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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曜迎着帝君的目光，沉声说：“我跟睚眦，根本不需要你的成全。”
众神一片哗然。
帝君却似饶有兴致，他微微抬起手，示意阳曜继续说下去。
“所谓的天道，无非是上位神制定的规则。为了这个规则，搭进去了许多无辜的性命。离暗天君也因此堕入魔道，誓死要跟神族对抗到底……因为他知道，规则并不合理。这期间的几百年里，人界遭到了灭顶之灾。”
听完阳曜的话，帝君微微笑起来。
“不合理？你就没有想过，这是你自己的问题。”
“我原本拥有感情，而天道却不允许，这难道也是合理？我跟睚眦碍着谁了，连那种只会躲在阴影中的懦弱者也要对我说三道四？这是什么道理！”
帝君没有看他指着的时弼，语气平静，却多了几分威压：“让你不痛快，所以不合理？神族不可以开这个先例。”
阳曜看着他，额前冒出细细的冷汗。帝君并不好糊弄，况且……他完全无法探测到对方的神力。
众神看他沉默下去了，各自松了口气。帝君来了果然不同，阳曜一下大气都不敢出了，看来这事算是摆平了。
阳曜却忽然抬起头，缓缓说：“你们的决定是合理的。”
这次不仅是其他神祇，连着帝君也扬了一下眉。
刚才逼得全部神上蹿下跳，这下子居然变风变得这么快？阳曜是转性了？
果然阳曜缓了口气，又开口道：“合乎理性，却不合情理。”
“那你说，哪里不合情理了？”
“神从诞生起，就被告知这一生都是为了天下。”阳曜想起了他的大哥，又想到睚眦对他说的每一句话，抬起眼，直勾勾地看着帝君，“从来没有所谓的‘牺牲’，因为生命从一开始便不是属于自己的。只有当‘天’不需要的时候，神才有可能获得自由。”
帝君眼神微动，脸上仍是没有人可以触动的素雅清逸。
最后阳曜状似有些绝望了，他扫了眼面前出尘的男人，叹了口气：“上位神操纵了我的人生，我还要感恩戴德？帝君……你就非要将天道和神对立起来？难道上位神就不能拉下面子，说一句‘我错了’？”
大厅内鸦雀无声，众神中没有谁出来反驳他，只面面相觑，几乎连掉根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眼睛不断在帝君和阳曜之间来回逡巡，阳曜低垂着眼睛，忍耐着，害怕自己会一个忍不住拔刀胁迫帝君。
但是对于睚眦，他总是多一些耐性。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阳曜攥紧了袖子下的手指，寒意慢慢爬上了他的后背。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帝君看，而男人思索了很久，只说：“你先回去，我需要时间考虑。”
阳曜没说话。
帝君看他不动，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我会放了他。”
在场的人都知道指的是谁，阳曜皱起眉，警戒地看着帝君：“当真？”
“睚眦立功无数，没有道理将他关押在净化殿。”
听到那三个字，阳曜瞳孔剧烈地收缩，不好的回忆不受控制地打开阀门。帝君却摸了一下他的脑袋，那神色像是对待可爱的孩子一般。
“放心，没有伤他。”
阳曜皱起眉，看着帝君，“你没骗我？”
众神都想揪住阳曜摇醒他了，居然敢怀疑帝君大人的话！
帝君没生气，揉揉他的头，“没骗你，真的。”
“帝君大人，您难道要纵容他们两个败类？！”碧海上前说道，指着阳曜：“这个叛徒不知会做出些什么！”
那手指指到阳曜面前，阳曜哼了一声，伸手握住碧海的手指，轻轻一扭——
指尖传来的剧痛让碧海的面容瞬间扭曲：“呜！阳曜你无法无天了！嘶……”
“帝君您看看他！您还要让这样的人存在吗！”
阳曜别开脸，咬着唇没说话。
众神一派得意之色，让你嚣张，帝君只要一根手指就能捏死你！
帝君在每个人身上扫了一圈，微微笑着说：“狻猊，等你和睚眦成亲之日，我会去的。”
哎？？？
阳曜当机了三秒才反应过来，众神之间已经炸开了：“帝君您、您开玩笑吧？！”
“没有啊。”帝君很认真地说，“你们问我要怎么处置狻猊，我就是纵容他了，怎么了？”
底下一片哗然！这次连阳曜也神情古怪地看着帝君，帝君瞥着他，一脸嫌弃：“牙尖嘴利的，怪不得青苍非要我回来为你说话。”
“啊？”
“你回去吧，我来收拾残局。”帝君没再看他，对一众上位神拍拍手：“会议秩序混乱，与会者每个人写一份五万字的检讨，碧海、御鸣、巫山闭门思过，阳曜遣返天界。”
整个大厅一阵哀嚎。
第一百零三章：你好啊，美人
既然都敞开了讲，阳曜便干脆跟应龙一同行动，应龙开始还坚定说自己只有睚眦一个主人，被阳曜杀人的目光一扫，顿时噤声。
阳曜的脾气绝不算好，睚眦不在更加变本加厉了，虽然帝君答应了他会放睚眦回来，可是都三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应龙小心翼翼地偷看着阳曜，后者正垂着眼，提笔染墨，看似平静，可是那不均匀的呼吸出卖了主人不安的心情。
“狻……”
“什么都别说，闭嘴。”
刚说了一个字就被无情地封口的应龙很郁闷。
阳曜捣腾了一会，把笔一摔，“不写了。”
应龙弱弱地躲在有睚眦的东西的地方，免得被阳曜袭击。
他在心里暗暗地想，如果说谁要想不开，想寻一个痛苦又漫长的死法，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来找现在状态的狻猊殿下。
这想法只是在应龙脑子灵光一现，而他也没想到，脑洞成真不是玩笑。
阴晴不定的阳曜终于坐了下来，正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侍奉的仙童站在门口，怯怯地低着头：“狻猊殿下，螭吻天君求见。”
此时此刻，应龙心里给螭吻立了一座墓碑。
应龙几乎是下意识地往阳曜那边看去，阳曜正整理着衣裳，只一抬眼间，戾气和乖张骤现，虽然很快消失，应龙还是捕捉到了。
“你下去。”阳曜收了笑，眼角斜着应龙。
“是。”
应龙刚走了两步，背后却忽然响起阳曜的声音：“算了，你回来，我想用双剑。”
前后两句话一点逻辑也没有，应龙懵懵懂懂地走了回去，呆站着，险些被阳曜扭断脖子。他盯了阳曜很久，好像明白了什么，站在了阳曜的后面。
阳曜这才点头，“让螭吻进来。”
虽然最后根本没有机会用到双剑。
应龙没有见过螭吻，从前听睚眦提起也只是粗浅地略过，当后来阳曜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他脑子里才模糊地形成一点关于这位龙八子的恶劣印象。
但当螭吻走进神殿时，应龙还是愣了一秒。
龙族的神祇拥有着一副天赐的容貌，螭吻自然也不例外。
随着一阵脚步声，螭吻已经来到阳曜的房间前。他的嘴边挂着无可挑剔的笑容，轻轻推开门，看到阳曜时眼睛一亮，张开就是：“四哥……”
就是这么一声，重重地戳在阳曜的逆鳞之上。
阳曜徒然起身，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冷得掉渣，双眼染成赤焰的血红色，他拿起手边的杯子，朝螭吻砸去，螭吻虽意料不到，下意识地避开，杯子在身后四分五裂。
阳曜快步走到他面前，一拳打在螭吻的肚子上，紧接着就抬起手肘顶向他的胸腔。螭吻还没反应过来，内脏像被击碎的痛感便传来，锥心的剧痛让他闷哼出声！
他瞪着眼睛，捂住腹部卷缩了起来，大口喘息着，阳曜却掐住了他的喉咙，暴戾又刻薄：“‘四哥’也是你叫的？！”
睚眦双肩被铁链穿透的模样，睚眦偷吻他时的苦楚，司徒景昭的微笑，司徒景昭在他怀里死去的记忆，一点一点地，那一幕幕他最不愿意回想的片段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对睚眦的思念无限制地放大，杂乱无章的回忆侵蚀着他的理智！
他举起拳头向螭吻招呼而去，砸到拳头都是血迹，应龙实在看不过去了，将他架起来拖了下去。
“别拦着我，我连你一块杀了！”
应龙还没防备，已经结结实实地挨上了一拳！他忍着痛，沉声说：“睚眦殿下让我看着你！”
“看什么看！没看到我现在都快要疯了吗！”
阳曜第一反应是给应龙几脚，想到睚眦还是忍住了。应龙紧拽着他的胳膊不放，“你就不能给睚眦殿下一点信心吗！”
阳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