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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皮之玉连环作者:听而(完结)-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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腔委婉,身姿娇柔。

        院里外的人不知道都去哪了,空荡荡一片。台下一溜几排凳子横七竖八放着,李湄玦的二姐姐李春弋穿着一袭男式日常长褂,坐在第一排,看见李湄玦,眼神一瞥,不说一声,大步往台后去了。

        戏台上,李湄芳在唱。

        戏台下,李湄玦安静地坐在第二排的椅子,趴在前面的椅背上,安静听曲儿。

        曲子是《白兰裳》,讲一对相爱的恋人,被双方父母分开,一死一活,几番轮回后再相逢的故事。虚幻的朝代,千年不改的痴情和哀凄,听得人心里泛起点点水波,许多伤感。

        谁都希望无所保留的付出,天荒地老的感情,执手一生的伴侣,但是,这样没有瑕疵的感情只在戏里,哀伤和甜美都加上了浓重的油彩,戏子眼角眉梢的情意流转,把听戏的人勾进了不存在的世界。

        李湄玦想起,这出《白兰裳》排戏时,二姐姐拿着剧本不屑地说,若是他,必不会一辈子苦苦思念死去的妻子,生死别离无望,不若同归黄泉畅愿。

        人的身体毕竟脆弱,折不起过度损耗,李湄芳酒醉金迷的日子一过长,身体就大病小病不断,李家的小灶上不间断地煎着黑浓的药。欢洽的恩客仍频顾往来,不知死活地混闹结果就是,彻底躺在榻上,连台都登不了。

        幸好,李春弋和李湄玦都能担纲上台,李家班场子落不下。

        李湄芳病后,整天躲在大屋里,外面一步不走。医生说,忌与人来往,李家爹娘干脆连自家人都禁了出入,李湄芳的一应吃饭尝药,洗浴换衣,都由李二姑娘一个人揽下。连李湄玦见大哥都少了。

        所以归家听见李湄芳唱戏的声音,心里高兴,大哥能上台唱戏,是大好了吧。可是听着台上唱功不落,曲调却愈见悲凉的走向,心里又一分分吊起来,大哥这哪是好,分明入了魔症了。

        调子愈下滑时候,戏台后蓝帘子一掀,走出一个英姿飒爽的武生,手里执剑,唱腔罡气十足,硬生生把旦角滑落的音拉扯起来。是二姐姐。

        李湄玦听着戏台上两个人配戏,只觉不知沉入戏里戏外,看的听的,无一不好,花旦美貌温婉,武生俊帅霸气,非常的般配。这是他的大哥和二姐。

        正唱到兴头上,花旦一个前仆,没有前兆地呕出一口血,生生溅了白里生花的锦衣,蝶一样轻飘飘的身体落在武生的臂弯里。

        李湄玦惊得站起来,手里的瓶子哗啦啦撞到椅背,掉到地上,打了个圈,扎了绳、包着瓶口的油纸松掉,黄冷冷的油渗了泥土地。李湄玦疯一样跑过去,看着铁青脸的二姐姐抱了大哥跳下戏台,急道:“快去找大夫!”

        李湄玦跑得飞快,陈玉绘感觉自己也在跟着跑,李湄玦心里的惊和急,也渡到了他的心里,他是他,他不是他,分不清了。

        李湄芳的病情加重,有相好的来打听,都被李春弋赶了出去。

        李家班的生意和李湄芳的病一样不景气。

        本来就是个外地来的戏班子,靠李湄芳的几本曲子撑着,现在,角主儿倒下了,看着离好的日子远了。剩下的人,可挑可拣,长得不如大的好,性格不如大的柔,唱得马马虎虎,到底吃的不会交际应酬上亏,现在看得过去的场面,迟早会散尽。

        李家爹妈熬不过,叫了常有来往的王旭安来想办法。

        王旭安这外表光鲜,腹中草莽的泼皮公子能想出什么好主意,浑说让李家爹妈拿出体己银子,治几桌上台面的席,但请来往过的、熟的、不相熟的公子老爷都来吃酒,稳稳昔日交相往来的情面。

        李家爹妈想不出别的好办法,竟真真去置办了,就在那现成的院子里,摆起席,架起台,让班子里大大小小的孩子收拾齐整了,唱戏,鼓乐,陪吃酒,务必令宾客欢喜。

        第三十九章:宴客

        李家班摆席宴宾客。院子里的流水席,怎么能邀得来真正上得了台面的人,邻里或同行,顾着他们面子的过来吃了盅酒,说几句好话,坐了坐就走。酒过三巡,剩下的都是平日里花街柳巷宿惯的无赖公子。

        天色暗下来,撤了桌,摆上果案,烛台一盏盏端上来,院子里的墙角、屋檐、树干上、戏台两边都挂上了一串串小巧的红灯笼,看过去,星星点点,好不漂亮。

        台上好戏一出接着一出,台下,宾客满满,嬉笑叫嚷,毫无顾忌,看着是十分热闹。

        李湄玦对着镜子化妆,他刚唱了出旦角,来不及休息,洗了脸,又换上武生的戏服。

        王旭安拿着酒壶酒杯进来找他,见他忙,就在一旁坐了。

        “你不在外面招呼你的狐朋狗友,来这里做什么?”李湄玦拿了笔在脸上细细描绘。

        “你这么说他们,他们听见了,可不依。”王旭安笑,“我这不是嫌外面太吵,来看看你。”

        “你只会嫌玩得不够热闹吧?”李湄玦冷哼一声。

        “何必这么说我,我真是好心。”王旭安苦笑,倒了一杯水酒,端端正正送到李湄玦眼前,说,“来和你共饮的。”

        李湄玦别过脸不喝。

        “你平日不是爱喝小酒?”王旭安纳闷,“这可是我从青帝寺求的,要不是我和那寺里和尚相熟,也讨不来。你倒不稀罕了?”

        李湄玦听他这么一说,酒虫勾起来,凑过脸,就着王旭安的手,细细品了。

        “如何?”王旭安喜道。

        “不错。”李湄玦一饮而尽。

        王旭安眉开眼笑:“我就猜,你会喜欢。”连着倒了两杯,与李湄玦饮。

        再倒时候,李湄玦摇头:“不喝了,还要唱戏。”

        “那我留着,等你下来,我们再喝。”王旭安端着那装了酒的杯子和剩了酒的细嘴小壶,笑而不语。

        李湄玦画的是武生妆,但因人生得秀气,画了,也是凤眉俊目,说不出的好看。他抹了因酒意湿了的红唇,重新抿上深朱颜色。端详好了,站起来。

        这个角色,都是李春弋在扮演,怎么……“怎么没看到你二姐姐?要你辛苦?”王旭安装不明白。

        李湄玦看了他一眼,道:“大哥午间又不好起来,离不得二姐。”

        “哦。”王旭安轻应一声。

        前台敲鼓了,李湄玦提了过长的衣摆,赶过去。

        “我等你出来。”王旭安叫道。

        李湄玦一溜烟就没影。后台,东西凌乱,偶然几个戏子匆匆走过。王旭安视若未见,原地踌步,酒杯举到鼻子前闻了闻,却不喝。许久,手一扬,杯子里的酒泼到地上,他一手拎着酒壶,从一侧的门出了后台。

        在戏台上唱完一出武戏下来的李湄玦面色不怎么好。

        在欢场惯混的宾客们此番赴宴,本就分存了醉翁之意,酒足饭饱后,捱不住,就有人逮小童调戏。

        这一天,早清了鼓奏的老壮之徒,一应用眉清目秀的留下来使唤。李家班的孩子们除了在台上唱戏,亦有安排在台下端茶送水照应宾客。

        事前,这些伶童早被训斥过,不能违拒请来的客人,坏事了,要打出去卖掉。

        ……被摸小手,亲脸蛋,抱了在腿上对嘴灌酒,又惊又怕也不敢逃,颤颤含泪的畏惧摸样只激得欺负他的饕客们食指大动,觉着新鲜有趣。

        岂有此理!太过分了!李湄玦心里冒了火。

        李家夫妇却眉开眼笑。

        李湄玦看见爹娘脸上堆笑,在人群中来去应酬,心口堵得发闷。忍了又忍,终忍不住,李湄玦一身簪羽披锦的戏装顾不上脱,握紧了手里的剑大踏步走过去。他想拉开被欺负的师弟,想大吼一声“都给我散了”,想上去和爹娘讲明理……但是,眼前人影幢幢,视线竟忽然模糊。

        谁?三四人围了上来,李湄玦手里的剑下意识就挥出去!人躲开,似乎在笑……谁?我怎么了?呜……王旭安吗?混蛋……呃!

        舞台上耍的刀枪再逼真,也是假的,没有开光宝器的锋利。

        李湄玦,被下了药。

        有人抢下他乱挥的假剑,随手扔掉;有人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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