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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宁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为睡在哪里发愁，当他加班加点做完期末考试用的卷子后，兀自抻了个懒腰，关上电脑推开房间门，透过自己身后的光亮可以看清床上张珩的轮廓。
现在的张珩……还是他吗？毕竟是个死了又活过来的人。徐宁的担心也是难免的，于是他没有关门，借着亮光走了过去，张珩睡得安稳，精致的脸和下颌向徐宁表明，他也不过是个正常的少年——长得好看的那一种。
“嗯……”张珩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嘤咛，眉头紧皱，似乎是感受到了光亮，最后竟然睁开了眼睛，在看见床头有个黑色人影时吓得低呼一声，“谁？”
徐宁无奈摊手，“是我。”
“吓死了！”张珩不满的哼道，向里侧挪了挪，“干什么还不睡觉？又不是小姑娘，你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的干什么……”说完又闭上了眼睛。徐宁一想也是，去外面关了灯，就躺在床上睡着了。梦里他看见一双湛蓝的眼睛在自己眼前晃，似乎是在哪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了。早上醒来后仍旧对这双眼睛记忆深刻，后来想起这是孙大爷家黑猫的眼睛。
不知道那只黑猫找到了没有，徐宁心想，扭过头一看，张珩还睡着呢。安静的睡相让他觉得有些温暖，这个冷冰冰的家里也突然有了生气。
早上给张珩做完饭后徐宁就去上班了，也没叫他起床。可刚一出门徐宁就闻到一阵扑鼻而来的腐臭味儿，浓烈且刺鼻。就像是肉烂掉了一般……
楼道里传来“咚咚”声，徐宁看着孙大爷拄着拐棍又下来了，就连忙关上了门。
孙大爷在喊，“曼娟啊，我知道错了，你咋还不回来呢。曼娟……”
徐宁侧身让路，“孙大爷，还没找着呢？”孙大爷似乎一夜之间老了很多，蹒跚走到徐宁面前，“小伙子啊，你帮我找找她吧。”
徐宁点头，“嗯，我今天上午没课，帮您找。”
“你答应了，你答应了……”孙大爷眼里闪着泪，手也握住了徐宁的手腕，徐宁低下头拍了拍孙大爷的手，却突然奇怪这种奇怪的触感。粘粘的，又很软。徐宁猛地抽回手看过去，孙大爷的手上只是起皱了而已。
孙大爷收回手拄着拐棍向下走，徐宁也一直扶着孙大爷下去了，走出了楼道口，徐宁问，“大爷，刚才你闻着一股臭味儿了吗？”
“老了，闻不着了。”孙大爷摇头，“小伙儿啊，我往这边走，你也去吧。”
“去吧……”
老者的话语声传入耳中，悠远绵长。徐宁点了点头，转身去找曼娟。阳台上注视着这一切的少年赤脚踩在冰冷瓷砖上，双目抱胸，孙大爷抬起头，幽幽的看着张珩，若有所思。
徐宁开始在小区周围找，找了一上午也没找到，眼看着已经到了学校侧门，徐宁本是想去上班的，随后又想起家里的张珩还没吃完饭，就又回去了。
进了楼道，那股腐臭味儿愈发得浓，徐宁皱起眉匆匆进了家门，面色很严肃的喊着张珩的名字，却只闻卫生间里的水声。
徐宁一边走过去一边担心，黑暗的卫生间，破碎的镜子，浴缸里的血水，从瓷砖缝中伸出的黑色长发，会不会已经开始腐烂，掉落在外的眼珠，那少年倒挂在卫生间里，嘴角还维持着若有若无的笑。不行，不能再想下去！徐宁猛地推开了卫生间的门，在看清了里面的状况后却一脸惊愕。
“你……”徐宁看着眼前正在洗澡的张珩并无异常，不禁问道，“为什么不穿衣服？”
张珩挑眉问，“一起？”
徐宁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坐回了沙发上，待张珩穿好衣服回来后才让他坐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一副教训自家孩子的严肃模样，“过来，有话问你。”
“大叔，别那么严肃，嗯？”张珩带着一身沐浴露的味道，头上滴着水，凑到徐宁身边，伸出头仔细嗅了嗅，“你身上一股尸气，去洗个澡吧。”
徐宁几乎翻了个白眼，“你正经一些，我问你，你是不是会腐烂？”
这句话对自己来说简直是个侮辱，张珩拽着徐宁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朝着他吹了口气，“摸到了吗？我的心跳。”
隐约能感受到心脏跳动，并且很是温暖，“可……”徐宁抽回手，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我一出门就会闻到腐臭味儿，真不是你？”
在张珩眼看着就要发脾气之前徐宁退后了两步，“好了我先去做饭。”
“等等。”张珩拽过了徐宁的胳膊，撸开他的衣袖神情凝重的看着，“最近不要靠近楼上的住户，就在家里，哪也不能去。”
“我还要去上课。”徐宁辩驳，张珩盯了他一会儿一挑眉转身走了，扔下徐宁一头雾水。
下午去上课，等下课回来已经是五点多了，张珩一直不说话，在用沉默折磨徐宁，徐宁心想，一定是这孩子青春期了。
把小鬼扔到一边，徐宁自顾自的拟定考卷，学校要他出五套考卷等到期末时抽着考，徐宁脾气温润，并不觉得这件事有何不妥。只是上课时班上那帮小狼崽子们一个个眼冒绿光的等着他划考试范围，徐宁风度翩翩一笑，站在讲台上告诉学生们，“第1、3、5、15页，这四页我不会考……”小狼崽子们一片哀嚎。
徐宁心里笑道，只要你们用功了，不违反考试纪律，又怎么会挂科。
一加班就忘了时间，徐宁想起看时间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回到卧室一看，小鬼已经进入了梦乡。作息时间还蛮规律的？徐宁不自觉的微笑，却突然听到敲门声。
“咚咚。”轻轻的两声，徐宁走过去问是谁，门外传来苍老的声音，“是我。”
听这声音像是孙大爷的，徐宁过去开门，扑面而来的腐肉味儿熏坏了他。徐宁不满的嗯了一声，“谁家肉坏了。”
孙大爷站在楼道里，带着一定藏蓝色帽子，帽檐压得极低，几乎看不见眼睛。“小伙子，俺家冰箱坏了，帮俺修修吧。”
徐宁只思考了一会儿便问他家有工具没有，在得到肯定答案后就回去拿钥匙和孙大爷上了楼。一边上楼一边闻着愈发浓的臭味儿，就问孙大爷是不是冰箱里的肉坏了。
孙大爷突然站在了楼梯上，回头看着徐宁，在昏暗的灯光下徐宁彷佛看见孙大爷的眼睛就是两个黑黢黢的洞，吓得一哆嗦，回过神来的时候孙大爷已经转过了头，慢悠悠道，“可能是吧。”
和孙大爷到了楼上，门都没关，徐宁和他先后进了门后，门竟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间里亮着灯，就是普通老人的家，房间里还有一股陈年往事的味道，昏黄的灯光将故事映照在窗上。那一瞬间，徐宁身前的孙大爷彷佛变得挺拔了许多，目光绕过他，徐宁看见饭桌上的菜还冒着热气。
“孙大爷，您家冰箱呢？”徐宁问。孙大爷回过头来，那一瞬间，徐宁睁大了眼睛。
眼前的孙大爷似乎变得年轻了很多。
徐宁些许震惊，孙大爷却道，“先坐一会儿吧，吃点儿饭，我去找钳子扳手。”
死活被孙大爷拽着在饭桌上做好之后，徐宁看着面前热腾腾的饭菜，问孙大爷刚吃饭呀，孙大爷拄着拐棍向旁边房间走，徐宁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自己说话。
看着饭桌上的菜，西红柿炒鸡蛋、土豆丝、还有两盘咸菜和两碗饭，徐宁就开始发怵。难道说孙大爷是给自己准备的饭？头上的灯忽地一闪一闪，徐宁开始希望张珩就在自己身边。
“小伙子啊！”突然，从身后传来的老太太声音吓了徐宁一跳，徐宁猛地回过头去，正看着一个老太太端着汤碗悄无声息的站在自己身后。“你……你……”徐宁支吾了半天，看着这个普通的系着围裙的老者，说不出话来。
老太太穿着黑色的布衫看起来很是慈祥，绕过徐宁把汤碗放在桌子上，对徐宁眯起眼睛笑，“你就是文素说的小徐吧，来，吃饭。”
“大……大娘……”徐宁偷偷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眼下这大娘神出鬼没的，让徐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房间里是一种很古朴的味道，就像是一个人去陌生人家，一进门也会闻到属于那个人家的气味。老太太颤颤巍巍走了，不久后又端过来一只饭碗放在徐宁面前，“小徐啊，先吃饭吧啊。”
“大娘你……”徐宁仍旧处于惊悚状态，而这时孙大爷回来了，徐宁像得了救星似的急忙站了起来，“孙大爷，这……这位是……”
“啊，这是你大娘。”孙大爷一改之前所见愁容，在看向老太太时眼神温柔，老太太也是拉开了一旁的凳子，“文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