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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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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闻可真冤枉,其实他的名字只是“以斧钺之志立铭座右”的意思啦。


   



第4章 合情推理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让自己取代俞可涵住在这里呢?张礼然攥着钥匙,却不急于去开门,只是傻傻站在2107的门牌下想着。张金与俞可涵一直是同学中的模范,没人怀疑他们不会迈入婚姻的殿堂,亦或是婚姻的坟墓。连张礼然这种自认为早就洞穿感情本质的人都不曾怀疑过,尽管她的不怀疑基本建立在对他俩的漠视之上。
她自然记得那晚张金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神情。然而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没机会听到张金提及此话题,甚至连俞可涵这三个字也再没出现过。邪僻事,绝勿问,这是张礼然素来秉持的原则,所以她只好默默地提出了“张礼然猜想”,推断他俩已经分了好一段时间。
要证实或证伪“张礼然猜想”,首先得分析下已有条件。张礼然决定舍弃概率演算,采用合情推理。眼下俞可涵已经不住这儿了。就她这阵子的观察,屋子里也没看到什么跟他相关的物事。因此,他应该是彻底地搬了。另外基本上可以断定,未来半年内他也不会回来住,因为张金来约合租那时,她就说了估计要待上这么久,而张金很利落地答复道,“没问题”。
——那么,俞可涵为什么要搬出去?
是因为感情破裂?习惯不合?冷静一段时间?还是因为工作调动?长期出差?住回父母家?张礼然摸着手中的钥匙,粗糙的棱齿渐次刮过指尖,充当了上述几种可能的计数器。她结合圆脸姑娘的话想了想,否定了后几样,并将前两种可能以或命题形式列为猜想一。
如果这个猜想被证伪,“张礼然猜想”也就可以被证伪;但它若被证实,“张礼然猜想”却只不过更可靠了些,还需要更多同是子集的猜想来继续证实。但要怎么去证伪呢?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问别人这一条路,她绝不会选的一条路。
正在此时,2108的门开了。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走出来,一手拉着身穿小背心小裤衩的孙儿,一手拖了个带拉杆带滚轮的购物袋,看样子是准备买东西去。
“然然姐姐好!”小男孩机灵得很,见了人就甜甜地叫上了。张礼然呆了呆,挤出个笑给他:“你好。”她不晓得这孩子怎么会知道她叫“然然”。印象中,自己还不曾与对门的人打过交道,甚至连面也还是头一次见。
老太太又关切地问道:“钥匙搁屋里了?要不上我们屋坐坐?”说着就要向屋里喊人。张礼然吓了一跳,连连摆手,又指了墙上贴着的宽带广告,以“我在想这是不是比我们现在用的那个划算些”的话搪塞一番,才好容易谢绝了对方的热情。 
张礼然进了家,放下书包,然后仰天躺倒在沙发上枕着扶手继续琢磨。“涵涵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啊?我都几百年没见过他了。”小男孩方才的话还回荡在她耳边。从房间里的陈设看来,的确找不出一丝一毫俞可涵的影子。
一个大活人,怎么连半丝存在的气息都没剩下呢?莫非是被张金大卸八块后藏到屋子角落里——她的视线落到客厅角落积灰的一堆纸箱纸袋上,或者切成薄片后一片片地夹在书本里——视线又转到紧邻一旁并占据了整面北墙的四个书橱上去——了?张礼然望着房东那堆又红又专的老书,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后打消了这纯粹是推理小说中毒太深的念头。
她伸手够了茶几上的水笔和纸巾盒来,然后转过身去,面朝沙发靠背地侧躺着,脊背对着呼呼吹着的落地风扇。习习凉风将这一小点地方与屋内的燠热隔开,顺便也帮她厘清了思考范围。脑中大致有了个框架,剩下的就是填充。不过,下一个辅助猜想该是什么呢?
“嘀”地一声,想来是那风雨无阻、雷打不动的便民短信。不过张礼然懒得起身去看。她稍稍回忆了下张金这两周的生活。电话有一些,但不多。除了每天打给阿爸的那个,其他就只一些零星的短电话:上司、同事、朋友,周末的话再加上快递。
几乎没听到她和谁嗲声嗲气——连可以跟闻老板那次媲美的都没有——所以张礼然敢肯定,那些电话中决计不包括俞可涵。就算已经是老夫老妻,不需要总撒娇发嗲、总煲电话粥,但十余天里一个电话都没有,作为正常情侣未免太诡异了些。张礼然动动手指,将这点作为猜想二。
猜想三与张金的生活状态有关。张金回来的时间没什么规律,不加班早回,加班便晚回。而且,给张礼然的感觉就是她的生活极其单调,公司与家两点一线。刨除花在路上和菜市场里的时间,只要不用去公司,她就会竭尽所能地待在家里。这与印象中的张金完全吻合不来。
张礼然记得,从前的张金常如一只花蝴蝶般穿梭在各个社团和活动间,仿佛有永远用不完的活力。人总会变的,张礼然很明白这一点,但她不知道张金的变是日积月累还是一夕之间——后者常常是经历过一些重大事件,比如离别、灾祸、疾病……想着想着,瞌睡虫爬了上来,张礼然渐渐睡着了。
张金一回到家,迎接她的就是这样的画面:夜幕降临前的天色将黑未黑,靛蓝微光从小阳台上透进客厅,勉强勾勒出房间里各器具物件的轮廓;电风扇温温吞吞地吹着,一圈圈转动的网格挡板在暗色背景里像极了一团漩涡;而张礼然横躺在沙发上,凹陷的身子把那够两人坐的空间都填满了,小腿和脚还长出来,悬在扶手外边,很自然地下垂着,从门口看去,她整个人就像一个卧倒的“S”。
这个家伙,总那么爱睡。张金寻思着,又望了望墙上的电子钟。果然,19:34。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晚间七八点惯例是张礼然的瞌睡时辰,尤其是饭后,张金总能看到她伏在电脑前,头上还戴着一个巨大无比的耳机。耳麦一枝独秀地高高翘起,让她看上去像个降落不稳而摔晕在地球上的小外星人。
走近了看,张礼然眉头微微锁着,似乎正为着什么事犯愁。嘴巴也倔强地嘟着,好像很不满意。话说回来,这丫头的睡颜还不错,跟刚周岁的小娃娃似的。少了清醒时的冰冷和疏离,倒是有几分稚气,让人忍不住想去捏捏。
张金见她衬衫下摆给蹭起来了,大半截腰身都露在外面,便从小铺那儿拿过浴巾来盖上。这是张礼然的习惯。张金曾经非常不解,但她说,是小婶说的,肚脐眼附近最容易着凉,所以一定要盖着,无论天多热多蒸。便连此刻,她的双手都下意识地交叠搭在肚子上,权且充当遮蔽。
做完这一切,张金才蹲下身,捡起被风扇吹落在地的纸巾。洁白纸面上衬了好些黑色的字迹,水笔的油墨粘附性刚刚好,不至于像钢笔般整个儿晕开,也不至于如铅笔一样浅淡朦胧。
这也是张礼然的习惯。她常常顺手把纸巾当便笺使。有时是用水笔,有时是用圆珠笔,还有时是用荧光笔。曾经有一张纸巾上默了句诗词,难为她了,连橙色荧光笔都能被写出锥沙感和清绝气来。又有一张上抄过满是偏导符号的公式,此外还有两排潦草的解释。张金瞧着那个“胖尾”好玩,还特地到网上搜了搜,结果发现是劳什子的概率分布。
这回,张礼然的纸巾涂鸦更加扑朔迷离。正方形纸巾左上角写着四个大字:“章鱼断足”。左下角还配了幅图。与那赏心悦目的字相比,张礼然的画实在是不敢恭维。不过好歹是图文并茂了。
纸巾上歪歪扭扭地画了只八爪鱼,八条触手折了四条,的的确确是章鱼断足。往右边看,如PPT般自上而下地列了四点:第一点是个房子的图标;第二点是电话的图标;第三点是一座桥,还是个悬索桥;最后一点则是个骷髅头,就是最常见的有毒物品标志。
张金对着这天书瞅了好一阵,初步得出结论:这家伙有可能打算养鱼了,而且是被虐待的残疾鱼。就像前两天,林业学院那边卖盆栽花草,她却抱回来株仙人掌一样。看来这人还挺有生活情调的,只是养的东西,都有些怪怪的。
张金不知道,这是张礼然的密码,原先是为了对付妈妈而发明的。张礼然素来非常听话,可向广兰还是不放心,一有机会便检查她抽屉、翻阅她日记。几回藏匿均告无效之后,张礼然索性把日记本光明正大地摆在写字台上。至于内容,都是以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华丽的辞藻以及最隐晦的意象写就,为此还没少被向广兰担心高考作文。
日记本身并没什么好藏的。张礼然不像其他女生有那些羞涩甜蜜的心事,只是单纯地讨厌母亲侵犯自己隐私、继而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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