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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是习惯的动物。朱闻苍日一直和他一起喝温吞的茶,他也就习惯地,制止银鍠朱武去喝新沸的茶。
两人都一时没有说话。
过了半响,箫中剑默默拿起一块糯米条,银鍠朱武早喝完了手上的茶,只是看着箫中剑吃相斯文地慢慢嚼完,再终于端起了茶喝了起来,浅抿了一小口,停了下来。就在银鍠朱武以为他要评价茶水的时候,箫中剑只是轻轻地说:“你再吃点。”
“嗯。”银鍠朱武看着箫中剑指着糕点的雪白指尖,又伸出手去拿了一块。
其实,不同的人格,喜好是不同的,如果说朱闻苍日是自由自在贪玩的少年心□看美景爱吃美食,肩负重任的银鍠朱武则是一个正常的成人,不挑食,没有特别的好恶,但绝不嗜甜。只不过此时此刻,他完全无法拒绝箫中剑的善意罢了。
他的眼睛没有离开箫中剑。那人的脸,冰雪一样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只有翡翠色的眼睛可以点亮整个轮廓。只不过此时,那双眼睛低垂在阴影之下。
箫中剑雪白的手指握在雪白的杯子边沿,送到他同样没什么血色的唇边,几乎一色。银鍠朱武看到箫中剑的唇角勾起一个不能算笑的弧度,从那双惨白的嘴唇里,极低地吐出两个字:“抱歉”。
他的指尖,他的脸,和杯子一样的没有温度的雪白,这个画面一瞬间让银鍠朱武感到冷得心悸。连放进嘴里的甜点都变得又苦又硬。
他满脑子只有一句话:下次,再也不能让箫中剑用白色的茶杯。
这句话在银鍠朱武的脑海里转悠了一天挥之不去。
到了晚上他又跑到箫中剑的床上去了。
别误解,魔界的朱皇大人这次不是怀着卑鄙的色狼目的去的,他纯粹是想和箫中剑盖被聊聊天,安慰下清冷抑郁的武痴传人再随便被清冷抑郁的美人儿安慰一下。
他说,箫中剑,我开始欣赏你了。
就像当初箫中剑说“这句话,让我欣赏你了,朱闻苍日”一样。
银鍠朱武转过头问箫中剑:“箫中剑,我们是朋友吗?”
箫中剑迟疑了下,点点头。
“那你还能叫我一声好友吗?”
“好友……”武痴传人的声音,清冷低沉,有些暗哑,碧绿的眼睛在夜色里却那么明亮。
银鍠朱武看着箫中剑泛出一丝淡淡笑意的翡翠色眼睛,终于破功,扑了上去。
他不甚清楚地在骨子里面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红毛狗投胎成的魔,像狗一样那么喜欢啃人,还喜欢箫中剑冰冷的手放在他头顶的感觉,就像狗喜欢自己主人的手拍拍脑袋一样。
不好,这个比喻十分之不好,他这么雄武,好歹也是狼……
虽然狼,其实和狗是一个祖宗的,老虎狮子也不过是大猫而已……
他想,他还没有爱上箫中剑。
但他已经开始喜欢箫中剑。
箫中剑吸引着他,他的身体,他的性情,他的气场,他的一切都吸引着他。
该恨他打开自己心中的闸门让自己发现以为已经藏好的寂寞一直都还在,还是该感谢他无声地安抚自己的脆弱呢?
这是一种,别样的痴迷。
银鍠朱武只知道,他要把箫中剑留在身边。
他要箫中剑爱他。
要他对自己温柔地笑,就像对朱闻苍日一样。
要他终有一天,在他身下喊出的名字是“朱武”,而非“朱闻”。
茶语(二)
这之后的夜晚,银鍠朱武习惯了来找箫中剑挤床。并不是每次都要翻云覆雨,聊天和调戏的成分越来越多。似乎加入了友情和好感,某些直接与欲望相关的行为就相对地少了下去,或者说,即便欲望只增不减,感觉到自己心动的银鍠朱武也会觉得克制自己的欲望有了一定的必要。
不过还是要怪箫中剑太美味,却又总是无辜到没有危险的自觉,有时候,真是忍不住要恶狗咬食地扑上去啊……银鍠朱武也体会到了曾经让朱闻苍日头疼又无比迷恋的,箫兄那种一本正经自持禁欲到让人想扒光他的诱惑。唔,最大的诱惑,就在于他不自知自己的诱惑。无需勾引,他的存在本身美得惊心动魄。
只有一件事是不如意的。箫中剑虽然不拒绝他,总是会习惯性地叫朱闻苍日的名字。
每一次都幽幽地,像夜色里的叹息,温柔到忧伤得像稍纵即逝的昙花,浅淡却却包含深浓的爱意,听了让人鼻酸。
因为在箫中剑心中,始终,银鍠朱武其实就是朱闻苍日。
银鍠朱武每次都要更正他。
就像此刻,他又定住了箫中剑的脸,不让他闭上翡翠色的眼睛,要他看着自己和朱闻苍日相似却不同的面孔。
虽然他知道这样会让对方不舒服。
这种不适,他会用其他的欢愉弥补。
银鍠朱武做着朱闻苍日曾经做过的事情,以不同的力道和手法,说着朱闻苍日曾经说过的话,用不同的语气和音调……那是不同人的不同情绪。
他就是要提醒箫中剑:虽然箫中剑是因为他是朱闻苍日的本体而把他当做朱闻苍日在接纳,他却不要。
他是银鍠朱武,异度魔界骄傲的朱皇。
朱闻苍日不在了,世上只有银鍠朱武。
箫中剑若要喜欢、要拯救、要陪伴的,只能是银鍠朱武。
因为,他嫉妒了他自己,那个□,那些时光。他妒忌,那个箫中剑口中,作为朱闻苍日的存在。
虽然他绝不承认。
除此之外,他和箫中剑之间的相处不可谓不愉快。虽然箫中剑话很少,但也不至于是半响打不出个屁的哑巴。有人认真听自己说话总是好的,何况还是个美人。美人通常很沉静,很温柔,很耐心,虽然经常表现出不关心或者只说“嗯”“哦”,偶尔也会话多,运气好的时候,他也会一本正经地安慰自己,运气更好的时候,还能听到他难得带点小酸刻的嘲讽,真是……令人愉悦。
那句不让箫中剑再用白色的杯子,也从来没有从银鍠朱武的脑海里消失过。
一方面,他督促着魔界的厨师改进做茶点的手艺。箫中剑喝茶总是要茶点,虽然自己吃得很少,主要都是进了朱武的肚皮,而看着精细起来的桂花糕玫瑰酥什么的,银鍠朱武生理的满足也随着心理的满足日益提高。有时候他会想,会不会哪天,他也变成和朱闻苍日一样的吃货,是不是这样的自己,会更招箫中剑喜欢。但是这种向自己□靠近的没志气的想法,立刻被朱皇大人摇出了他的脑袋。
另一方面,他吩咐茶水师傅多购进不同的好茶,每天换着给箫中剑上不同的茶的和不同的茶杯,无论如何,不能是白色的茶杯。于是粗陶的、黑瓷的、天青的、水蓝的、紫玉的、青花的一一换过。银鍠朱武最喜欢的是一套梅子绿的秘色瓷,再翠一些冷一些,那就是箫中剑眼睛的颜色了,啧啧,箫中剑一边从这样的茶杯里喝水,一边抬起近似颜色的眼睛看着他,真是美丽极了……
再迟钝,几天下来,箫中剑也好奇异度魔界的茶水师傅到底有几套茶具能够这么给他天天换。虽然他每次都面不改色无表情地就着不同的杯子喝下不同的茶。不过这次,是在喝不下去了。
这杯子,是美丽的鲜红,像新鲜的血液,闻着还带有一丝淡淡的血腥气,拿来喝点小烈酒还行,拿来喝茶是在太过诡异。
银鍠朱武仔细一看,可不就是许久以前伏婴师送给自己的那套用蛇血练出来的血石酒器,佐酒会有蛇血自然渗出,可以激发勇敢的心魂和体魄,他自己都不记得扔到哪里去了,怎么被翻出来泡茶喝了……
“……”他的目光从杯子转到了箫中剑的脸上。
那种表情,如果吞佛童子在,一定会说:朱武,真傻。
箫中剑只是放下了杯子,淡淡地说:“给我拿杯温水来吧,白色的杯子,最简单的那种。”
白色的茶杯,箫中剑自己开口了,总不好拒绝。
银鍠朱武等待着那冷到让人心悸的一幕再现。
可是这次,淡淡的夕阳下面,箫中剑雪色的手指,拿过与之一色的白色茶杯,只透着白玉一样的温润。
是了,他的手指,他的眉眼,都在微微散发着温润的光。
冰凉,又透着暖意。
他的唇上有水色,微张,柔软湿润。
放下的杯子,在瑰红的晚霞之下,有种镀上了胭脂印的错觉。
浅淡无血的唇,杯沿牡丹色的影。
银鍠朱武的捂上了箫中剑还握着自己杯子的手。对着面前那双抬起的翡翠色的眼,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鬼使神差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