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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木案子上传来一点若有若无的檀香味,估计是在店里久经熏陶的缘故。带着肖云鹤这张通行证秦致再次对体育馆长驱直入,找到当初他们玩儿碟仙的场所。体育馆管理员一脸莫名其妙,要不是肖云鹤那张警官证亮在那儿今晚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这两个看起来神神叨叨的人给放进去的,带着这种心思他看肖云鹤的眼神都连带着有点微妙。
肖云鹤觉得自己这次真是躺着中枪了。
偏偏秦致还在那儿补充:“师傅您不用开灯,这样就行。”
管理员一步三回头的走了,还不忘叮嘱:“警官先生,我就在门口,有事儿您可得喊我。”
秦致这次是真的想笑了,不过看见肖云鹤堪比锅底的脸色,堪堪忍住。
肖云鹤把桃木案子放在地上,又看着秦致从拎着的口袋里拿出一根蜡烛、一面镜子和一个……一个儿童学习机?
肖云鹤充满怀疑的看了秦致一眼:“你以为白婉多大了?”嘴角又抽了抽,“就算当时这算是个稀罕玩意儿,你以为白婉会上当?”
“我又不是准备哄小孩儿玩儿。”秦致对肖云鹤的质疑哭笑不得,“你别管了,先帮我把蜡烛固定了。”
肖云鹤再次怀疑地看了一眼那台颇有年头的儿童学习机一眼,才拿打火机点燃蜡烛,滴下几滴蜡油将蜡烛固定在秦致指定的位置上。回头再看秦致,他已经把那面镜子的塑料边框拆了,只把剩下的一个圆圆的镜面倒扣在了桃木案子的正中央,并用朱砂在镜面背后画了一个稀奇古怪的符号。
而后,他从口袋里抽出几张符纸,把学习机的四个角依次包了,再借助桃木案子那一点突起让学习机可以支起一个角度,最后让学习机的下部边缘压在镜面背后的那个符号上。
肖云鹤看他有条不紊的准备,心下狐疑:“你这是要请碟仙?”
怎么说碟仙都是校园连续凶案的源头,肖云鹤调查的时候也了解过一点,先不说桃木啊符纸啊这么个镇邪的东西摆在这儿碟仙还会不会上门,关键看着秦致拿着的这几样东西,写满了字的纸啊小碟子啊这些必备道具通通没有,反倒整了不伦不类的镜子和一台……学习机。
现在的小孩儿估计都不玩儿这个了吧。
“规矩是死的,可人是活的。”秦致不以为然的回应道,“所谓的碟仙笔仙之类的讲究的都是个依附的意思,比起你给出答案的范围让它自己去选择,还不如它直接表达来的直观。”
“合着你这是准备看闹鬼小电影。”肖云鹤呛了一句,“怎么,用我回避么?”
“还想请肖警官帮忙。”秦致正色道,“对了,有个问题我想和你确认一下。”
“毕铮的死亡现场,有没有找到那最后一块碟子?”
这个问题算是一时把肖云鹤给问住了,因为毕铮死的时候他们已经查到白婉案了,肖云鹤又没跟着出现场,再加上后来又是审尚云婷她们,这个问题他还真没关注过。
“应该是没有。”他想了一会儿,慎重地给出答案,“如果找到了,我不可能不知道。”
“那就好。”秦致若有所思的回应道。
“有什么关系么?”
“如果待会儿情况已经不可收拾了,还麻烦肖警官把那面镜子给翻过来。”秦致答非所问,拉着肖云鹤一起蹲下来,示意他左手扶上镜子的边缘,而右手则被秦致很自然的牵在了一起。
虽然觉得这绝对有什么不对,但肖云鹤并没有选择甩开秦致的手。
牵手的力道很轻。
秦致的手很凉,很冰。
秦致的面容也在飘忽的烛火下显得有点模糊,肖云鹤一瞬间觉得这张脸有点不像秦致了,虽然还是一样的轮廓,可是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了。
他忽然想起舒凌给他看的那张照片,那种恼人的自信,和现在秦致的眼神仿佛有些相像。
他的声音似乎也变得很远,低声重复着一首招魂的咒语:“老祖传牌令,金刚两面排,千里拘魂症,速归本性来……”
周围的空间仿佛一瞬间暗了下来,烛火飘忽,被斜着吹出去,拉出一道长长的火线。
忽然,学习机的屏幕闪了一下,闪出了像是早年间电视机收不到信号时的黑白雪花,雪花波动的很厉害,被交错着扭曲成奇怪的形状。不过很快,画面就稳定了下来。
有点像是黑白电视机的效果,但画面也不是完全意义上的黑白,整个画面被一种古旧的色调笼罩着,有点发黄。画面停留在一丛不知名的小花上,随着风微微摆动着。
“白婉。”秦致沉声说。
画面抖动起来,很快就转换到一种俯瞰的全景,镜头慢慢拉近,停在一幢很是破旧的四层楼房上。打开的窗户的窗框上挂着清洗过后还湿漉漉的衣服,而后,镜头继续推进,终于停在了一间屋内。
三张上下铺的铁架子床靠着墙摆着,对面是排开的一排书桌和衣柜。几张椅子挨在一起,坐在椅子上的人们正在激烈的讨论着什么。她们都是年华正好的姑娘,每个人身上都充满着青春特有的活力,但此刻她们显然正在烦恼些什么,一个人提出了意见,一个人又否决,显然没有统一的意见。
学习机有发出滋啦啦的响声,却很难传递出一句完整的讯息。肖云鹤仔细辨别,可以听到大致是“和云亭……商量……”“不……还是……”“砒霜?……我……老乡”这类断断续续的话。
虽然肖云鹤接触到的她们韶华已逝,不过还是可以轻易地把他们对号入座。
不一会儿,另外一个女孩儿推门进来了,她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不过另外的三个人忙于遮掩,倒也没注意到这种微小的细节,而是佯装无事的自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接下来的镜头像是快进,又想是某些零散镜头的拼凑。楚皙华手心里紧紧攥着的钥匙,塞在衣服口袋里小心翼翼不希望被人发现的小试剂瓶,密谋,帮着带回的午饭在进门前被撒上了一点白色的粉末,和米饭混合在一起,很难让人察觉……一桩桩一件件,主角视角里的头晕和呕吐,心仪对象投过来的关切的眼神……对方的情绪,仿佛已经投过这一块小小的屏幕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
无声的默剧,却带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强烈情感。
“你恨他们?”
画面上下晃动,像是点头。
而就在秦致再想开口问点什么的时候,肖云鹤却敏锐的捕捉到了逐渐逼近的脚步声。他暗中捏了一下秦致的手心以作警示,随即抬头,朝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通道的另一端,静静地站着一个人。
一身白色的衣裙,柔美的像是一朵开在静夜里的睡莲。
然而那张脸却是熟悉的——秦瑶!
她站在那里,脸色惨白,透出一种阴森森的死气,面容呆滞,嘴角却又有微微上翘的弧度,一双眼里满是讥诮的怨毒之色。
如果她的面容生动起来的话,她给人的感觉,就是她很美。
秦瑶的小腿受伤,走起路来一瘸一拐,但是这却并没用影响到她通身散发出来的那种气度,很柔和,很大气——然而这种感觉,从来就不是属于秦瑶的。
眼前的人展现出一种完美的娴静和优雅,她是白婉。
“白婉。”秦致确认了一次。
秦瑶点了点头:“是我。”
她的声音与秦瑶截然不同,很温柔,很好听,却让肖云鹤莫名地觉得有点邪气。
“是你杀了那几个学生?”
“是。”她的眉眼里有坦然的笑意,“我不会杀巧巧她们,因为他告诉我了,毁掉他们的未来,才是最好的。”
“荒谬。”秦致毫不留情的出言斥责,似乎并不担心对方会不会因此恼羞成怒。
“是很荒谬。”她居然赞同,“可是你不觉得他们该死么?我盼了三十年,希望这是一场梦,可是这一场梦的时间太长了,直到我清醒的时候,我才发现,现实才是最可怕的。”
她笑起来:“我对她们一直很好……可她们居然……那我为什么不能让他们生不如死?我为什么不能报复她们?巧巧存了心思,可毕竟没有动手,所以我给她儿子留了个全尸!可是她们呢!尤其是尚云婷!我不觉得我有任何对不起她们的地方——”
她越说到最后神情越是凄厉,一副微笑着的表情,两行血泪却沿着脸颊滑了下来。
“你的力量不足以让你可以号令那么多的恶鬼。”
“是啊……我不能……就因为不能……我等了三十年!那个人跟我说了……他能帮我复仇,他还会想办法让我重回人间……过我应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