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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宵借著微弱的火光,一个牢房一个牢房的细看,里面住的人多是衣衫褴褛,形容憔悴,很难让他想象在这麽艰苦的条件下,这些囚犯竟还能苟延残喘。
不知叶飘如何了?若按当日下人回报之话,他到这里也有半年了。
只是他还活著……竟没有逃走。
他为什麽要留在这里受苦?明明那罪就是自己为了报复而强加给他的。
不知不觉,离宵已走到了牢头所说的那间关著叶飘的牢房面前,他心里忽然一阵发慌,竟有些不敢往黝黑的牢房看去了。
他原已想好了自己见到叶飘後该说的许多话,准备好了定要狠狠讥嘲,挖苦叶飘,先泄了心头之恨,再说其它。
而现在他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就那麽静静地站在牢门外,隔著铁栏默默地看著那个躺在墙角的男人。
“谁?”
叶飘虽然伤病缠身,但耳目仍有几分灵敏,他本烧得厉害,昏昏欲睡,却又听到了一串脚步声。他本以为是牢头来巡视,可对方似乎站在了自己的牢门前就不动了。
叶飘撑起头,从黑暗里逆著光看了过去。
初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的时,叶飘大吃了一惊,几乎坐了起来,可倏忽之间,他便笑了起来,心里的激荡也慢慢平复。
“你受伤了?”
原本挖苦讥讽的话一个字没说出,离宵再见叶飘时第一句话竟是他也没想过的关切之语。
他打开了牢门,几步走了过来,这才看到了几年不见的叶飘。
若不是他还听得出这人的声音,恐怕光见了对方这样子是难以认出了。
以往那个笑傲红尘,豪气纵横的大侠的已是丝毫不见,惟有一个满身污脏,落拓颓丧的罪囚。
离宵微微俯了附身,看见叶飘左臂的断肢,胸口骤然一痛。
“你……你的手呢?”
“没什麽。断了而已。”叶飘说得轻描淡写,慢慢坐了起来。
他笑望著离宵,一种重逢的喜悦终於还是涌上了他的心头。
“那几年,你吃苦了吧?”
“还好。”离宵被他问得一怔,忽然觉得颜面有些挂不住, 他咳了一声,干脆也坐了下来。
“手……怎麽断的?”他看著叶飘的残臂处,眼里满是痛。
叶飘摇了摇头,好像不愿再多说,反倒是看了离宵的右脚,刚才离宵走过来的时候,他已看到了对方走路微跛的姿势,想来,这伤终究是好不了的。
只是不知他与离宵之间的另一道伤口还有没有愈合的机会。
“有酒吗?常醉侯,既然你我再度相逢,不如暂抛恩怨,共饮一杯?”
叶飘微微一笑,看著眼前人,心中感慨万千。
纵然对方不肯原谅自己,倒也无妨,死前这心愿总算是了了。
酒逢知己千杯少,一个人,这一生又能有几个知己?
张将军等人都不明白为何堂堂摄政王会与一介罪囚平起平坐地饮酒,他们按离宵吩咐送去了酒水饭食,便再不敢打扰这行事怪癖的王爷,纷纷退到了别屋。
“这麽多伤。”离宵看了眼刚洗浴好正在穿上衣服的叶飘,瞧见了对方身上多出的伤口。
叶飘不以为意地用一只手笨拙地系著扣子,头也不抬地笑道,“苦囚之人,少不了被官爷们鞭笞责打罢了。你当日被押上京,不也曾受那些狗官的欺侮?”
离宵哼了声,仰头喝了口酒,冷冷道,“你知道就好。”
叶飘看他这样,并不多话,只是自顾地替他又倒满一杯酒。
“常醉侯,我敬你。”他举杯一笑,满目温柔。
离宵微蹙起眉,看了看面前这酒杯,轻叹了一声,终於还是举起杯子和叶飘轻轻一碰。
叶飘一口满饮,回味地闭上了眼。
“很久没和侯爷你喝过酒了。”
往事一幕幕重现在叶飘的面前,似乎连当年两人对饮言欢的笑声都能听得见。
离宵这人酒量其实极好,不过却很会掩饰,每每他喝得面颊绯红,目光流转间也颇是诱人,可往往那时醉的却是自己。
醉在他的笑意浓厚的目光里的,正是自己。
“你当初既不肯对我留情,如今,何必再说这些。”
离宵冷嘲般地笑了一声,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右脚。
叶飘听了,哈哈一笑,深知常醉侯的嘴上到底还是刻薄的。
“谁叫你一心想著叛逆……而且竟连我也骗呢?”
叶飘缓缓睁眼,冷厉的目光夹杂著几分复杂的情绪望向了离宵。
“我当时真地很恨你。你对我说了那麽多甜言蜜语,山盟海誓,难道都是骗我的?”
离宵一愕,满面不悲愤,断喝道:“不是!我没有骗你!我爱你是真!现在……恨你,也是真。”
“我知道你恨我,不然你怎麽会得了天下仍不满足,竟为了区区一个叶飘而举国通缉呢。”
叶飘和离宵的谈话终於有愈演愈烈之势,多年积压在各自心头的误解怨愤之情一时都难以遏制。
忽然,叶飘又大笑了几声,似要把胸中郁气尽泄。
离宵冷眼看著他,抓住杯子的指节却已用力地渐渐泛白,“嚓”的一声,一个上好的瓷杯竟在他指间化为残渣。
“好。就算当日我谋反事败,你替天行道抓了我是应当,我不怪你。可你知不知道,我在严狱府里受苦两年,你竟一次都没来看过我。这样的无情,怎叫我不恨?”
叶飘收声敛容,正色看著离宵,嘴角缓缓浮出一道苦笑。
他放下杯子,手伸过去一把抓住了离宵的手,手指一扣,牢牢握紧。
两个人的手都有点凉,但此刻却因为彼此相依而逐渐有了暖意 。
“对。我是没来看过你,可你知道吗?那两年,我无时不刻都在想你。”叶飘低声一笑,握著离宵的手,心里渐渐释然,“我伤你那麽深,又有什麽颜面再去见你?见了你若又做出副儿女情长之态,哭话往昔,岂不虚伪?”
“你以为我会信?!”
离宵的神色先是有些慌乱无措,紧接著他就镇定了下来,渐渐摆出一副在宫里时的冷漠神态。
“信也好,不信也好。我的话已说完了。能在死前再见你这一面,叶某已是知足。”
叶飘说完话,指间一松,已是放开了离宵的手。
离宵嗫嚅著双唇,不知该说什麽,他心口一痛,手指反握,又抓紧了叶飘的手。
“我信。叶兄,你是大侠,你不会骗我。”
“叶兄?侯爷,你还能这麽叫我真是太好了。”
叶飘闭目一笑,神色微微有些沈凝痛苦,他的内伤又开始发作了,简直是撕心烧肺,想再以内力压制住,已是不能。
离宵看见叶飘忽然白了张脸,正要发问,却见叶飘眉间一皱,张口便呕出口血,身子一倾竟往地上倒去。
离宵急忙扶住了叶飘,想也不想就耗费真气替他护住心脉。
“叶兄,你……”
“没事。”
叶飘强撑著说出这一句,一股淤血已涌上喉头,可他咬紧牙关硬是把血又咽了回去。
“别说话了!”离宵看他还在硬撑,轻斥了一句,赶紧唤了人进来。
叶飘头晕眼花地躺在离宵怀里,果然不再说话,只是脸上却多了几分欣慰的笑容。
“侯爷,叶大侠的伤势严重,此地气候寒冻,且又缺少良药,若再耽搁只怕有性命之忧。”
随行的文太医唯唯诺诺地低著头,不敢去看离宵那张阴冷的脸。
宫里的人向来知道摄政王喜怒不形於色,如今却这般阴冷,只怕一不小心,自己就有掉头之险。
“既然如此,那就立即回程,片刻不得耽误!”
离宵听闻文太医这番话,果然是急怒交加,他看了眼怀里昏沈的叶飘,深悔自己怎麽会这样逼他。当初他肯自投罗网,岂不已是说明了一切?
可自己竟还是执迷於怨恨之间,不曾替他多做思量。
白狼山的苦役天下闻名,叶飘就算是习武之人,又如何熬得下这些非人的折磨?
他叹了一声,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些,眼见对方如今又已断了一臂,心中哀痛滚滚而来,一时不休。
摄政王刚到白狼山,却又立即下令回程,甚至还带走了一个罪囚。
张将军很是不解,可他更为不解的却是之後不久,朝廷竟将存在了多年的白狼山役所撤去,并赦免了这里所有的犯人。
不过坊间倒是因此多传摄政王宅心仁厚,不忍见那等森罗地狱的存在,终於废除了残酷的旧制。
回京之後,离宵一边下令替叶飘平反叛国之罪,一边安排他住在了扬恩宫旁的崇华宫,那里本是皇帝的贵妃所居之处,不过自从萧远萧凌父子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