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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霄贺……”重烈眯起眼睛瞧着那阴鹜的男人,抿嘴沉默。
云霄贺哈哈大笑了一声,一步一步走向重烈,“好久不见了,小烈……哦,不不不不,应该说,赌场一别,未能好好一叙,让我懊恼的紧啊。”
“客套话少说。”重烈冷语,瞧着云霄贺那张邪气横生的脸,几年不见还是老样子,根本就是君王中的异类,没一点好人样子,“依你的眼界就真的这么想助太常大人一臂之力,扶玉城公登基不成?”
云霄贺眨眨眼睛低头莞尔,轻掩嘴唇,一股子媚气便从那张漂亮的面孔蔓延出来,“旁人不知,小烈,你应该最清楚我想要什么。”
他慢慢踱步走上祭坛,眼神在重烈与独孤休之间徘徊,嘴角带笑自信悠然,“折腾了这么久,我只想来问你一句,你给……还是不给?”
“给。”重烈想也不想笑了笑,扯过身边的独孤休便推向了云霄贺的怀抱,“祝二人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陛下!”独孤休诧异瞧着将自己推给云霄贺的重烈。
“云霄贺我可答应你的要求了,所以,一、撤兵,二、把风夭年还给我,三、带着你的老婆回家去。”重烈一件一件简短命令着,比划了三下,看都没看独孤休一下,“快从我的领土上滚回去,看着你的脸就头疼。”
“你……”这回轮到云霄贺无语了,怀中还揽着美人,但重烈这般干脆答应根本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况且对方合作态度极为良好,导致自己却连句反驳的说辞都没有,只得叹了口气,沉下口气道,“这事急不得,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还要找个地方谈么?”重烈摊了摊手,非常无可奈何的样子,“我可着急瞧见风夭年了,更着急你赶快从眼前消失了,这种心急可不亚于你想抱着独孤休回老家……”
“重烈!”云霄贺提高了声音正色道,“风夭年在我手上,你没得选!”
重烈自然知道自己没得选,虽然表面上不动神色,但他心中却不得不为那个叫风夭年的孩子牵肠挂肚。
曾经嘲笑过云霄贺这般世间少有的免俗之人,竟会为了一个独孤休而疯狂至此,却发现一个情字当头,无论你是无情罗刹还是圣洁神祗,都一样变得卑微渺小。
支持重烈的王军与司马素及云霄贺的军队,退至山下对垒,在这山顶的祭坛之上便撑起了金色的华盖,展开赤红色的檀木桌几,一壶清酒、几碟小菜,倒颇有野外郊游一般的轻松愉悦。
“给我风夭年。”重烈其他话不多说,开门见山瞧着面前的云霄贺,他手仍是牢牢抓住独孤休的不放,似乎只要一不小心,那人就会变身化羽飞走一般。
“那你便在这里与休划清界限,从此君臣之情决断,他不再是你敖烈国的独孤中郎将。”云霄贺也不含糊,打了个响指便有人抬着枚巨大的箱子轰然放在了地上。
“哎呀呀,你们轻点,别把鲜风主吵醒了!”云霄贺挥挥手掠去腾升起来的烟尘,皱眉摇头,将空白书策放在了重烈的面前,“写吧。”
“需要这么郑重其事?”重烈看了一眼笔墨,余光瞥向坐在云霄贺身边的独孤休,他显然已经是一副板上鱼肉任人宰割的样子,原本就大病初愈的脸上,现在连半点血色也没有,只是低着头把玩着腰际的精铁宝剑剑柄,无论是剑或是那流苏穗,皆是敖烈主重烈所赠,一双眸子便定睛在了其上,仿佛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与自己无关了。
自己,终究不过是一臣子。
必要时候可以牺牲的棋子。
关键时候可以买卖的筹码。
独孤休以为自己可以为重烈做任何事情,包括付出生命的代价,但今时今刻听着他用那么熟悉又轻描淡写的语调讨论这桩买卖,心中虽然未曾有过怨恨和悔意,却仍是冷得想要打哆嗦。
手冰冷,便在觉得快要麻木的时候被云霄贺提至了嘴边落下了轻轻一吻,“需要,我懂美人,他只认死理,普天之下他心中只有一个主子便是你,只有契约落实,你卸了他身上敖烈国中郎将之职,让他随我回鹊翼朝,他才可能遵循圣意。”
重烈一边嘴角上挑嗤笑,“你懂他?”他摇摇头叹了口气,落笔疾书一气呵成,“吾,敖烈国主重烈,卸独孤休中郎将一职,即日与其划清君臣关系,愿他在鹊翼朝为后,与鹊翼主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陛下……”独孤休嚅嗫双唇颤巍巍出声,音已哽咽,目亦湿润,身形有些摇晃,显然是打击沉重难以经受。
“现在,该是把风夭年还给我的时候了!”说着,将那未干的卷册丢到独孤休和云霄贺的面前,根本没瞧着这曾经忠心耿耿的部下当下若死人一般绝望的表情,起身便向着十丈开外停着的那枚红漆金边大箱子而去。
“陛……”独孤休想出声挽留,尾音却被云霄贺的怀抱掐灭在了喉咙里。
“你可看到了?”云霄贺将独孤休揽入怀中,一手抓着卷册大喜过望,“你当他是王,他却根本不将你放在眼里,你守他十八年日日夜夜,他却今日为了个风夭年将你弃之如敝履!”
“我就问您一句!”独孤休瞧着重烈的背影哀声道,“十八年的君臣之情,陛下,可有一丝一毫……眷恋过?若您心中有半点留恋,臣都会……在心中忠于陛下……”
但重烈却根本无意回答这个问题,他已经走到了箱子前面,蹲□子打开箱盖,风夭年那蜷缩沉睡的身形便展现在面前,如同在鳞屋中的那每日清晨,如此安详、让人如此心悦。
“夭年,醒醒。”重烈俯身将他从箱子中抱了出来,一举一动小心翼翼,生怕再有个闪失。
“陛下!”独孤休最后一声大叫了出来,带着哭腔和绝望。
那熟悉的背影留给自己的竟然是如此残忍与漠视,独孤休从未曾奢求过他会重视自己如左右臂膀,却也不曾想过竟然今时今日会如同垃圾一般扫地出门。
他的王,原本就是冷血无情的霸主、是决然残酷的修罗,若是他还有那么一丝丝温情,也都寄放在了那个叫风夭年的男孩身上,哪有又会给自己这样一个微不足道之人半分?
山风,吹弱了独孤休颤抖的声音,如同秋末舞动在空中的蝴蝶,随时随地,都会华丽地陨灭。
他瞧着远处拥着慢慢转醒的风夭年而立的君主,自嘲笑了笑,挣脱开云霄贺的怀抱,俯身向着他心中唯一的王,唯一的主宰而拜。
“臣,独孤休,叩谢陛下十八年的眷顾。”他一字一句心在滴血,“今与陛下一别……来生还将侍奉左右,忠心不二!”
说着,便抽出了腰际中那精铁宝剑,整个捅进了自己的胸膛。
作者有话要说:oyeah,好高兴~~~独孤休童鞋嫩终于自裁了~~~~(你这个后妈,喂喂喂!!!!!
34
34、第 34 章 。。。
“休!”云霄贺撕心裂肺吼了出来,抱住独孤休的身子,睁大的眼睛瞧着那枚再熟悉不过的精铁宝剑已经全部没入独孤休的胸膛,只有剑柄在他的身子外面,触目惊心。
鲜血从伤口处渗透出来,黑色的夜行衣看不出血液的鲜艳,却仍然从那湿润的黑中隐喻着死亡的到来
云霄贺不敢动,生怕轻轻的挪动,哪怕细微的动作也会加速生命的陨灭。他想过千百种结局,却未曾想过这样的终了,想过自己爱他、虐他、恨他、疼他,却未曾想过怀中抱着的,是即将逝去的独孤休。
“他就算死,也不愿意和你回国。”重烈抱着风夭年慢慢走向绝望的云霄贺,嘴角带着冷笑,言语之中是冷傲的讽刺,“你懂他?你还说你懂他?”
“你……这个……冷血……”云霄贺颤抖着话语不全,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自己的身子在迅速冰冷:没有独孤休存在的世界,他云霄贺,连站立说话呼吸的能力,都似乎会一并消失。他只祈求时间在这一刻停止,那么一点点,让自己能多看一眼仍然活着的独孤休。
“我冷血?鹊翼主别忘了,究竟是谁逼他到如此境界,夺走他敖烈人的身份,让他背井离乡随你去遥远的国度;始作俑者是你,我不过是依你所言行事。”重烈冷道,“蹲□子凑近云霄贺的脸,“陛下,请问他死了之后,您是想将他葬在敖烈国呢,还是运他回鹊翼朝下葬?”
“你……你……”云霄贺只觉得心头剧痛一口气没喘上来竟吐出一口血,双目通红地死死瞪着面前冷酷的男人,缓了口气自嘲笑了笑,“原来你比我更恨……重烈,是我小看了你……敖烈国还是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