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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上不就看到了吗?”阿Bei撑起上身,往后挪了些,又轻轻撩开严晓娉的头发。
“昨晚上吗?没印象啊?都喝晕了。”
“还知道喝晕了。以后喝酒不要喝得那么急,最好是不喝,知道不。”阿Bei说着,又撇了撇嘴角:“起床,咱们看雪去。”
才过了一早上,积雪便消了不少。看眼前的景象,远比不上阿Bei童年记忆中那白雪皑皑的冬天。灌木上搭了些,草坪上铺了些,一脚踩下,也就刚没过鞋面。马路中央的积雪已经被铲起,夹着尘土和落叶一道堆放在梧桐树下。还有些残雪因为车辆碾压变得异常湿滑,就像是踩了黏糊糊、脏兮兮的泥浆一样。可即便如此,严晓娉还是兴奋异常,甚至于把双手握在胸前,一而再,再而三地感叹道:下雪了,下雪了。
严晓娉不知道,这样的话、这样的事昨晚上她也说过、做过。
那个时候的严晓娉还在出租车上,在睡梦中被阿Bei唤醒。感觉到鼻尖上的凉意,朦朦胧胧睁开眼,伸出手,接过缓缓飘落的雪花,随即,她便进入了鸡血模式:疯疯癫癫地大喊大叫,摇摇摆摆地冲向落满雪花的冬青树,捧起一抔白雪,晃晃悠悠地把雪球抛向阿Bei,意犹未尽,竟还想躺草坪上去。
那个时候的阿Bei也多少有些醉意,醉到两腿发软,甚至于,她的外套还披在严晓娉身上,双手发僵,浑身打着冷颤。拦不住,挡不住,只能咬着牙用自己的身体护着严晓娉,不让她磕着碰着。
吃了午饭,两个人又闲逛到酒吧门前的河滨公园。
沿岸的酒吧都关着门,便连小商铺也是。没有人,没有车,路中央的积雪也还是原模原样的。花坛里的灌木都被覆上了厚厚的积雪,形成大大小小错落有致的雪球。再往外走便是河堤,一旁有长椅,有铁链拉成的护栏,也都积了雪。
严晓娉依旧是欢呼雀跃,看河面也有雪,这又亢奋地大叫起来:“阿Bei 阿Bei,可以滑冰哎!”
阿Bei侧头看了一眼,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又顺手丢进河里。扑通一声,紧跟着,河面上的薄冰就裂开了一大个洞,河水蔓延,积雪融化,冰块缓缓地向四周漂移。
严晓娉:“呃,好吧。”
阿Bei会心一笑,拂去长椅上的积雪,掏了两张纸巾,仔仔细细地擦去椅子上残留的水渍。坐定,又拉过一旁的严晓娉:“要有机会的话,我们去东北看雪吧。”
严晓娉使劲的点了点头,抿着嘴,眼睛眯成了月牙,满怀期待,又似乎是心满意足。
怕过年的时候买不着吃的喝的,两个人又绕道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些年货,然后大包小包地拎着回家。
雪地里有三五个小男孩在放鞭炮,噼里啪啦地响着,红色的纸屑飘了一地,闻着浓浓的硫磺味,倒也是浓浓的年味。
有一个摔炮被丢在严晓娉脚下,啪一声巨响,严晓娉三两脚跳开,没踩稳,一屁股坐进了雪堆里。
看严晓娉的狼狈模样,阿Bei忍俊不禁,摇头笑着。笑了一会儿,一眼看见停在楼道口的一辆黑色宾利车,笑声戛然而止。
“不能冲人放鞭炮!”严晓娉气呼呼地说着,看孩子们吐了吐舌头,站起,又揉了揉屁股。
“走。”阿Bei拉过严晓娉的胳膊,从宾利车前绕过。
“蓓蓓!”车里下来一人。
阿Bei顿了一下,没有回头,继续往楼梯口走去。
“蓓蓓!”来人继续叫着:“就两句话。”
阿Bei停下脚步,沉默了片刻,又扭头对严晓娉说道:“你先上去。”
严晓娉看了看车旁的男人,又看了看黑着脸的阿Bei,满心狐疑,却也只是微笑着冲人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上一次见你笑的时候,还是你七岁那年。”对,就是那年,是陈新平去学校接的夏蓓,然后带着她吃了生平以来的第一个汉堡,坐了生平以来的第一次旋转木马,收了生平以来的第一个也或许是最后一个芭比娃娃。也就是那一天,黄淑萍向夏爱群摊牌,告诉他:离不离,她都走定了。
看阿Bei没有说话,从始至终都是那一副冷到让人窒息的表情,陈新平浅浅地叹了一口气:“刚刚那个,是你…朋友…呵呵,挺漂亮的。”
“两句话说完了,我可以上去了吗?”
“你妈挺想你的。还有,过了初三,你台湾的爷爷就要来北京,他想看看你。”
阿Bei依旧是默不作声,听陈新平大致说完了话,这又往前迈了一步。
“等一下,”陈新平急切的说着,又犹犹豫豫起来:“还有件事情。是这样的,就是我们在这边成立了一家分公司,也买了地,要建新厂,可能,过不了两年,我们就会把总公司搬到这边来。”
“这跟我有关系吗?”
“嗯,我的意思是说:以后,你要是遇到了什么急事,可以找我。”
阿Bei呵了一声,不置可否,鄙夷地笑着。在她的世界里根本就不需要黄淑萍和陈新平。
作者有话要说:
☆、面目可憎
推进门的时候,严晓娉正在厨房里炒菜。没有回头,一边翻着锅,一边大声地问道:“刚刚的是你爸爸吗?”
阿Bei没有回答,但同样的问题又在饭桌上问起。
“刚刚的是你爸爸吗?”
阿Bei沉默着摇了摇头。
“看着你们挺像的,都说女儿跟爸爸像,我还真觉得你们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要说了。”
严晓娉看了看阿Bei,也大概猜出了父女间的矛盾:“如果我爸爸妈妈还在世的话,我才不管他们怎么打过我、怎么骂过我。我只要他们好好地活着,怎么着都行。父女之间没有隔夜仇,血浓于水,不管他们做过什么事情,说过什么话,他们都是为了你好。”
“不要说了。”
“真的。子欲养而亲不在,或许你现在感觉不到,但是,我是切身体会。”
“不要说了。”
看阿Bei阴沉着脸,严晓娉咽了咽口水,硬生生吞了剩下的话。低头扒饭,又自言自语地吐了一句:“真的好像。”
“叫你不要说了!”如同火山一般瞬间爆发,阿Bei从沙发上跳起,撕扯着嗓子,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眼里满是怒火,蹭蹭地烧着。或许是觉得自己不应该,阿Bei极力地压制着自己的怒气,深呼吸,胸膛微微起伏。一手缓缓握拳,又猛然扫过茶几。噼里啪啦,碗碟碎了一地,汤汤水水也流了一地。躲在茶几底下的喵喵飞一般地窜出,似乎是被打扰了清梦,弓着腰,呜呜地叫着。
严晓娉愣了,愣了五六秒,紧跟着,又像是有一把尖刀戳进了心口。她知道阿Bei的孤僻冷漠,知道自己掀了阿Bei的伤疤。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两个人认识有大半年,交往有三四个月,这其中,从未红过脸,从未吵过架。而这样突然爆发的情绪又让严晓娉觉得委屈,不单单是委屈,更似乎是种“失去”。
心绪难平,阿Bei也还是愤怒,焦躁,不安,又隐隐约约带着一丝愧疚。
她需要冷静,需要沉着,她把脸埋入水中,静静地看着水中不断腾起的气泡,压抑、窒息,猛然抬起头,又愣愣地看着镜子中自己。
像,不可否认地像,那眉宇间透出的柔和英气最像。她早该知道了,可越是像,便越是可恶。她恨这张脸,更恨这张是自己的脸,恨不得一拳打碎镜子,让这一张脸由此支离破碎。
阿Bei微微摇着头,又往脸上扑了些水:不像,一点都不像。刚刚就是幻觉,就像在医院里看见晓娉变成了王萌萌一样,一切都只是幻觉。她不可能跟陈新平有任何的瓜葛、任何的联系。那个她最看不起,最痛恨,最厌恶,最背信弃义的小人又怎么可能是她的生父,连继父都不是。
可再暗示也改变不了镜子中那张精致的面孔,英俊,柔美。记忆中的陈新平就是这样的人,在他年轻的时候也算是个奶油小生,花样美男。如果不是年代特殊,有着台湾背景的他或许就是姑娘们的梦中情人。可就是这张脸,如此的面目可憎,如此的令人作恶。而这明明又是自己的脸。
这不可能,这不可以!
“啊!”阿Bei大吼着一拳挥过。镜子被打碎,镜子里的脸也变得支离破碎,随之而来的便是更多的脸,面目可憎的脸,令人作恶的脸,每一张脸都在讥笑嘲讽:私生子,你就是私生子,你就是你最恨的人的私生子。
阿Bei摇着头,一再地告诉自己,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想着,又一头扎进了水里。
阿Bei洗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