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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皮之玉连环作者:听而(完结)-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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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娘更是莫名其妙。

        元淙不屑地看了眼面前的大叔,张口道:“这是公子给你的东西,当然你可以带走。但是,陈家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拿的……”

        山羊胡子颤了颤,颠声道:“我不会说,我答应丹娘子了,不会把府中的事,说出去。”

        “是吗?”元淙把玩着手里的鞭子,老实本分的面上露出可怕的表情,手腕一动,那条蛇一样鞭子直接勾向邵大夫的腿弯,这个五十多岁的大夫就趴跪在地上了。

        “元淙,你这是干什么?”从元淙莫名其妙出现到言行怪异,丹娘忍不住生气了,上前要扶老大夫,被元淙隔住。

        元淙只是问地上的人:“邵大夫这么健忘了,前些天是不是有个鼻尖有痣的姑娘来看你,你对她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我……那是……我女儿,老夫不是故意的……”想起和女儿的谈话,邵大夫白了脸。

        丹娘听懂了,跳了起来:“老邵,你不会说出去了吧?你明明答应过……”

        “这几天,我都没出过府啊,谁也没说,闺女提起来的时候,也就漏了一两句。”邵大夫沮丧。

        “出去后,不该提的不要提,如果别人问起来,只说陈府公子弱疾复发,深居调养而已。”元淙踱几步,道,“如果你不想你的亲家知道你云英未嫁的女儿肚子里怀了桔皮刘家的种,如果你还想体面安度晚年的话。”

        元淙嘴巴里吐出的言词,蛇信一样卡住了邵大夫的喉咙,他呆了一刻,眼泪刷刷下来。这邵某老来得女,宠爱非常,早早就给攀了门不错的亲事,只等万事俱备,把女儿送过去。哪里知道自己女儿一直和桔皮刘家三妻四妾喂不够的小畜生混在一起,还怀了人家的种!邵大夫抬起头,势利的眼神竟呈呆滞,问:“你说的是真的?”

        “你回家去就知道了。”元淙踢了脚地下的包袱。

        邵大夫搂起包袱,连连道:“我这就回去这就回去。陈公子的事,老夫会澄清,绝对不会说……不会说……”

        邵大夫踉跄逃走。丹娘看不过去了,指责元淙:“他答应不会说出去,你又何必为难这样个年过半百的老人?”

        “我是在为难他吗?”元淙不以为意,“你能保证他什么都不说?现在,外面流言蜚语传得到处都是,不是公子待在府中就可以不闻不晓。我这样做,总有效一些。奇闻怪谈,在得不到确凿认证物证后,便会被淡忘,逐渐消散。”

        “真的是老邵的闺女干的?”丹娘这回急切些,公子面皮薄,要是知道外面蜚短流长,不知道会想什么。

        “王旭安和刘恩那帮子人整天混在一起,若不知道,他怎么会夜闯陈府,公子又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早上找丹娘你问话?”元淙皱眉。

        这回,丹娘真急了。府中布置得铜墙铁壁了,怎么还被姓王的钻了洞子?!“你,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守院的是我派过来的人,王旭安鬼鬼祟祟在出府时被抓住,底下不想惊动公子,砸了几棍就放了。丹娘你再查一下府中人,看是谁放了老鼠进来。”元淙提到王旭安时一脸鄙视,几个字咬得又急又快,“我先走了,公子在前面等着。”

        丹娘点头。看着一角蓝衣飞快消失在廊道,丹娘觉得这个元淙和她一向看到的元淙差别好大,在公子面前总是垂着头,不声不响,唯唯诺诺的小子,长大了呵。

        马车快到绸庄的时候,陈玉绘掀了一角车帘,没有看见元淙。

        陈玉绘眉间微蹙,这府里的人,真的是越来越不服管了,一个比一个多主意,把他这个正主人供着,当摆设了。

        马车停下来的时候,伸手来扶的是蓝衣的少年人,陈玉绘犹豫片刻,还是搭着他的手下了马车。少年人垂眉敛目一副恭顺的模样。陈玉绘瞧着他明显奔赴过度后使劲压住气息的样子,欲盖弥彰,一句“去哪里了”到了嘴边,没有吐出去。

        元淙感觉到公子看他的查究眼神,刚抬起头,公子已经别开眼睛,大步踏入店中。

        一行人巡视了几家店,一处一处耽搁下来,时间已晚。从陈家老爷传到陈玉绘手里的店,一些继给了族里亲戚,大部分因为王宅的奢侈花销而盘掉了,剩下的这些,规格场面和生意人气俱已大不如前。近几年,多有看顾,才慢慢活过来,养着阖府这许多人。

        陈玉绘并不急着回府,在外面用过餐,直到天都暗了,元淙过来请示,才吩咐了几句。

        早上陪同出门的侍者都提前被打发回府了。元淙驾着车转过偏僻的后巷,在一处低矮的民房前停下。

        从马车里走出来一个穿着银纱素服,披着斗篷的女子。女子身量颇高,轻纱遮面,只一双眼睛露出层层重忧。

        女子抬头看了眼医馆的匾额,敲门。里面传来老者的声音。

        元淙想跟上。女子拍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在门口等着,孤身走了进去。

        医馆很小,榻上的老者抬起头,一双浑浊的眼睛转了转。十多年前,他是名震一方的神医,但是医者不自医,现在门可罗雀,抱着残躯的老人只点着一盏油灯等着偶尔会光顾的零星病人。

        女子不发一言,坐到榻前的桌旁,纱袖滑下脂白的皓臂,露出关节稍嫌粗大的手腕,搁在腕搭上。老者意会切脉。

        尽管心里已作铺设,闻见老者寥寥数语下断定,陈玉绘一颗心又冷几分,荡了开去。扮作女装,再次望医,就是希望之前种种都是臆梦,还自己微茫希望。终,不可能。

        “夫人脉象往来流利,滑数有力,如盘走珠,厥厥动摇,是气血旺盛养胎之象。孕子,四月有余。”老医顿之又言,“但脉行躁动,阴阳未合,是心结沈郁难解,宣阴阻阳,老夫可开一记安胎药。夫人多睡少思即可。”

        陈玉绘指尖一颤,抽回手,默坐半晌,无语。终闭眼轻叹,取过一旁纸笔,缓缓写下两个字:“落胎”。

        第三十章:黑夜

        老者枯瘦的手接过纸,看看人,看看字,半晌无语,磨着嘴皮说:“老朽大半辈子积善修德,救人性命,这临到头,也不愿……”

        几枚银锞子从宽纱袖口落到桌子上,打断了老者的话。

        对于一个行医一世,老来清贫一身病的人来说,选择是必要又无奈。老者抬头:“一条性命啊……”

        已经四月余,已经有脉动,已经附于血肉的……性命。陈玉绘一想到就头疼,除了落胎,他想不到别的出路,也不想给自己别的出路。

        男人孕子,有逆天伦,怪诞可怖。陈玉绘绝对不想沦落到那一步,哪怕以命相赌。

        老者喟叹着,写下归尾、红花、莪术等各味药,熟知的几个字,滴墨而下,似杀人的刀,沁着丝丝的毒。

        陈玉绘流岚沈墨的眸中,映出浓重的黑。手支着头,眼睛随着老者的笔尖而动,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透着令人呼吸不过的窒息。

        “此药服之,立时见效。胞胎初落时,宜煎人参荆蕙汤与彼吃,以免血崩不止,母子两命皆倾。慎之慎之……”老头再三叮嘱。

        陈玉绘接过有重千斤的薄薄一纸,细细折了,贴身收好,又付若干细银作谢,快步离开。

        暗夜的巷道,一扇门打开,室内昏黄的灯光流泻,走出一个身量高挑的妇人,几步就迈上了车。嗒嗒的马蹄声响,马车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夜色笼罩整个太原城,像一张黑布隔绝了光源,把街巷和身处其间的人和物都包裹起来。

        陈玉绘坐的马车里更是一片黑,伸手不见五指,封闭的狭小空间四四方方,连空气都是滞留的。

        坐在密不透风的车厢里,陈玉绘神思不属地又把贴身藏在衣内的薄薄药方拿了出来,人木然端坐,纸张捏在手里,因为手上的用力,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这样又坐了许久,马车颠簸着,答答的马蹄声响在耳边。连情绪低落地陈玉绘也不耐烦了,叫了声:“元淙!”

        车驾了这么久,早该到家了。陈玉绘叫元淙,没有人回音。

        声音渗进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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