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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3炮击金门-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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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邦德在洞口看得真切,把手电筒往旁边人的手中一塞:“你们拿着!”跳了下去。同志们急忙围住洞口,也不管敌人的炮弹正在寻找目标,十几只手电一齐往洞里照,大家却在喊着:“指导员,小心呀!坚持住!”这时候王邦德已经抱住管在贤的腰,咬紧牙关一举把他托起来,对着洞口说声:“你们快往上拖呀!”又摇摇晃晃回过头去抱第二个。他拼着最后一点气力,把杨耀明也托了起来。洞口拉起杨耀明,王邦德便一头栽倒。
  战士钟伯添跳下去,刚刚抱起王邦德,就全身发软,昏倒在地。
  六班万金根跳下去,没走几步,也倒下了。
  六班长黎木容跳下去,他动作迅速,麻利,终于把王邦德和两名战友托了上来。
  一场惊心动魄的救人与救“救人者”的战斗结束了。其结局是为了抢救早已被毒气闷死的李士生,指导员王邦德牺牲,三班长杨耀明、战士管在贤等负伤。
  战士们尤其怀念王邦德。他当时不过二十七八岁,因长期闹胃病,又长着一脸络腮胡,人显得格外的瘦、苍老,这副模样在十八、九岁年轻人居多的连队,倒具有了一种长者的风范。王邦德到底是“严父”还是“慈父”,战士们说不清,都说他平时好训人,训着训着有时候脏话就出来了,弄得人挺难接受。又都说他确实是全身心地爱兵,像攒下微薄的津贴费给伤员买鸡蛋,大热天拎着水壶挨着班给战士送凉茶,演习时全副武装还抢着背伤员这类事,他经常干。就在十几分钟前,他看到一个战士抢修工事磨破了手,还马上把自己的手套脱下来命令那个战士戴上。士兵们回忆,有一次晚点名,他为个战士违纪而大发脾气,说着说着走了嘴了:“你们知道什么叫做恨铁不成钢吗?我要不是把你们这一百来号人都看成我儿子,我他妈才不管呢!”
  平时,没有人敢去触犯王邦德的“权威”,但并不等于对他就没有意见。连队发扬民主,有人尖锐提出:“指导员有军阀主义。”他虚心地在小本上记着,散了会,他把提意见的人拉到一边,悄悄说:“你小子以为找个妈妈婆婆来就能带兵吗?自古而今,没点‘军阀’还真治不了军哩!以后别吃饱饭撑的瞎提意见。”
  王邦德突然间去了,报纸上的文章称他为“共产主义战士”。在工兵五连,没有人去细细推敲这样一个称号对于他是否贴切,工兵五连对他的评价是一片无言的痛哭之声。喜欢他得过他帮助的人哭,挨过他的批评、对他有意见说他有“军阀主义”的人也哭。听到他牺牲的消息时哭,待到给他开追悼会、下葬的时候又哭。工兵哭,炮兵也跟着哭。
  一个基层指挥员,身后能得到那么多士兵的眼泪,那他一定得到了最崇高的奖赏。
  蒙古族的传统认为,战场上,士兵的血是从胆里流出的。士兵的泪是从心上流出的。
  我查阅了自8月23日至9月20日炮战最为激烈的一个月内,福建前线指挥部发往北京的战况统计,我军总共阵亡49名,失踪8名,轻重伤202名。
  对于一场大战而言,这确实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数字,况且只是对岸损失的五分之一或六分之一。但是,即使是这样一个很小的伤亡,在某种意义上甚至也是可以减少或者避免的。只要首先想到保存自己,安业民、王邦德今天大概正在安度晚年。
  时光过去了三十余年,当和平的曙色映照着宁静的海峡,昔日的刀光火影早已悄然褪去之时,有人或许会问,王邦德和那些死者伤者所付出的价值是什么?
  一位当年参战的中级指挥员沉思良久,用激昂亢奋的声调吟诵了悬于客厅的他书写的两对条幅。
  一幅是:
      勇为戎德,忠乃武魂。
  另一幅是:
      国在山河破,人逝正气存。
         5
  得承认,那场炮战中活着的英模,炮三师十七团四连二班三炮手胡德安该坐第一把交椅。
  1959年,重伤初愈的胡德安到北京参加炮兵第二次积极分子代表大会,受到极其隆重热烈的欢迎。高级首长们看望、合影、题词。工厂、学校、机关、街道争着抢着请他做报告,一共讲了四十五场,听众达七万人次。参加国庆十周年观礼,在纪念大会主席台上,他坐在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的后排。陈毅、聂荣臻、叶剑英三位元帅握住他的手说:小胡,你不愧是人民的“钢铁战士”呀!
  胡德安也没想到,自己为保一门炮出了名。
  炮战前夕,二班的战士们一边擦炮一边拉呱。一位新战士忽发奇想,提了一个怪怪的问题:如果没有了大炮,咱炮兵可咋办哪?
  一个说:咱就当步兵呗,端步枪、冲锋枪照样能把敌人打垮。
  另一个说:没了大炮,任务也照样得完成。咱们一人背一发炮弹游过大海去,和目标同归于尽。
  装填手胡德安说:别瞎扯了,没有了大炮,咱炮兵就成了一堆肉,每天吃喝白长膘。记着,炮兵有啥别有孬,炮兵没啥别没炮。大炮可是咱炮兵的性命根子。
  战斗打响,四连二班的炮打得很顺很畅。
  胡德安像一个大力机械人,快节奏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抱弹,转身,猛力一推,将炮弹上膛,装填药筒……伴一声巨响,炮口喷出二尺长的光焰,大炮整体剧烈地蹦离地面,过一会儿,便可看到对面金门又绽开一簇灰白相间的烟花。
  一门炮二十四发。
  上百门大炮上百个二十四发。
  料罗湾海面激起了一座座水的山峰,沙滩上烧成了一片烟火的海。
  第二十五发刚刚上膛,弹药室便被敌弹命中,轰然起火。火焰如山洪爆发,带着呼呼的鸣啸奔泻到炮床上。
  班长带着战友们紧急撤出。胡德安没挪窝,他心疼这门炮。
  烈火已将炮身包围,炮膛里还有一颗炮弹呢,如不立即发射,就会发生炸膛。火用滚烫的身子燎烤着他,浓烟像无数钢针刺得他睁不开眼,他一阵乱摸,终于摸到了拉火绳,双手和臂膀猛地向后一甩,炮身暴跳,一颗炽热的“危险”飞出了炮膛,飞向了金门。
  他灿然一笑。
  拔腿要走,左脚踢到一件硬物。他娘的,猛然间记起来了,炮床上还留着一枚炮弹哪!
  必须把它打出去。
  没有丝毫迟疑,他弯腰抱起发烫的弹体哐啷一声便填进了炮膛。又抱起一个药筒准备装填。混帐,那药筒竟在手中燃烧起来。可能只有一秒钟,人的本能和忍受极限逼迫他把药筒马上丢掉。有人测算,那一秒钟之内,他所承受的高温,相当于有一块合金钢在手中燃烧熔化。
  踉踉跄跄冲出工事,眉毛头发正烧得吱吱啦啦响。狂奔到连发令所旁,两手举起一小罐凉水从头顶浇下来。火仍在身上烧,战友们撕扯下他燃烧的衣服,才将火完全扑灭。再看他,几乎烧成了一块焦炭,皮肤一块块脱落,只有胸前巴掌大地方和双脚尚存肉色,其他地方都是黑糊糊的,流着红黄相间的血水。
  他栽倒在副连长怀里,昏死之前,说了一句:快救火,保炮!
  胡德安伤得够重:连续昏死17天,全身烧伤面积达到66%,脸肿得像猪头,双臂、双手的皮肉多处破裂,一根根黑乎乎的血管像烧焦的橡皮管子般裸露着,惨不忍睹。每天换药,都是一次生与死的煎熬,扯筋裂骨般的疼痛搞得他大汗淋漓四肢颤抖,牙根嚼得咯吱咯吱响。医生说,你要是受不了了,就喊就叫就哭吧。他说,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唯有在进入昏迷状态时,才会急促地大口大口吸气,从嗓子眼里发出一阵阵分散化解巨痛的呻吟,像颠簸在崎岖山路上快要塌下架子的牛车,尖厉悠长。
  几个月过去, 胡德安没有塌下架子,支撑住了。他的烧伤面积比安业民还多6%,居然神奇般地度过险关,存活下来。年轻的护士们在他床头柜上插上鲜花,为他高兴得抹眼泪。他傻乎乎说:我死不了了,你们咋还哭?我死了你们也甭哭。参军前,我奶奶过世我都没哭。
  可是有一天,从来不哭的胡德安哭得好伤心。
  连长告诉他,他们班那门炮没能保住,烧成个铁疙瘩了。
  他呆楞了一会儿,泪珠子便扑扑往下掉:唉,都怨我,没把那个药包扔得远远的,就扔在大炮旁边了。我这个伤受得真不值当。
  人们没想到,他不哭则已,一哭便关不住闸。大家七说八劝,好半晌才收了场。
  哭是人类一种表达真诚情感的方式。到了伤感处,铁石汉子也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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