？
紫苑抿着唇，表情像是要哭出来。
明明是先走掉的那个，明明是丢下我的那个……
「紫苑……」
老鼠被这样失落、失魂的紫苑吓到，有些失措。
换成以前，他应该更利落地反击自己、大声地反驳猜对……
即使不说些违背的话，起码也应该滔滔不绝地表达自己的决心，要求自己不轻视他。
现在……
沉默。
什么都没有说，红着眼眶，像只被遗弃的兔子。
「紫苑。」
老鼠再试探地唤了声。
「我……」
紫苑才抬头想说什么，一直守在锅边的少女突然发出高亢的呼唤。
「大家，粥好了，快拿碗来盛吧！」
微妙的气氛被打破，老鼠拿起身旁的碗走到锅旁，排队等待着分食。
所有人都拿着碗排成一条线，只有紫苑一个人坐在刚才的位置，与众人格格不入。
他紫黑色的眼眸凝望着老鼠的背影，盈眶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滑落面颊。
我知道，即使自己能够再次回到你身边，一切也不一样了。
那个掩埋在书堆中的地下室，那个有床、火炉、旧椅子，以及多得像小山一样的书的房间，我们回不去了。
你的身边有了新的需要你守护的同伴，而我，只是个累赘而已。
不断制造麻烦、傲慢不懂世事……
连独自来见你的能力都没有。
老鼠，有好多话想和你说，这三年我的经历、回忆、还有思念。
也有好多话想问你，这三年你的经历、回忆、还有思念……
然而这些话，在看见了你新的生活后，都无法像以前那般轻易地倾诉。
是不是，我这么不顾一切重新闯入你的生活，这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呢？
啊。
说你需要我吧，说你想要我留在你身边吧……
老鼠、老鼠、老鼠。
「给……」
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一只碎了个口的陶瓷碗。
热气呼呼地冒着，光是看，就觉得饿了……
「紫苑，欢迎来到死者之城。」
灰色漂亮的眼眸里含着笑意，不是讥讽、也不是轻视。
紫苑熟悉这样的眼神……
「必在相见。」
那时，老鼠用着这样温柔、信誓旦旦的眼神对他承诺。
接过老鼠递来的瓷碗，滚烫的温度告诉他来自对方的关怀。
不可思议的，安抚了心中的那份焦躁。
老鼠有了新的同伴又怎样呢？
他就是他，从来没有变过。
「嗯，我不会成为你的负担，如果有什么作业要我完成，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希望！」
老鼠像是奖励般地摸了摸那透明有光泽的白发，一手搭在紫苑的肩膀上，忽然转身对身后的众人道。
「这是我的人，以后请好好相处。」
如宣告所有权一般的介绍，又带着不言而喻的压迫力……
「哎？」
「哎什么，快点把粥喝了！热的可以出汗。」
「噢。嘿嘿。」
紫苑连忙一口吞下去。
「烫烫烫……」
「笨蛋啊你！没救了。」
悉悉索索、悉悉索索……
身旁的人一直在用诡异的眼光看着他们，小声地说着话。
老鼠不耐烦，却没有立刻发作。
他大意了。
因为紫苑的出现，到现在才意识到……
露出的马脚太多，这些人在审视着。
无法相信他们，从第一次见面就知道，对生活不抱予希望的人，无法相信。
他们只会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渴求别人的救赎……
这样卑劣的人什么事都会做的出。
「紫苑，我要出去帮你找药。千万，保护好自己，在这里等我。」
老鼠贴着紫苑的耳朵，用仅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
麦克白和李尔王留在了紫苑的身边，另外一只紫苑还没来得及取名字的小鼠跳上了老鼠的肩膀。
「我出去一次。」
老鼠卷好超纤维布背对着众人，如往常那般冷漠。
「老大，我们会在这里等你！一定要回来！」
刚才煮着粥的少女突然上前一步，双手握在胸前，眸中满含真挚的期待。
「嗯。」
老鼠冷淡地应了句，向大门走去。
仓门的窗口被打开，小鼠先窜了出去，过了一会儿，门的那头传来吱吱的叫响声，老鼠谨慎地拉开大门……
金色的阳光瞬间铺满了灰暗的仓库。
咫尺距离，仿若天涯。
每天，他们只有在这一刻才能感受到太阳的存在。
这是怎样一个崩溃的世界……
我们伟大的和平都市，曾经照耀在这片日光之下的繁荣都市……
您听到我们的呼唤了吗？
垂下头，作着祷告。
门被哗地一声拉上，几秒钟的时间，一切又回归平静。
紫苑伸出手，握着从玻璃窗印射下来的这抹珍贵的阳光……
他们把这个位置留给老鼠，是把老鼠当作了他们的太阳吧。
他们依靠着老鼠活下去，那么自己呢？
绝对不要。
绝对不能。
绝对不可以！
他要和老鼠站在同等的位置，并肩战斗、一起走出这座死城。
「呐，你的名字叫紫苑吗？」
刚才和老鼠说话的少女带着笑容走到紫苑面前。
「嗯……你好！」
少女走到阳光照射的地方就停下了，她抱膝坐下，下巴垫在膝盖上。
「你和老大是什么关系，你是他的恋人吗？」
「哎？」
紫苑差点一口粥喷出来，脸上写着不可思议。
「不是吗？那就好。」
少女带着胜利般的笑容继续说，「我喜欢老大，比阳光还喜欢。」
喜欢……
这次词语令紫苑想到了纱布。
直白、率真、善良的少女。
她对自己那样坦白地示爱，即使知道得不到回报，依然微笑着、祈祷着自己的平安。
「你的这种并不是喜欢。」
紫苑非常坚定。
「什么……你！」
少女原本优胜者的表情开始扭曲。
「你只是把老鼠当作救命稻草，握着求生而已。」
「你不要自大地判断我的感情！你知道什么！你懂我的心情吗，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和老大之间……」
少女站了起来，发狂似地吼叫。
「我知道老鼠，他人很好，不会见死不救。一旦背负上的责任就会进行到底，是个十足的好人。」
不是的。少女下意识地想反驳紫苑的话。
老大救自己的原因……
是因为……
因为。
「时常说着冷漠的话，其实是个热心的家伙。在西区的时候甚至把自己的毛衣给了火蓝，会为借狗人的兄弟们歌唱，会把自己的食物分给哈姆雷特、克拉巴特还有月夜，明明深深憎恨着NO。6最后还是说着相信……」
紫苑说着少女听不懂的话，表情那样明朗灿烂。
真正不知道的是自己。
真相如潮水湮没了她……
「够了！我不想听！」
少女冲上前一把抓住紫苑的衣襟，那一瞬间，她被紫苑脖子上的红纹吸引了。
着魔似的伸手触摸……
来不及推开！
紫苑后退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